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寥寥无几,酒楼、客栈里昏黄的烛光透过门窗投射到大街上,给这个萧瑟的傍晚带来丝丝暖意。
青婵牵着弟弟快步走在街上,距离城门口越来越近了。等到了城门,青婵松了一口气,还没关门。
姐弟二人一路疾行,终于在天完全黑下前抵达破庙。毕竟走夜路是极不安全的,何况他们两个不大的孩子还往偏僻的破庙里走,若是遇上歹人,估计只有认栽的份儿。
青婵看到只有一张草席和一件旧衣的床有些发愁,幸好今日从山洞里抱来不少稻草,放在草席下垫着,倒是瞧着没那么冷了。
青离拿出打火石点燃了柴禾,漆黑的庙里顿时火亮如昼。二人草草收拾一番,就着破席子歇息下了。
突然安静下来,回想这一日的际遇,青婵睁着大大的杏眼,有些失眠了。既然重活一世,她应当活得更好才是,一直住在破庙里可不是长久之计。她在脑袋里想了无数个赚钱的主意,但都一一被她否决了。
身边的青离头紧紧靠着她,已是熟睡了,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看得见细小的绒毛。青婵不再多想,将旧衣拉盖在他身上,紧挨着他也就睡去了。
次日清晨,暖暖的冬阳照射进来。
青婵和青离早早地就醒了,将昨日李婶给的包子吃了就当是过早了。包子过了一夜早已变得冷硬,但总比没有的好。
看了天色,朝阳初升,估摸着离辰时还有一段日子,两人便商量着去山里看下陷阱里有没有野兔。
在途经左侧竹林时,青婵远远瞧见竹林里有许多尖尖的冒出头的竹笋,杏眼一亮。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昨日还在林子里遍地寻吃食,这竹笋不是最好吃的么?要知道,前世妈妈的厨艺是顶好的,尤其擅做各种竹笋烹制的菜,连带自己最喜欢吃的也是竹笋。
昨日竟没瞧见,舍近求远,浪费了大好的食物。
青离见姐姐眼睛发亮地盯着竹林里的竹笋瞧,便道:“姐姐,走啊,我们不是要去捉野兔么?辰时还得去李婶那儿帮忙呢?再不去就得迟了。"
青婵听了,忙收回思绪,跟着青离朝前山里走去。反正这竹笋就在这儿又跑不了,就等忙完了再过来挖一些吧。
清晨的阳光正好,给林子披上一层薄薄的光辉,照得人身体暖暖的。青婵边走着,边张开双手,享受着阳光的温暖。青离见了,觉得有趣,便也学着她的样子。远远看去,二人的模样颇有些怪异。
很快就到了第一个陷阱旁边,老远看着露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青离兴奋地凑上前去,结果陷阱里空空如也,不由得扁起了粉唇,一脸的失望。
青婵不忍见他失望的模样,忙上前安慰道:“不是还有两个陷阱吗?那两个挖的比较深,肯定有兔子。”便拉着他朝另两个陷阱去了。
果然,另外两个陷阱里各有一只大小不一的灰兔子。许是晚上很早就掉进去了,早已精疲力竭,不能动弹。只能睁着红红的兔眼看着青婵捉住它,稍稍扑腾下,不能逃脱。
看着这么多收获,青离立即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抱着野兔朝前跑。
回到破庙,两人用稻草将野兔腿脚绑住,就拎着兔子去了县城。
路上不少行人看向他们,不,是他们的兔子。不过倒是没人买,野味本就值钱,更别说他们手里这两只是活的。
等他们到了城里正好赶上早市,他们随便找个没人不太显眼的地儿坐下,等人来问价。
不过他们不能在这儿等太久,眼看就快到辰时了,毕竟第一天上工,说什么也不能迟到。
等到青婵准备拎着野兔要走时,一位手腕上挽着竹篮子,身着花色绸布衣裳,外面披着青色外褂,头戴绢花,面容白净,的年轻媳妇走了过来,叫住他们“等等,你们这样野兔怎么卖啊?瞧着,到还是活的。”
青婵见她有要买的意思,将兔子递给她看,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夫人,您看,这兔子还活蹦乱跳着呢?还是今天刚从山里捉回来的,您买回家还能养着呢?”这话倒不假,若不是急需银钱,她定会自个儿养着,等着兔子下崽。
“小姑娘倒是会说话,你这兔子卖什么价?这两只我全要了。”年轻媳妇对这兔子爱不释手,显然是对两只兔子满意极了。
这野兔虽不便宜,但具体卖什么价,她还真不清楚。看了眼青离,见他也是一脸茫然,想了想便道:“夫人,我也不跟您要高价,就三十文,这两只兔子就全给您了。”
年轻媳妇略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爽快道:“行,那成吧!”当即从挂在腰间的藕荷色绣着并蒂莲的荷包袋掏出一把铜钱,数了三十枚递给青婵,将野兔装进竹篮里便走了。
一见这幅情景,青婵知道自己肯定卖便宜了不少,小脸上顿时一阵懊恼。但卖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而且捉着这两只野兔到没费多大劲,这样一想心里又淡然了。
青离是这么几天来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激动得双眼发光的看着青婵手里的铜钱。她索性将铜钱递予他手上,让他保管。这样一来,青离倒是极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那小模样十分可爱。
两人来到包子铺时,铺子刚刚开门不久,热气腾腾的包子摆在铺子门口。李婶今天穿着半旧不新的天青色棉袄,头发拢到脑后盘了个发鬓,上头插着根鎏金的凤头簪子,眉目间都是笑意,在那儿手脚利索地收拾包子。见他俩来,又要递给他们两个。青婵连忙辞谢,笑意盈盈道:“李婶,我们早上已经吃过了。这包子还得留着卖予客人呢?我们哪儿能先吃呢?”
听她这么一说,李婶到没再多说些什么,就将今天要做的事给他们吩咐了一遍。说完后,她便去忙着招呼第一拨客人了。
昨日来的匆忙,没能好好看看铺子。今日一瞧,这铺子只有一个门面,满满当当的放几张客人用餐的桌子和一张摆放着锅碗瓢盆等物的长桌,就放不下其余的物事了。
青婵细细一打量完就去了后院,还是昨日那口水井边的位置。她要做的是洗衣刷碗,还有就是客人走后收拾一下桌子。青离则是负责将院子里靠墙边的那堆柴禾劈了,李婶忙不过来时帮忙招呼一下客人。
事情都很简单,因为铺子里本不缺人手,李婶为了照顾他们才招他们做事的。意识到这点,青婵和青离干活更加卖力了。
李婶的包子铺在这儿已经开了多年了,她和她丈夫是从外地来的,十年前才在这儿落户。开家包子铺在这儿养家糊口,全靠她男人的好手艺和她热情招待客人。她丈夫李叔青婵到见过,十分憨厚老实的人,不爱说话,别人和他说什么,他只是笑笑不做声。
她还有个独生子,叫李远志,只有八九岁,如今在县城书院里启蒙。这小孩子青婵倒没见过。
“小婵,不用再做了,快过来歇会儿。”李婶抚了抚耳后的碎发,走到后院来见青婵之前洗完衣服刷完碗收拾完桌子后仍在不停地忙活收拾院子,便拦住她,“都快午时了,店里也没生意,待会儿我自己收拾就行,你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青婵笑着轻轻应了声,放下手里的事,叫了青离过来。两人跟在李婶后头去了前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