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嫣说完话转身就走,到电梯口时,安雨嫣按了电梯按钮,初雪心里急急说道:“真走啊!还没拿到钻戒呢?”
那声音没好气地说:“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见了续东就晕头转向了,看清楚了!我按的是上楼,不是下楼!”
初雪瞥了一眼那亮起灯的按钮,涨红了脸,同时不解地问:“上楼?”
电梯门打开,初雪闪身而入,那声音懒懒的语气:“当然是看你的续东到底回不回家。”
初雪望着电梯钢门上映着的安雨嫣的样子,突然不吱声,她在想:也许续东回不回家都已经无关紧要的,毕竟,刚才续东看见的是安雨嫣,而不是自己,毕竟,那个叫初雪的人已经死了,就算是续东回家,还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
或许续东回来是要面对面和自己谈离婚,或许是拿上他的衣服转身就走,或许续东是要逼问自己那件事……
想到这里的初雪浑身一阵发冷,电梯门打开,初雪下意识走出电梯,刚走两步,却是一脸茫然,不知该向哪里去。
那声音适时又跳了出来:“初雪,作为一名合格的心里咨询师,分析处理问题时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现在就是把自己的情绪带了进去,我问你,你注意到续东手里提的那个纸袋了吗?”
初雪“嗯”了一声:注意到了。”心里却是说:“自己的事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哼!那纸袋上面印的是什么?”
初雪表情一滞,她当时也只是看续东时顺带瞄了一眼那纸袋,哪里还有空注意那纸带上印的是什么,是以当即说不出一个字来。
“哼!”那声音叱道:“现在还不下楼去看!”
初雪涩涩地“嗯”了一声,转身就向电梯走去,迈了一步脚下一停,一番思量后,走楼梯下楼,那声音中透出七分满意:“嗯,谋定而后动,也是心理学必修之课。”
初雪嘴角一抹淡淡的笑,脚下不停,到了12楼,扒着门缝向自家门口偷眼看去。
续东吃了安雨嫣的一顿教训,心里自是不舒服,皱着眉头寻思着平日里来来回回在电梯里怎么没见过对方,寻思半天也没有什么眉目,也懒得再去想,又趴在猫眼上向屋里看去。
续东看了一会儿,见屋内依然一片黑暗,没有什么动静,似是终于下定决心要进去,拿出钥匙插进锁眼里缓缓地拧了一圈,耳边蹭地窜出姬冰怡的那句话来:“续东!你不要忘了,是她害死你母亲的!是她!是她!是初雪害死阿姨的!”
续东浑身一震,转动钥匙的手停了下来,眼前跳出母亲那双一提到初雪就皱眉的眼。续东闭眼,眉宇间已是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初雪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一怀悲伤,无处解脱,于是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不是初雪,我是安雨嫣,我不是初雪,我是安雨嫣……”
由于距离太远,初雪依然没能看清楚续东手中那纸袋上印的字。
这时,闭眼伫立于门前良久的续东睁眼,猛地拔下钥匙转身向电梯口走去。当续东途经一个圆形不锈钢的垃圾桶时,脚下一缓,看了一眼手中的纸袋,把纸袋放在了垃圾桶之上。
现在,续东笔直地站在电梯口,按下了电梯按钮,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续东接了电话:“喂~姬姐,怎么了?”
电梯门开了,初雪今夜听到续东的最后一句话是:“别哭!有我在,我马上就来……”
目睹这一幕的初雪说给安雨嫣的第一句话是:“他走了……”安雨嫣的声音这时似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徒留初雪望着自家门前那片虚空暗自伤神。
一瞬即来,一瞬即去,初雪的眸光忽然有了浓浓难消的恨意,心道:“我这才死去了几个小时,他就去找姬冰怡那个贱人偷欢去了!”
不料,那声音这时又回来了:“我很高兴你称呼姬冰怡为贱人,你上一辈子活的晕晕乎乎的,是因为你只知道爱,不知道恨。你必须明白,恨才能保护你的爱!”
上一世的初雪若是听到安雨嫣这番说教只怕会在心里连说三个谬论,但是这一世的初雪,现在的初雪正在默默点头:“我懂!我懂”
那声音忽又矛头一转:“不过你要清醒点,第一,续东并不知道你死了,第二,续东去找姬冰怡没有错,但也未必是去偷欢。女人不仅要对自己自信,还要对自己的男人多点信任。”
闻言,初雪心中错愕之极,安雨嫣却是不顾兀自发愣的初雪,直接迈步向电梯旁的垃圾桶走去,初雪现在虽是不解,但是已经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静观事变。
这时,安雨嫣拿起垃圾桶上的纸袋,一边放在初雪的眼前晃动,一边不冷冷地说:“瞅清楚了!凡事不要轻易下结论!”
初雪但见纸袋上印着的‘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几个字时,当即就懵了,脑袋‘嗡’地一下响,只道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全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初雪缓缓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冰激凌和一瓶朗姆酒,冰淇淋是双份的,一份是咖啡味的,一份是提拉米苏,她当然知道,咖啡味的是续东的,提拉米苏是自己的,这一刻的初雪的眼睛里满是湿意……
初雪当然记得每当她想吃哈根达斯时,就会搂着续东的脖子撒娇地说:“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而在几个月前,也就是续东去离鸾市外国语学院人事处上班之前,吃上一次哈根达斯对她和续东而言还是有点奢侈的。
然而,每当她说这句话时,续东都会笑着说:“好!我这就去买!”而这时的初雪就会开心地在续东脸上香上一个,然后涩涩地说:“不用了,那么贵,等你有钱了再请我!”这会儿的续东笑而不语,然后就会在某个晚上,续东就会突然买来双份的哈根达斯冰激凌,一份咖啡味的,一份提拉米苏味的。
初雪这当儿虽然心里噙着蜜,嘴上却是训斥着续东:“我都说不要了,干嘛还买!贵死了,那一口可是一袋米啊!”续东这当儿总是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从口袋拿出一沓钱啪地一声放在茶几上:“你说等我有钱了就买,诺!今个哥有钱了!”
初雪这时总会背过身去擦眼里的泪,她知道这钱准是学生家长给续东结的补课费……
回忆到这里的初雪突然猛地一仰头,似是要将那浸有所有过往的泪水咽回肚子里,眼前同时浮现出八个字‘保卫爱情,呵护婚姻’,初雪从未有的决绝的语气在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那声音不冷不热:“你确定?”
“我确定!”
“好!下一步做什么?”
“拿回我的钻戒!抢回续东!”
那声音不再说话,径直走到初雪的家门口,门,无风自动,无声无息地开了,初雪微微一怔,挺胸大步走到书房,双眼紧紧盯着书桌上依旧躺着的那份离婚协议书,还有离婚协议书上那枚见证了她和续东所有风风雨雨的0.2克拉钻戒,良久,初雪缓缓拿起钻戒,连同离婚协议书一同收好装进口袋,竟是再也不看这个家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直到下了楼走出小区坐到车里,初雪都没有说一个字,习惯了初雪的安雨嫣这一刻却不习惯了,禁不住问了声:“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无情?临走时你至少也该多看几眼你的那个小窝吧!”
初雪优雅一笑:“无情才可以守住深情!”
安雨嫣哑然失笑:“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初雪轻启唇:“现在你可以教我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