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量,终究还是脆弱了一些。所以现在,被捆缚在这石壁之上,动弹不得。单兵道,“我替你拔掉这些金针。”何重幽面色大变,“不要。”但似乎有些迟了,单兵已经拔出了一根。
何重幽闷哼一声,嘴角沁出血来,单兵有些慌乱,“你怎么样?”过了好一会儿,何重幽才缓过来,“这老贼为了防止我逃脱,用这金针封了我的窍穴,而且还点了穴位。你这样一根一根地拔,是在要我的命。”
单兵急道,“那该怎么样?”何重幽道,“他现在已是玄阶七品的高手,实力悬殊太大,你没有办法。”单兵怒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何重幽叹了一口气,“他大概还恨着我的母亲。”
何重幽长得跟何应龙不是很像,他继承了母亲的容颜,所以让何应龙一见之下,更为气愤。当年,不知道他的母亲和何应龙生了什么龌蹉,最后又是怎么分开。总之,这些年,何应龙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何重幽。
“你恨他么?”何重幽道,“以前不恨,现在恨。”以前那样的生活,他可以忍受。现在祝以傲要夺走他的爱人,这是他不能容忍的。这么些年累积下来,便是恨比天高。仇恨,若是慢慢化解,或许会消散。但若一直累积,那就恨上加恨。
单兵幽幽道,“重幽,你运气真好,能得到她的青睐。你知道么,我之所以不娶,就是为了她。只是命运弄人,我多方寻找,都没有找到她。反而是你,将他带回了奇峰寨。”
何重幽有些诧异,“你也认识她,而且你也喜欢她?”单兵无从否认,“他那么明媚的女子,很多人喜欢也是正常的。”这明媚二字,不知从何而来,徐雨娇给夕遥的感觉,只是坚毅淡然。
他喜欢上这种味道,正如她喜欢他卑微中的那一份从容。后来,他们的眼中有了情义,才渐渐觉得明媚动人,温暖如朝阳。在霆渊,太过晦暗压抑了,有这样的光彩,当然值得拼命追逐。
何重幽道,“这一次我若能活下来,那他必然要死。他若死,那我也一定会死。我们死后,何应龙一定不会放过她,你能保护好她么?”单兵的这份牵肠挂肚,才是令人尊敬的。祝以傲,只是真挚感情的伪君子。
单兵讶然,“重幽,你不要做傻事儿?”“我也不想走这条路,是他们逼我的。”这个世界,你不走,别人会逼着你走;你不跑,别人会撵着你跑。何重幽,被他们上赶着,挤到这样的牢房里。
“我只需要你答应我。”单兵道,“你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她。”何重幽挂着一丝苦笑,这样的话,只是代表一种态度,而根本不能当成结果。他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徐雨娇,可是结果,却是现在这个样子。
归根结底,还是力量不够强大,若他的力量连何应龙都感到恐惧,他还会这样对自己么?何重幽点头,“好,我信你,你回去吧。昨天的事儿,有些抱歉了。”昨日单兵来拉架,反倒受伤。
单兵道,“行了,你放心,我们四个,绝对不会让你出事儿的。”他转身离开,一个影子从外面,偷溜到了囚牢里。牢头跑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见没有异常,将铁门锁了起来。而门外传来,四寨主慢走的声音。
夕遥从牢顶上落了下来,何重幽这么快打发走单兵,就是为了让夕遥混进来。他在山寨中,根本没有见过夕遥,所以很是疑惑,“你是谁?”夕遥也没有解释,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想寻死,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这金针拔掉,你真的会死么?”
他竟然去拨动插在窍穴上的金针,何重幽很是无奈道,“你若是想害死我,尽管拔了。”夕遥这才讪讪地缩回手,“对了,她那么喜欢你,可曾告诉你她的真实来历。”
何重幽点头,“阿娇说过。”夕遥也跟着点头,“看来,徐雨娇确实对你没有什么隐瞒。”能一口叫出徐雨娇的名字,何重幽对夕遥有了大部分的相信,不过谨慎起见,还是要问的,“谁派你来的,你想干什么?”
夕遥来回走动,思考着,如何才能破除这些金针的禁制,他们要想逃下奇峰山,需要的是一个帮手,而不是累赘。“我也实话告诉,被劫上山的徐二小姐派我来的,你还有什么疑虑?”
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何重幽点头,“你走吧,这禁制,你解不开。”在他眼里,夕遥只是一个不懂修行的江湖人。夕遥的身体里,没有半分灵气散逸的迹象,这样鬼魅的身影,应该是对武器的依赖。
夕遥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不信,你告诉我怎么解?”何重幽叹息道,“这是那老贼的堵门绝技,封穴大法,你解不开的,你们只要将阿娇救出去就行了,不要管我的死活。”
夕遥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气旋缓缓进入他的身体,何重幽诧异道,“你是修行者?”夕遥淡淡道,“别分心。”灵气在何重幽的身体里游走,抵达金针的下方。这金针就好像一根锁孔,阻碍气血的流动。
若是直接拔出,连窍穴都可能受损。也不知用了手段,那些窍穴牢牢束缚住金针,若是强行拔掉,就会伤了窍穴。夕遥使用灵气,一丁一点地在窍穴间游走,慢慢撬动那些金针。
一声轻微的响声之后,夕遥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轻轻粘动那根金针,“你若是有所不适,就说出来,我立马停止。”先前单兵粗鲁地拔出一根金针,就让他伤了身体,这确实不能够硬来。
直到夕遥将整个针都拔出来,何重幽都没有痛呼,看来这就是正确的解封方法。何重幽有些诧异道,“你究竟是谁,居然能解除老贼的禁制。”夕遥摆手,你管我是谁,总之,是救你的人就对了。”
夕遥想了想,将金针一撇为二,那一小节插进身体里,“现在,不能让他们发现异常,我把金针清除完之后,你好好修行养伤,三日之后我们一起行动,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这确实是最后的机会,若是徐雨娇嫁给了祝以傲,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打击。何重幽道,“你别瞎忙活了,将最主要的几处窍穴拔出,其他的我自己冲开就行了。”夕遥问道,“自己冲开,会受伤么?”
当然会受伤,何重幽叹了一口气,“没有其他办法了,天亮之前,你必须混出去。”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拔出金针,需要很多的灵气。夕遥想了想,“我先试试看,实在不行,就你自己冲穴好了。”
他身上的金针委实有些多,这般耗费体力,有点负荷不住。但没有办法,只有三天了,时间紧迫,而且,要混进来一次,也很不容易。夕遥可谓完全没有保留,灵力全开,一根一根将金针拔出来。
何重幽惊诧到无以复加,他想不到,夕遥居然能够快速恢复灵力,而且,一次比一次精准,耗费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身上的针,在大半夜的时候,就已经拔除干净。当然,为了做出掩饰,身体还是插着针头,一点都没有变。
夕遥累的几乎瘫倒在地上,“好了,我要休息一会儿,你现在应该可以修行了,早些恢复实力,对我们都有好处。”虽然只是新晋阶的玄阶高手,也是他们这伙人中最高的战力,不容浪费。
何重幽再一次发现,夕遥入定的时间太快了,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深层次的呼吸水平。而且从他身体里漏出的若有若无的精纯灵气,让他的身体很是舒泰。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这么奇特。
他呼吸着夕遥的二次气体,身体经脉的灵气涌动更加快捷,畅通无阻。体内的伤,在灵气的滋养下,慢慢恢复,照着这个速度下去,只怕很快都能突破一品,抵达二品。
在玄阶之后,修行的速度就会减慢,一般晋升一品,需要一两年,而其后就更慢,数十年,甚至无法突破。每一大阶,每一品阶都会有相应的壁障。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就是修行的意义所在。
这般精纯的灵气,委实让人觉得难以置信。夕遥这般天赋,即便不能修行,别人也会将他养的白白胖胖的。这简直就是辅助修行的超级外挂,可是他却不想作为傀儡一样的存在,所以才积极寻找出路。
天快亮的时候,夕遥恢复了两三层,不过也够他逃出升天了。“这三天,你好好修行,到时候在婚礼上,咱们闹上一闹。如果有什么别的变故,我会提前来知会你。”
夕遥扯了扯这铁索,“还有,这锁链,你能够弄断么?”何重幽点点头,“等我功力恢复之后,没有问题。”夕遥点头,“那就好,你现在闹出动静,将那老头引进来,等他进来之后,你动静闹大一点,将外面两个人也给引进来。”
何重幽点头,突然鬼哭狼嚎地吼了一声,将打瞌睡的牢头惊醒,他睡眼惺忪地走到这里,“何统领,有什么事儿么?”何重幽低声道,“我有事情交代你,你进来。”
牢头有些惶恐,“不行啊,三寨主吩咐过了的。”何重幽骂道,“你个蠢货,他是我的老子,玩儿这一出,不过是苦肉计,你们还真就当真了?”牢头一愣,果真如此么,那这苦肉计,就逼真的不能再真了。
想想还确实有这么些可能,他打开牢门,准备听一听何重幽说些什么。他丝毫没有察觉,牢顶上一抹黑影,从门口挪了出去,并几个起落之间,已贴在大门上。夕遥低语道,“你们两个进来。”
门外两个守卫推门进来,看到牢头正在囚牢里,疑惑地走了过去。夕遥借着这个机会,闪身挪出,飞快地在有些微明的早晨,快速窜回院子中。雷叔正在等他,“小子,办的怎么样?”
夕遥长吁了一口,“那何重幽怕真的不是何三寨主的儿子,他居然用封穴大法对付他。”福叔面露忧色,“那就糟了,这三寨主在这一带,号称打穴手,用灵气打穴,重者要人性命,轻者让人不能运气,任人宰割。”
有那么厉害么,夕遥倒是不觉得,“他的窍穴,我已经替他解开了,好像也没有你说的这般厉害。”雷叔愕然,“小子,你可不能说大话啊,这回啊,可关系到我们能不能逃出去的大事儿。”
夕遥抹了抹鼻子,自己长得就那么不靠谱么,“我知道分寸,放心吧,三日之后,保证一个活泼乱跳的何重幽。只会是我们的帮手,不会成为累赘。”福叔还是有些狐疑,心下道,若是这小子不吹牛,那他的来历,就很是可疑了。
“行了,忙了一宿,我很困了,等我休息好了,再来谈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何?”夕遥疲惫地走回房间,开始打坐修行。先前才恢复两三层的力量,又被用光了。休息就是修行,接近黄昏,才从房间里出来。
福叔点头,“小子,不错嘛,又神采奕奕了,年轻人,就是精神好。”徐雨晴凑过来问道,“怎么样,昨夜有收获么?”夕遥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何重幽的危局解了,三日之后能成为我们最大的臂助。
徐雨晴道,“那个时候人那么多,我们怎么好逃脱?”福叔笑道,“二小姐,你有所不知,这几日才是防范最严密的,第三天的时候,人多,我们更好浑水摸鱼。”徐雨晴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有没去看我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