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大多是安逸候的死党,自然帮着他说话,然而萧霖是个能言善辩之人,以一人之力与十几个人辩驳,也丝毫不落下风。
安逸候一心想要进宫,无奈外边有韩建辰兄弟们挡住去路,里面又有萧霖喋喋不休的纠缠,一时间气得要死,干脆把身上的官袍扯下来丢去家人的怀里,自己转身往内室去了。
与此同时,大内皇宫。皇上日常起居的紫宸殿殿门紧闭,已经十来年不在皇上身边守护的被镇抚司都督太子太保皇上的奶兄陈秉义单手握着腰后的宝刀立在紫宸殿的廊檐下。
这位景隆皇帝宠信了几十年的近卫重臣如今已经白发白旭,却依然身形高大笔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站在紫宸殿的门口宛如一尊铁塔。
宁侯夫人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华西凌。陈秉义二话没说闪身让宁侯夫人进去,却伸手挡住了华西凌:“华太医,请留步。”
宁侯夫人一怔,回头跟陈秉义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淡然一笑,对华西凌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若有事我会叫你们。”
“是。”华西凌一起躬身应道。
宁侯夫人朝着陈秉义点了点头,陈秉义抬手示意一个手下把殿门推开:“姚大人,请。”
“多谢。”宁侯夫人又看了一眼华西凌和卫凌沣,转身入内。
大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夹杂着怪异味道的血腥味,饶是见过大阵仗的宁侯夫人进来后心里也是一紧。
“是姚夫人来了嘛?”皇上沉重黯哑的声音从帐幔之后响起。
宁侯夫人听见这话顿时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听皇上这声音虽然不怎么好,但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于是她忙上前应道:“陛下,是臣来了。”
“快进来。”皇上沉声道。
“是。”宁侯夫人上前去先开帐幔,便看见坐在染血地毯上的皇上以及横在皇上怀里的庄懿妃。
“你快来看看倩如。”皇上低头看着怀里女子苍白的容颜,神情呆滞,目光也如雪野般空茫。
宁侯夫人忙上前去半跪在旁边,伸手拉过庄懿妃的手腕手指切在脉搏上,片刻之后她又皱着眉头把手贴在庄懿妃颈侧的动脉上试了试,方低声叹道:“请陛下节哀,娘娘已经归天了。”
“归天了……”皇上低头看着庄懿妃的容颜,缓缓地抬起手来轻轻地拂过她的眉眼,鼻梁,以及沾着血渍的青紫色的唇,“你也归天了……你们都归天了,就剩下朕一个人,朕一个人……”
宁侯夫人半跪在旁边,看着景隆皇帝不停地念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等了许久,才劝道:“陛下,娘娘这样躺着或许不舒服。”
“……”景隆皇帝抬头看了宁侯夫人一眼,良久才恍惚的点了点头。
宁侯夫人缓缓起身至殿门口,对陈秉义说道:“叫两个老成持重的宫嬷嬷进来。”
陈秉义朝着台阶下面一挥手,四个五十来岁的宫嬷嬷一齐躬身,默默的踩着黑金石砌成的台阶上前来随着宁侯夫人进了大殿。
四个嬷嬷进来后把庄懿妃抬到一张窄榻上,开始给她擦洗身子。皇上则扶着宁侯夫人的手缓缓地起身坐在榻上,方指着旁边的一个白玉碗,说道:“看看这个里面是什么毒。”
宁侯夫人皱着眉头伸出一根手指去沾了一点碗里的义血燕羹凑到鼻尖轻轻地闻了闻,又捻了捻手指再闻,之后,又迟疑的张开嘴轻轻地舔了舔手指。忽然间变了脸色,忙从荷包里取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方道:“回陛下,这乃是见血封侯,原产自西南热带雨林之中,若误食,不过片刻便会身亡。臣和国医馆的百余名医官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研制出解药来。”说完,宁侯夫人徐徐下拜,沉声叹道:“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景隆皇帝又是半晌没说话,开口却是另外一件事:“叫陈秉义进来。”
宁侯夫人愣了一下,方应道:“是。”
陈秉义进殿,看见皇上这般样子顿时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哀声道:“陛下节哀,臣已经封锁了全部的消息,所有嫌疑人都被臣扣起来了,陛下想要怎么给娘娘报仇,臣这就去办。”
皇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殿的雕花窗棂,缓缓地说道:“传朕的旨意,皇贵妃妒忌成性,教坏了真的子女,有负于朕,着降为密嫔,把她身边的奴才全部给朕关进宫监里去,即日起没有朕的旨意,密嫔不得迈出宫门半步。”
“是,奴才这就去宣旨。”陈秉义扣头应道。
“等等。”皇上又问:“朕出事儿的消息放出去了没有?”
陈秉义忙应道:“回陛下,放出去了,寿王已经进宫来,被燕贞邦挡在了太极门外。”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谁?”皇上沉声问。
陈秉义悄悄地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如实回道:“还有六皇子和七皇子。”
皇上冷冷一笑:“很好,都放进来,朕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臣,遵旨。”陈秉义平静的应了一声,起身出去。
云贤带着云贽和云赐兄弟三个人正在太极门外跟侍卫首领燕贞邦闹呢,云贽得到云贤的示意,指着燕贞邦又喊又骂,骂他离间父子情义,是个不忠不孝之辈,待得宁侯夫人带着华西凌大大方方的从他们面前经过进入太极门之后,云贽和云赐兄弟两个更加愤怒,口无禁忌,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然而燕贞邦受陈秉义之命,不管这三位皇子怎么闹,就是死守着太极门不放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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