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场酣畅淋漓的双修里脱离,二人俱是有些食髓知味,神魂不归。
温馨的静逸在空气中弥漫了许久,权海晏吻了吻渠清光洁的额间,温软地开了口:“谢谢清儿!”
“傻瓜!”
渠清伸手摸着他的心口,柔声问:“还很疼吗?”
瞧着她心疼自己,权海晏浅笑着安慰:“只有些许不适,莫过于担心!”
“嗯。”知晓这人,无论过去多久,均不会愿意自己担忧,渠清亦不再纠缠不休。
总归,大事上不会再瞒着自己,这等心知肚明之事,随他去……
同样知晓渠清的心思,这般心照不宣的默契,令权海晏有一种隐秘的窃喜与满足。
他们明明在前世今生,有着长达十余年的疏离冷漠,却又在短短半年余相爱相依。
时至今日,更仿若老夫老妻一般,无声地体贴,无言地关爱。
怀着这隐秘的窃喜与满足直至二人沐浴更衣后,重新登上马车,权海晏把玩着渠清的手指方低声开口:“清儿,晚些将他们放出来,好不好?”
睨了他一眼,渠清幽幽地叹道:“心软致命啊,我的晏哥哥!”
身子微僵,权海晏顿了一会略显苦涩地笑道:“血脉至亲,怕是圣贤亦无法割舍,更遑论我一介凡夫俗子。”
“再计较下去,真伤了他二人,阿落知晓同样免不了伤心。”
他亲了亲渠清粉嫩的唇瓣,娇娇软软地道:“我们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勾唇冷笑,渠清毫不留情地戳穿:“那你呢?究竟是有多伤心?伤心到唇齿间皆溢满了血腥味?”
“清儿!”
求饶般低唤,权海晏这会身子实则还是难受得紧,可他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
瞧着他无意识地抿唇,本能般抑制着呼吸,渠清怎能不知晓这人定是身心俱疲。
把人揽进怀里,渠清一颗心又软又涩,无力地低叹:“罢了,你开怀就好!”
马车晃晃悠悠抵达宫门,安公公巴巴地守在那,一见便激动不已地上前:“皇上皇夫,国师回来了!”
权海晏与渠清闻言,对视一眼,片刻不停赶往。
御书房内,楚玉锵端坐于大殿,执了茶盏,慢条斯理地浅啜,倒是显得悠然自得。
他虽急于知晓自家大徒弟的近况,但如今到了青都,左右不差这一时半会。
然不知为何,面上虽极尽淡然,心里却总有几分惴惴不安。
这份不安的缘由,在他得见自家大徒弟的第一眼,猝不及防地显露出来。
“师父!”权海晏与渠清相携而来,站在楚玉锵跟前,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
楚玉锵却盯着权海晏怔愣了半晌,才低下头,浅啜一口,掩饰住心底不断翻涌的惊涛骇浪,轻声慨叹:“一别数月,阿晏倒真是令为师故目相看!”
“师父谬赞!徒儿一直劳师父操心,再不长进,怕是有愧于师父教诲!”
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权海晏一本正经地说着逗趣的话。
楚玉锵倒是真心笑了笑,又一次感慨:“果真是长进了,从前嘴巴可不会这般甜!”
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盒子,随手递过去,楚玉锵漫不经心地开口:“路过幽州,偶然得了一株火玉莲。”
权海晏与渠清二人自是心知肚明,这火玉莲珍贵无比,得来定不会如自家师父所说这般轻松随意。
但二人同样深知自家师父的性子,如此轻描淡写正是怕二人承了情,胡思乱想。
“谢谢师父!”面色如常地接过火玉莲,权海晏淡定地道谢。
听他道谢,楚玉锵心中暗讽,无力冷笑自嘲。
傻乎乎地在幽州托了各种关系,耽搁了好些时日,几番波折才得了这么一株火玉莲。本以为好歹能缓和一下自家大徒弟的病症,却不曾料到……
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自家大徒弟,楚玉锵内心稍稍平静的浪潮复又重新急剧地翻涌起来。
命运一事,已非药石可医!
难以自持,楚玉锵再次执起杯盏狠狠饮了一口,轻轻放下,强作若无其事地道:“连日赶路,为师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歇。”
见他起身欲离开,权海晏连忙开口:“徒儿送送师父吧!”
不待楚玉锵拒绝,权海晏又回首对渠清道:“清儿先处理会政务,可好?我欲与师父了解一些阿落之事。”
权海晏如此说,渠清虽不大放心他的身子,却也点头应允,只叮嘱道:“莫累着,不舒服别强撑,师父不是外人!”
当着自家师父的面,被自家小师妹如此叮嘱,权海晏略略羞赧,努力绷着脸,平淡地应了句:“嗯,莫担心!”
瞧着自家大徒弟这副模样,楚玉锵眸底不觉浮起几丝笑意。
阿晏素来冷肃沉稳,身上自有一股出尘绝世的清冽气质,他倒从未见过自家大徒弟这般羞涩赧然的样子。
原来,烟火气息缀在阿晏身上,竟亦是如此鲜活明艳啊!
然再瞅瞅自家大徒弟因染了温软柔情而少了几分疏离冷硬的眉宇,楚玉锵跳跃的心情瞬息间跌落万丈深渊。
那眉宇间尊贵的紫气浓郁无比,本该是绝佳至极之面相。
然同样暗含墨黑的死气,层层环绕,虽此时未曾坐大,却隐隐有了根结盘据之势。假以时日,这暗黑死气反客为主,恐将再无回天之术。
沉痛地闭上双眸,企图将满腔惊惶担忧压下,楚玉锵藏在暗袖之中的手指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师父?”
疑惑的轻唤传入楚玉锵耳内,他迅速调整心态,似是困乏不堪一般揉了揉脑仁,略显疲惫地开口:“真是上了年纪,赶这么会路亦累得头痛难当。”
“师父既是困乏,不如便歇在宫中吧!师父原来常住的玉恒殿清儿命人日日打扫,师父即刻入住便可。”
瞧着自家小徒弟恭谨孝顺的模样,楚玉锵心头又是一痛,强忍着不曾失态,轻轻点头:“难为清儿挂念,为师近日便住在玉恒殿吧!”
见楚玉锵答应,渠清自是欣喜不已,赶忙开口:“那晏哥哥早些送师父过去歇息吧!”
“嗯,这就去。”
温柔地应了声,权海晏转身恭敬地开口:“师父,请!”
谪仙般风华无双的脸上显出几分倦色,楚玉锵费力地遮掩着心中难以停息的翻涌,看似从容地漫步前行。
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将将坐下,权海晏蓦地开口:“师父,徒儿如今之面相如何?”
楚玉锵一瞬间睁大了眼眸,眸底的震惊一览无余。
果然,真的与此有关!
权海晏心中低叹一声,竟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与自家傻姑娘纯然的信任欢喜不同,权海晏一进门便察觉了自家师父的异样。
而方才,在清儿专心叮嘱自己时,他更是用余光瞥见了自家师父眸中遮掩不住的沉痛惊惶。
敛下那些惊疑不定,楚玉锵勾了唇,疑惑地调笑:“怎么?阿晏如今亦开始相信面相之言了吗?”
“师父所钻研之术,徒儿何来不信一说?”平静地反问,权海晏沉沉的目光坦然地落在楚玉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