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后，他在前，看不清他的神情。
风停住，黑色衣袂垂泄而落，身形怔住不前。
顾婉卿盯着他的背影，心跳骤然变快，不知在紧张什么。
见他不答，她又问了一遍，“我们认识吗？”
良久，白珏回头。
夕阳橙光泛滥，湖面光倒倾泻而出，映着白珏的侧脸如冰川刹那融化了棱角般的温柔。
“何以这样说？”白珏反问。
顾婉卿柳眉微蹙，顿了顿，轻启朱唇，“如果不是认识，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虽说她的确有若红和把柄在白珏手上，但这不足以成立白珏对她放松警惕的理由。
涉政、党派，这些都是旁人绝口不会提的事情。
他对东宫尽心，更不会拿太子的前程开玩笑，随意和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女将军说这些。
白珏凝望她期盼又好奇得到答案的眼神——
“是。”
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一个字的回答。
顾婉卿的心跳加快，她抬手按住胸口，暗叫自己冷静。
“哪里相识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急切的二连问。
她的记性并不差，从小到大的心智更是有别于正常人，所以儿时到今时的大大小小之事，她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的记忆中却没有白珏这号人物，更是没有见过这张俊雅悠然的容颜。
白珏的唇瓣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道：“你无需在意这些。”
若不是她自己想起，便没有意义。
若是她忘了，他也能接受。
“可是——”
“将军，走吧。”
他说着，微风轻起，有些迷离双眼，神态一如往常。
顾婉卿跟上他的脚步，两人的身影如窗纸上迷糊的剪影，逐渐消失在湖畔。
……
夜晚，顾婉卿洗漱完毕前往书房。
顾府书房原是顾冬棋使用，如今他已不在，顾婉卿便将公务有关的书籍和信件都搬来书房。
玄茗将最近龙城的情况做了汇总，和顾婉卿商讨了许久。
三更天，顾婉卿摊倒在床上，无精打采。
玄茗正要退下，顾婉卿问道：“玄茗，你跟了我多久？”
“整整十年了啊，将军是在考验我的记性吗？”玄茗嘻嘻笑道。
“是啊，十年了……”顾婉卿若有所思，又问，“你以前见过白珏这个人吗？”
玄茗摇摇头，“怎么可能见过，他向来神秘，这次能打交道也是因为意外。”
“那，难道是我八岁之前的事情吗？……”顾婉卿独自喃喃着。
“将军说什么呢？是不是白珏追问关于顾府的事情了？”
“没有，他什么也没问。对顾曦更是只字未提。”
顾婉卿至今只搞明白了一点，若白珏和她以前认识，那他提亲顾曦的事情就真的是故意而为之。
他必然不是真心求娶。
但目的是什么，她真的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
假设白珏的目的就是让顾婉卿帮他办事，那么分析至此的每一步，从抓住若红开始，就应该已经在白珏的计划之内了。
所以，他是算准了她会因为顾曦姐姐的事情，被逼无奈去刺杀他，然后抓住若红做人质吗？
顾婉卿打了个寒战。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算得这么准。
再说，他凭什么能猜中她的心思和行动？
“可恶可恶可恶！”
顾婉卿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在床上烦恼地打滚着。
玄茗目瞪口呆，赶紧拉门退下了。
将军近日，一定是累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