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何云远寿宴的日子。
从早上开始便有人陆续前往何家。
沐采一大早的就来了,因为白晴身子不舒服不出席宴会,何家没人招待女性宾客,何云远就把何婉请过来招呼着。
对比,何婉颇有微词。
“大哥,你也太纵着那个女人了,前段时间闹离婚你干嘛不顺了她,看看她现在还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气性没有。”
“何婉。”何云远忽然冷了脸,“我是让你劝和的,不是让你劝离的,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又来了。
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何云远每次听到离婚这个词都会瞬间冷下脸,谁的面子也不给,丝毫不顾忌她是他亲妹妹的颜面。
“行了,你的家事我不想管,我也管不着了,反正我说那个女人什么都是错的,你当年不是也挺看不上她的吗,带个孩子的寡妇,如今怎么……”
何云远冷看她一眼,何婉登时闭上了嘴。
“小佑呢,为什么今天这个日子也没见他,他不是早就回了京城了吗?”
只要不提白晴,兄妹俩的说话氛围还算和谐。
“他在外面住。”
何婉又想发一遍牢骚,但看何云远的阴脸,到底是没有说出来,转说了别的,“小佑年纪也不小了,该给他找个人家了。”
“我知道。”
“之前安排了相亲,他去了,但是说不合适,过两天我再给他安排。”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何婉自然关心,“你得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对症下药,不能一抓一大把都送到他跟前。”
何云远这话听进去了。
何婉没有在这多待,这个时候,来的早的宾客都已经来了,何婉得出去招待女性客人,何云远也得出去,不过他的客人特殊,都是请到书房里商谈事情。
楼上。
白晴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她的对面是沐采。
自从那次何云远到沐家拜访带回来沐采和白晴见了一面之后就何云远便时常把沐采喊过来陪白晴坐坐,两个人也算经常见面。
“几日不见,看来舅母的身子还是没好利索。”
白晴淡着脸,“底子坏了,再保养也没多大用处。”
沐采笑了笑,不介意白晴的冷脸,“看来舅母很不欢迎我。”
“我该欢迎你吗?”
“舅母若是还为之前劝你不和舅舅离婚的事情生气,那可就冤枉我了,舅舅和舅母都是长辈,我一个晚辈能掺和什么,还不是舅舅看我和舅母平时谈得来,才让人把我找来当个说客的,若是舅母还误会我,那我可就委屈死了。”沐采笑着说。
白晴不想谈这个话题。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要休息了。”
沐采拦着她,“当然有事情,否则我也不会舔着脸跟着不待见我的母亲走这一趟。”
“还是那个问题,我只是想知道十五年沐家的货品输送网被连根拔起,在这里面起关键性作用的那几个人是谁,舅母我跑了这么多趟,你总不能回回让我空手而归吧。”
白晴重新坐下,“你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个问题呢,想知道自己查不就行了吗,你们沐家败大势大,查这种事情应该如鱼得水才是。”
“确实如鱼得水,我查到了点,但是又不确定!所以这不就来和舅母对一下答案吗……舅母嫁进何家这么多年了,想必对舅舅的生意场上的事情知道一点吧,,我也是没几天才知道,听我父亲说,舅舅做的事流金生意?”
白晴依旧脸色平静。
沐采轻啧了声,“没有惊讶的表情,看来是早就知道了,那舅舅知道你的身份吗?已故缉毒警的家属?这可真是贪污犯娶了个清明廉洁的官,送上人头作死啊,舅舅他知道吗?”
白晴眯起眼,“威胁我?”
“那倒不是,我怎么敢威胁舅母呢,只是我想知道舅母嫁进何家是真的单纯的就是为了富贵日子,还是为那个已故缉毒警报仇呢,要是前者,算我错怪舅母了,我道歉,要是后者……舅母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呵……”白晴冷笑,“小丫头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手伸的太长,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沐采不在意的笑了笑,“这句话舅母不应该送给我,应该送给顾相思才是。”
白晴的眸光动了一下。
“让她别作死。”
“十五年前沐家的货品输送网被连根拔起不假,但警方也牺牲了不少吧,当年是傅家二爷掌管国探所,但你看看他现在落得什么下场,未婚妻惨死,并肩作战的兄弟惨死,他自己看破红尘出家了,当年京城一片动荡,人死了不少,沐家呢,只除了损失点钱财之外还损失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就连我祖父,当年也是假死,如今活的好好的。”
“所以啊,顾相思妄想再动沐家根基,想要连根拔起,也该好好想想她会失去什么。”
沐采的话暗示意味十足,白晴不可能听出来,她眸光一凝,“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点让她手忙脚乱的事情罢了……舅母,你不告诉我也知道了,当年对付沐家的人都有哪些,不过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已经不成气候了,沐家的敌人是新一代的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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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敏感,半夜睡醒的时候何佑总感觉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起身按开了床头灯,冷不丁的对上一双发红的眸子。
--那一刻他的心脏和大脑受到了最高规格的突击检验并且完美通过,毕生的冷静和剧烈的欢喜同时出现在一个身体之内,何佑大脑空白了几秒。
随后他下来将那个蹲在地上像个被人丢弃的小狗似的顾锦紧紧的抱在怀里,用一种颤抖着的庆幸语气开腔,“幸好你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这次要是不回来的话,我就真的没辙了……顾锦……沈夜……”
顾锦身子僵硬着,这种情况显然和他预想的很不一样,倾刻后,他用意识强迫自己抬起接近麻木状态的手臂,那是想回抱何佑的姿态,但他忽然眸子一眯,一把推开了何佑。
何佑没有丝毫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顾锦的死死瞪视之中恢复了高冷范,完全像是穿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渣男滚蛋。
何佑倚着床边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淡然,“说吧,擅闯民宅怎么算,报警还是私了?”
顾锦:“……??”
“你不用惊讶,我就是要算这个损失,我和邻居又没处好关系,你这样半夜看着我,把我宰了又抛尸几天结果都没有发现,我可不当这个冤大头……对了,你是翻窗进来的,还是撬门进来的,我得去看看。”
说着何佑又要起身,结果刚半站起来,腰间突然环上有力的臂膀,一用力,天翻地转之间他已经被压在了地毯上,正好对上顾锦猩红的眼眸。
“何、佑。”他一字一顿道。
他咬牙切齿,眼眶里盛满怒火而来,就连奔波的疲惫都被他毫不留情的压了下去,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来自这个身下的人。
顾锦恨不得掐死他。
何佑已经恢复了平静,即使被摁倒在地上也找不到他丝毫狼狈,要论装模作样,这方面谁也不低何佑,他笑吟吟的,拿着柔情蜜意的眼睛瞧着顾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