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行辘辘走向皇家园林,这里僻静,景致优美,更没有拥挤的人群。马车从正门进去,一直到了湖边才停下来。
司徒靇牵着穆云起缓缓走下马车,然后扶着她走到湖边的小亭坐下,下人们摆好吃食和茶具就下去了,整个小亭中只有他二人。
司徒靇看着远方的山水之景,问向穆云起:“这里比华容的景湖如何?”
“各有千秋,景湖别致,这里大气,这园子叫什么?”
“这里是太祖发现的一处皇家园林,所以被命名为博天园。”
“太祖名为博天,一生戎马,也是与天相搏,如果你们这些皇家子弟若是知道自己并不姓司徒,崇拜了这么多年的祖先居然是别家的,会是什么反应?”
穆云起盯着司徒靇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司徒靇讥笑了一下,给穆云起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自顾自地喝起来,过了半晌才说道:“但凡英雄都是值得崇拜的,无论是穆丰戚还是司徒博天。”
放下茶杯,司徒靇看向穆云起,看着穆云起拿起茶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司徒靇知道她是怨,她想看到自己发脾气,看到自己暴跳如雷她才能体会到复仇的快感。不过抱歉了,他如今可不会轻易被情绪所控制。
喝了杯茶,穆云起起身戴上面纱说道:“走走吧,别浪费了这大好秋光。”
司徒靇也起身走过来扶着她,两个人沿着湖边走着,这情景似曾相识,只是如今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她最爱的最亲近的人,穆云起再也不用控制自己,她很随意地靠在司徒靇的臂弯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司徒靇看着她轻松慵懒的样子问道:“在慕容绝的臂弯里也这般舒服吗?”
穆云起疑惑地抬起头,她何时躺在过慕容绝的臂弯里,她都是尽量避免和他亲密接触的,只是有些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找个可以慰藉的依靠时才会稍微靠近慕容绝。
司徒靇见她想不起来,就稍微提醒她一下,“你刚到华容不久,和慕容绝在景湖边。”
穆云起似想起来什么,“那个时候你果然在,难怪我会感觉到你在看我,原来真的不是我的错觉,你真的来了,你为什么不出来,你为什么要悄无声息地离开?”
说着说着,穆云起哭了起来,拽着他的衣襟哭道:“你为什么不出来,你知道我那时多想你嘛,梦里面都是你,你个坏蛋。”
司徒靇竟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原本是在质问她,却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误会她了,她并没有和慕容绝怎么样,只是自己一时误解无法接受就如此错过,还好他后来又努力了一次,否则错过的将是一生,司徒靇此时也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他将穆云起抱进怀里,扶着她的后脑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对不起,起儿,是我的错,我看到你被慕容绝搂在怀里,我以为你已经不再爱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穆云起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怒道:“那你还找我干嘛,还逼我回来干嘛?”
“我,我还是觉得,还是觉得司徒雷鸣得有亲娘。再说了,我当时一心一意奔着你去,可你却和慕容绝亲密无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心思,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
“他是我父王,还需要避什么嫌?”
“什么父王,只是名义上为了拉拢你罢了,又没有血亲。”
穆云起掐着她的粗腰瞪着司徒靇说道:“怎么就没有血亲,他是我表叔,我祖母是他的表姑,难道你不知道?”
司徒靇挠挠头说道:“原来庄妃当年真的出宫嫁给穆致远,我是真没敢想。”
穆云起咬着下唇狠狠地打了司徒靇一下,转身向回走去,“不看了,破风景有什么好看的,人更难看。”
“起儿,我错了,我是真的想你回来,有你在身边我才踏实。”
“骗子,就是个骗子。”
就这样,本来很美好的游湖就这么结束了。
司徒靇这次回来,大有再也不走的架势,这让有些人猜疑,有些人不爽。
穆致远很是疑惑,司徒靇一向对穆云起念念不忘,之前去西北驻守也是因为穆云起逃到了华容,这回怎么不追着穆云起跑了呢,难道真的想通了要回来争夺皇位。
仁王司徒霦很是不爽,司徒靇如今回来摆明了是看父皇身体不行,来争皇位来了。
穆致远将司徒靇叫到丞相府问道:“殿下此次回来可是不走了?”
司徒靇喝了口茶点点头说道:“父皇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本王哪里还敢走。”
“殿下如此明事理就好。”顿了一下又说道:“穆云起在华容可还好?”
司徒靇依旧吹着茶叶说道:“应该不错,据说进入华容朝堂,慕容绝对她可真是没话说。”
穆致远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表情,居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司徒靇从丞相府出来就回了秦王府,钻进了书房,在书房里呆了一会儿,就拿着一本书跑进后院。
此时,穆云起正在院子里转圈圈,司徒靇抱着臂看着她的样子,笑道:“怎么看着就像只把壳背反了的蜗牛在那爬呢。”
穆云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溜达。司徒靇走到她喜欢坐的藤椅一屁股坐下来开始看着自己的书。
整整一个大院子,一位孕妇溜着圈,一位公子看着书,各不影响,倒是岁月静好。直到司徒雷鸣学完习跑出来玩,看到司徒靇和穆云起都在,更加高兴地喊道:“父王、娘亲陪我玩。”
司徒靇把书放到石桌上,说道:“玩什么,父王陪你玩,你娘亲身子不方便。”
司徒雷鸣高兴地说道:“玩抛球。”
穆云起乖乖地走到藤椅上坐下来,把空间留给父子俩,免得伤到她。
还玩了没多一会儿,司徒靇就被叫到前面去接圣旨,没多一会儿人又回来了,穆云起好奇地望向他,司徒靇把圣旨递给她看。
穆云起看完圣旨居然嗤笑一声,“朝都上不了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决定不了让谁继位,四王监国,就你们四个,明显就是两派,你喝司徒熜、司徒枫一派,而仁王自己一人,看似孤立,实则他背后也有很大助力,你们三个也未必就能赢得了他。”
司徒靇一直盯着穆云起的反应,他以为她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却不想只简单说了一句更多的是分析他们之间的局势。
司徒靇坐到她面前问道:“若是我能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地位,你可否放弃争夺皇位?”
“至高无上,有多高,比皇帝还高吗?若是不能,我仍然是皇帝您砧板上的肉,可能还不如那肉。”说着,她伸出手抚向司徒靇的心口,“若哪一日这里面被野心所占满,或者有另外一位倾国倾城俘获了它,又或者它变了,总感觉身侧有人威胁着他,你说这至高无上是不是催命符啊?”
司徒靇皱着眉毛,穆云起不相信他,也可以说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她总是再说他会杀了她。司徒靇一把抓住她作祟的小手问道:“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
穆云起使劲抽回手,起身向屋内走去,没有给他答案。
晚上,等司徒靇睡熟了,穆云起来到院中,乔璐走上前来汇报道:“公主,宫中的人已经联络上,是陛下十五年前赶来天涪救您母亲时留下的,总共留下五人,如今活着的只有四人,一个在太后宫里,一个在德妃娘娘宫里,一个在药库当值,还有一个在御书房当值。我们联络上的是药库的,应该没有问题。”
穆云起点点头问道:“你亲自联络的?”
乔璐摇摇头说道:“我出去也很不方便,秦王殿下看得太紧了,我贿赂一位给我们送饭食的,由他来为我们传递消息。”
穆云起点点头说道:“没事,等我出月子就好了,我要亲自进宫去会会这些个人。”
乔璐担忧地问道:“公主,会不会有危险。”
穆云起看着她笑了笑说道:“不会的。”
穆云起回到房间看到司徒靇已经翻身向内,穆云起小心地越过他,生怕吵醒他。穆云起好不容易躺下来,发现司徒靇睡得很死,根本没有弄醒他,穆云起才安心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