()北风呼啸,安静茹站在门口半晌,春香拿了暖手炉来,劝道:“姑奶奶回屋吧。Www..Com”
已经到了落锁的时辰,外头的城门也关了,韩睿华却半点儿消息也没。安静茹心里突然生起一阵沮丧来。
罢了,他定是被这风雪耽搁了,而不是出了别的意外,可好歹给个信儿,莫不是已经忘了走时说的话?
也许是连日来的忙碌,安静茹本来睡不着,躺在床上没过多久竟然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春香她们已经备好了热水,拿了一套簇新的衣裳出来,“姑奶奶今儿穿这身吧,颜色鲜艳些,也多了几分喜气。”
都说穿衣是穿给别人看的,韩睿华不在,她穿给谁看?安静茹兴趣缺缺,胡乱应下。春香和品翠过来服侍更衣,洗漱完毕后,早饭已经送来了。安静茹匆匆吃了一碗粥,就没胃口再吃。
外头天色还早,灰蒙蒙的,春香把窗户打开,冷冽的风立马吹进来,“雪停了,反而更冷了似地。”
品翠提着烧开的水壶进来,听见春香如此说,微笑道:“冬天本来就如此,下雪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冷,等雪停了,若是太阳没出来,反而冷的叫人受不了呢!”
春香点着头朝安静茹道:“就把那件太夫人给的银鼠领子的大氅拿出来穿吧,这风怪渗骨的。”
说着有些忍不住,又把窗户关上,拉上窗帘子,叫木槿进来,吩咐她及时添加屋里的火炭。又拿出暖手炉,揭开盖儿把炉子上烧的红彤彤的火炭夹进去一些,盖上盖儿,套上锦缎做成的炉套,觉得温度差不多才递给安静茹。
“该去夫人那里请安了。”
品翠服侍安静茹披上那件银鼠领大氅,里子是石青色外面是银粉蝶纹,触感光滑,看上去仿佛会发光一样。这是太夫人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今天穿着也算是应情应景儿。
姜氏刚好准备吃早饭,见安静茹进来,就叫她先去太夫人哪里。府里的西席先生昨儿回家过年去了,晨哥儿不用读书,姜氏叫安静茹带她一起先过去。
一路走来,府里的丫头婆子也都开始打扫,看样子这雪是真停了,那些要紧的经常走动的路都要打扫出来。族学也已经停课,走到半路上竟瞧见韩睿兴和韩睿昇与两个十二三岁的粗使丫头玩雪。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个雪球毫无防备地飞过来,若是品翠眼疾手快,发现不对劲挡住了,那雪球就打在安静茹身上了。
雪球砸在品翠脸上,品翠忍不住惊呼一声,那边的两个丫头发现砸中了人,扭头一看是安静茹,忙停下玩闹跑过来战战兢兢地行礼认错。
安静茹正要说什么,发现晨哥儿正紧紧拽着她的大氅,愤怒地盯着前头还在雪地里玩闹的两位堂兄。
韩睿兴和韩睿昇大概发现了晨哥儿的目光,嘲讽地笑问:“小药罐子,要不要陪哥哥们玩雪?”
紧接着又哈哈笑道:“瞧为兄这记性,你连多走几步路都不成,哪里能玩雪?”
又招手叫这两个小丫头过去陪他们继续玩,这两个丫头哪里敢去,品翠蹙着眉头道:“一会子府里要来客人,你们还不快些打扫出来,小心管事嬷嬷揭了你们的皮!”
两个小丫头唬得脸色如雪,忙不迭地跑开了。
晨哥儿却不肯走,弯腰抓起一把雪几下就捏了一个雪团,直直朝他们扔过去。可他人小力气也小,雪球扔出了一两米的距离就落在地上,惹得韩睿兴更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安静茹忍不住蹙眉,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晨哥儿:“前儿先生教了你什么?”
晨哥儿不知道安静茹怎么这么问,却歪着头想了半晌,先生讲得他似懂非懂,却记得先生细说那话的意思,晨哥儿扬声道:“先生说,别人无礼,但自己不能无礼,否则就有失君子风度,与小人为伍。”
安静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笑赞道:“咱们晨哥儿虽然年纪小,却比旁人懂得的道理多。”
这里本来就安静,他们的对话对面韩睿兴和韩睿昇也听见来了。虽然这两人不甚聪明,到底是上过几年学。听晨哥儿如此说,两人的脸都红了。韩睿昇年纪小些,有些痴痴傻傻木木讷讷,韩睿兴不服气地道:“你竟然骂为兄是小人!”
晨哥儿有安静茹给他撑腰,也不怕韩睿兴,看见韩睿兴吃瘪,反而高兴地笑起来,“我哪里说你是小人了?三婶婶考我学问,我回答三婶婶而已,难道你也觉得你是失礼的小人?”
在韩睿兴气得涨红了脸却找不到话反驳的时候,安静茹带着晨哥儿离开这里。//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春香觉得解气多了,“没想到五爷、八爷是这样的人。”
之前与他们接触的就不多,不过见了两回,知道二老爷还有这么两个庶子。品翠道:“他们一直在族学里读书,太夫人不太喜欢他们,所以一早一晚回府也是各自回屋里去了。”
能撞见晨哥儿的机会也不多,可从晨哥儿的表现和他们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以前背地里大概也没少嘲笑晨哥儿。
安静茹低头看晨哥儿,他拽着安静茹的衣角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心情不错。晨哥儿察觉到安静茹的目光,仰头朝她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以后我再也不生他们的气了,我要做君子,才不与小人计较呢!”
到了太夫人屋里,太夫人见晨哥儿一大早就来了,忙招手叫他过去,抱在怀里直问他冷不冷,晨哥儿的手热烘烘的,反而觉得太夫人的手有些冰凉,便有模有样地学着乳娘替他暖手的样子,捧着太夫人的手揉搓。
他软软的手指揉得太夫人的心都跟着软了,欣慰地道:“不过上了几天学,就懂得关怀照顾旁人了。”
晨哥儿脆生生地道:“晨哥儿要做君子。”
太夫人兴致勃勃地问:“晨哥儿知道什么是君子么?”
晨哥儿童言无忌,大言不惭地道:“君子就是晨哥儿这样的!”
一屋子的人忍不住都笑起来,安静茹过去帮着如意等摆碗筷,不多时欧阳倩和刘氏、卢氏等就来了,见太夫人甚是高兴,刘氏笑问:“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太夫人乐呵呵地把晨哥儿的话说一遍。大伙都是吃过早饭才来了,服侍太夫人吃了早饭,外头的天就亮了。果然是雪过天晴,东边的彩云映着地上的雪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
直到懒洋洋的太阳从云里冒出来,陈氏、安老太太、安静雯率先来了,把她们迎进屋,外头便有婆子进来禀报:“孟大奶奶来了。”
安静茹忙从屋里出来,欧阳倩紧随其后,到了外面抓着安静茹的胳膊,道:“昨儿我说的,三弟妹可别忘了。”
安静茹轻轻点了点头,容珠那脾气,嫁去陆家最后陆家哥儿若是对她说了原由,她不闹起来才怪。
陆青苑嫁做人妇,穿衣打扮便和以往大不相同了,穿着芙蓉色袄子,蜜合色襦裙,披着大红色里料的狐狸皮大氅,梳着妇人圆鬓,头戴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脸上的红晕也不知是冻出来的还是被安静茹的颇具深意的目光弄得不好意思红了脸。
垂下眉眼,露出几分明艳的娇羞,嗔怪道:“莫不是认不得我了?”
“哪里认不得了,只是觉得,怎么昨儿还是姑娘,今儿就嫁做人妇?”安静茹一脸感叹。
陆青苑白了她一眼,十分头疼的样子,“原来以为我记仇,没想到你比我更记仇,我不过说了一句罢了。”
两人刚寒暄几句,蒋家的马车就到了,蒋二姑娘和蒋三姑娘见着陆青苑还有些不敢认,陆青苑却已经先开口,“怎么,你们不会也认不得我了吧?”
“陆姐姐?”仿佛有些不敢确定。
陆青苑冷哼一声,“可不就是我,你们倒好,来了京城一个个的都把我给忘了!”
蒋二姑娘与安静雯岁数相当,当时年纪小倒还记得陆青苑,蒋三姑娘对她的印象就十分模糊了。不过好歹旧情在,很快就热络起来,一路说着话赶着去花厅。
蒋二姑娘很是羡慕地四处打量,她们还是第一次来韩家,当初知道安静茹要嫁进来,就十分羡慕。蒋家的情况比安家好多了,好歹是大家族之后,京城里也有些关系网,这些权贵之家她不是没去过,但与韩家比起来,总有不及之处。
韩国公府本来没有这么大的,后来皇帝封了大老爷爵位,就把韩国公府两边的小宅子纳入进来,经过改造就变成了一个大宅院,所以这宅子理论起来是属于大房和二房。宅子在一处,永业田也在一处,大房没人打理,又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二房和大房这笔糊涂帐估计是没人算的清楚了。
“许久没见蒋伯母了……”
蒋二姑娘立刻道:“你还好意思说呢,自从你嫁了人,就没去过我们家了。”
蒋大人对安老爷提携颇多,安家上下都感激,陈氏与蒋夫人情如姊妹,这些年若不是蒋大人,父亲连进京的机会也没有。安静茹歉然,蒋二姑娘道:“我知道你的难处,嫁了人到底不比在娘家。”
她也是要嫁人的,可惜未来夫家不在京城,虽然是离京城不远的西京,以后要见面也是难了。
“咱们还能聚在一处说话已经难得,所以今儿谁也不许耍赖,不能喝酒的也要喝!”陆青苑一言九鼎,说得十分有魄力。
其他人可没她这样的豪言壮语,蒋二姑娘静默了半晌,“陆姐姐,你就不怕喝多了回去你夫君说你么?”
陆青苑喝多了与旁人不同,别人是喝醉了就睡觉,她是不停地说话。陆青苑微微红了脸,道:“他不敢。”
“哎呀呀,那会子咱们胡闹,就说以后给陆姐姐找个厉害的夫君来治一治,我就说只有陆姐姐治别人,别人那里治得住陆姐姐,还真是一语成谶。”
嘻嘻闹闹,仿佛真回到了那时候。太夫人见她们笑闹成一团,也不理会她们,只和安老太太、陈氏等人说话。
安静茹是主角,少不得是要喝酒了,几杯酒下去,就有些晕晕沉沉,欧阳倩见她如此,主动挡了几杯,陆青苑不依,笑道:“便是嫂子心疼弟妹,也没这个心疼法的。”
欧阳倩本来就是个外向的人,一瞪眼道:“莫非孟大奶奶觉得我身份不够格,我敬的酒你就不喝不成?”
陆青苑豪爽地喝下去,欧阳倩也不敢使劲劝她喝酒,又生怕安静茹也喝醉了。所以只管叫厨房做些新奇的菜色上来,太夫人在里面那一桌,见她们喝的起兴,反而叫如意把这一桌暖好的酒送去。
太夫人和安老太太年纪大,不适合饮酒,只桌前一杯应个景儿,沈氏大病初愈,陈氏根本不沾酒,姜氏也不喝。大伙一边看外头的热闹,一边闲聊。
容珠和沈怀筠也在场,只是对蒋二姑娘、陆青苑都不熟悉,因此没什么话说。沈怀筠知道陆青苑的身份,想起前头的事儿,难免有些不自在。容珠人在这里,心却不知道在哪里,只望着外头几株盛开的梅花发怔。
安静雯上次颇得容蕙照顾,对她多了几分亲切感,带着她认识了蒋三姑娘和蒋二姑娘,很快便与大伙打成一片。
吃了午饭,外头阳光甚好,太夫人有了兴致去园子里逛逛,“院子里的梅花只怕也开了,比这里多,这会子也不冷,正好合适呢!”
大伙哪有不从的,欧阳倩忙叫许嬷嬷下去安排。安静茹有些晕,到底没醉,陆青苑酒量好,和欧阳倩有的一拼,在别家做客当然不敢喝醉,没得失礼闹出笑话。拉着安静茹,悄悄地道:“沈姑娘的模样果然叫人过目不忘!”
沈怀筠的吃穿用度与府里其他姑娘无异,今儿穿着家常服,身上披着猩红色狐尾大氅,便是如此也比旁人多了几分优雅和婀娜。气色好了,人也愈发光彩夺目了。
安静茹轻轻点头,“不过她也快离开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了春就要回南京。”
沈氏不从中作梗,王妃顺利生下世子,沈怀筠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韩家了。安静茹的心不由得突突跳起来,陆青苑撇撇嘴,左右瞧瞧,见大伙都隔得远,仿佛知道她们两个要说悄悄话似地,便道:“走了也好,这么个美人儿放在府里,要我就不放心。”
这说的什么话?安静茹好笑,陆青苑看了安静茹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若我是个男人,娶了她这样的美人儿,我绝对什么心思都没了,天天围着她转,不分白天黑夜,一心只想着……”
安静茹促狭地笑道:“原来你夫君这么离不开你?”
陆青苑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却闪着毋庸置疑的喜气,看来安静茹还真说对了。陆青苑很漂亮,当然若是放在一堆美人里面,她没有沈怀筠那么惹眼,但也差不到那里去。至于安静茹嘛,称得上是小家碧玉,和真正的大美女挂不上钩。
关键是,陆青苑的美充满朝气和活力,而沈怀筠柔柔弱弱,是那种男人见了就忍不住想把她护在羽翼之下。
陆青苑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安静茹脑海里却徘徊着欧阳倩的话,容珠和陆青苑的哥哥,这该如何开头呢?
安静茹思量片刻,才问道:“你哥哥怎么样了?”
“还能如何,外人前还是好端端的,没人的时候就失魂落魄的,不过到底比前些日子好些了。”因此,沈怀筠虽然很漂亮,说话很温柔,礼数上挑不出半点儿错,可陆青苑就是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那他的亲事?”安静茹诺诺地问道。
陆青苑倒不和她见外,“前儿我娘不是流露出要与你们家结亲的意思么?我父亲不答应,何况你们七姑娘的亲事虽然定了,也没有没看上七姑娘却有看上其他姑娘的理儿。我哥哥的婚事,还是要我父亲点了头才作数的。”
这头太夫人也不答应,觉得陆家失礼在先,韩家的女孩儿轮不到陆家的人这样挑来挑去,可容珠在王府的事儿,虽然压了下来,只怕那些贵妇们心里也有别的想法,容珠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沈氏这些天也开始外出走动,却没有人上门来提亲。反倒是和陆夫人达成了共识。
安静茹把欧阳倩的话告诉陆青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陆青苑很惊讶的样子,显然是不知道的,却十分肯定地道:“不会,我父亲已经发话,我娘总会听我父亲的意思。”
“可是你哥哥,他似乎并不知道……”
“我哥哥是不知道,等沈姑娘亲事定了,我便告诉他实情,那时候一切成了定局,他也没办法,这事儿过了就过了。”
其实,难得是两情相悦的事儿,安静茹倒希望他们真能走到一块儿,可在现实面前,在这个时代,两情相悦只能发生在婚后,绝对不能发生在婚前,他们的举动皆是逾越,与理而不容的。
陆青苑虽如此说,可这事儿都不是她们乃至欧阳倩说了能算数的,不过要阻止却不是没有办法,安静茹抬头朝欧阳倩望去,欧阳倩正好看着她,安静茹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后面却传来一阵骚动,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王妃要生了。”
太夫人急巴巴问婆子,“生了没有?是世子还是郡主?”
王府来报喜的嬷嬷喜形于色,声音也高了几分,“是位世子,六斤八两!”
姜氏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太夫人大喜过望,禁不住抬头望天,“老天保佑,总算让咱们王妃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安老太太、陈氏忙道贺,本来分散的众人皆走过去,陆青苑、蒋家两位姑娘也朝太夫人和姜氏福福身道贺,一时之间站在中间的太夫人和姜氏,只闻的从四面八方飞来的道贺声。热热闹闹中,阳光仿佛愈发明亮,那些梅花仿佛一瞬间都绽开了,映着皑皑白雪,红的娇艳而热烈,就连风也去了几分寒意。
大伙儿热热闹闹回到太夫人屋里,太夫人便急着叫如意去预备这样那样要送去王府的贺礼,和给曾外孙的见面礼。安老太太见太夫人和姜氏对安静茹还不错,深知府里有的忙,便趁机告辞,陆青苑和蒋家两位姑娘见状,也跟着告辞。
太夫人和姜氏挽留,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时辰已经不算早了,这才一一将她们送走。回礼之前就预备了,陈氏又谢过太夫人,姜氏亲自送安老太太和陈氏出来,安老太太客气道:“静茹这孩子顽皮,有不对的地方,亲家母多多调教,她倒是个听话的。”
姜氏直接唤安静茹的名字,微笑道:“静茹很好,是老太太、亲家夫人调教的好……”
陈氏又客气几句,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虽然顽皮却也知道进退,如今嫁了人,比以前在家懂事稳重多了。
客人走了韩家却依旧热闹,英国公府王氏得到消息,立马带着儿媳妇过来道贺,姜氏打发人给许氏送了信儿,许氏也马不停蹄地赶来,太夫人屋里的热闹一直持续倒傍晚。因此姜氏原打算去王府瞧瞧,王府来的消息说王妃生产很顺利,想着洗三礼这一日要去的,王妃也不是头一胎,却之前稳婆、乳娘都预备起来,想来也没要紧的事儿,便打消了念头。
大概好事都聚集在这一天,傍晚十分,韩睿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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