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0
孟澜最疼爱钟时风,岂可能叫他的儿子流落在外孤苦无依,带在自己身边照顾才是最好的选择。钟清并非不能理解孟澜的行为,可是她无法接受孟澜的残忍。孟澜明明知道她在失去孩子的时候,有多痛苦,怎么能忍心叫她去照顾兜兜呢?难道孟澜没想过,等到真相揭开的那天,她会承受多大的悲痛?
“哥,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钟时风的惊愕不亚于钟清,兜兜这孩子根本就是个意外,是完全在钟时风预料之外的事,甚至是……不被期待的。面对此时的钟清,钟时风更多的是抱歉和心疼。“如果你没办法再面对那孩子,我们……就送他走。”
“哥——”钟清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短时间内,钟清的确没办法再如从前那般疼爱兜兜,可是送他走?她心里突突跳,送去哪?孤儿院吗?这孩子才多大啊,从小又备受宠爱的,到孤儿院他受得了吗,心理会受多大的伤害?还有孟澜呢,孟澜当初既然带兜兜回来,必然不会同意的。钟清眼睛蒙了一层泪水,不知是否因为这层薄雾,她看清楚钟时风的表情,只仿佛觉得他很坚定。“哥,不行……”无论如何,兜兜——他都是钟时风的儿子。
她神色愣愣的,钟时风替她抹去脸颊眼角的泪水,他温温笑了笑,“从小到大,只要是你想要的,大哥什么时候没答应?”
“可是——兜兜,他是你儿子啊!”
钟时风表情淡淡的,“我只知道,他是庄亚捷的儿子。”
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哥,你和她到底怎么了?”钟清有些着急,“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离开的!”
钟时风动了动唇,话到嘴边了,又咽下去。过了会儿,才换了句话,“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去散散心。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么看来,是我太任性了。”他也自责,如果自己没走,好好守着钟家,或许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一家四口人,气氛却诡异到极点。
钟清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再对兜兜视若己出。钟时风的态度更是冷淡。
兜兜虽然什么都不懂,可小孩子分得清楚大人的情绪,钟清的转变钟时风的冷漠,小家伙感受得一清二楚。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笃笃笃跑过去给钟清道歉,结果钟清又哭了,说也不肯说。兜兜一见钟清哭了,自己也跟着哭鼻子。
钟时风拎着兜兜将他扔给孟澜,孟澜气急败坏,“有你这么对自己儿子的么!”
兜兜哇啦啦哭得更厉害。钟时风蹙着眉头淡淡的瞥他一眼,又冲孟澜说,“妈,这次你真的做错了。我不会认他的。”
孟澜差点被自己儿子气得背过气去,再加上怀里的兜兜哭个不停,她也忍不住抹了眼泪。“我辛辛苦苦给你照顾了六年的儿子,换来的就是你这样的态度?时风,你太让我失望了!这儿子,不管你认不认,他身上流得都是你的血!这是你永远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她重新把兜兜塞进钟时风怀里,钟时风僵硬着胳膊抱着兜兜,小家伙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瞧见钟时风的眼神,更是忍不住打寒颤。
没错,这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钟时风细细打量兜兜几眼,他眉眼与自己是很相似的,若是两人去街上逛上一圈,怕是是个人里面会有九个人认为两人是父子关系。可钟时风心里有个疙瘩,这个疙瘩叫他没办法原谅庄亚捷,没办法对兜兜敞开心扉。
在兜兜一双泪嗒嗒的眼睛注视下,钟时风将他放在地上,往后退一步,推了推鼻梁架着的无框眼镜。
搞出这么一档子事,谁还有兴趣游玩。于是几个人乘飞机回去,来来回回的一折腾,连吵架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葡萄听闻钟时风回国,丢下工作跑来看他。
“时风哥,你还真够意思啊!一个人跑去逍遥自在,害得我们整天担惊受怕的,就怕非洲一个战乱,那可就相见无期了啊!”葡萄说话总是没辙没拦的,钟时风习以为常,摸了摸鼻尖,“葡萄表妹,这么久不见,嘴巴还是这么毒,小心嫁不出去。”
葡萄扬了扬眉,“他敢!”
钟时风听出她话里另有他意,于是颇有兴趣的问了一句,“哟,哪个男人这么有胆识有身手,居然降得住你?”
钟清也好奇,她这段时间只顾得上自己这堆乱七八糟的家务事,不曾想葡萄的感情记事又多了光辉一笔。
没想到葡萄的恋爱对象竟是程书文!钟清不知该作何评论,可是这程书文,她怎么看都觉得不是善茬,可转念一想,葡萄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呢?
钟清病情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精神依旧恍恍惚惚的。
程子浩找上门来,还没近得了钟清的身,先同钟时风大打出手。钟清没管他们。在她看来,一个温文儒雅着称的人,另一个是以腹黑为名的主,不至于打到不可开交。可两人进屋时,程子浩脸上清晰的挂了彩,钟时风却好整以暇的。
肯定是程子浩没还手。钟清瞅了他嘴角的伤,钟时风下手还真是不轻。“哥,你……”她差点忍不住埋怨两声,话到嘴边,又咽回喉咙里。
可她这小小的掩饰也逃不过两个男人的眼睛。
钟时风取出皮箱里从不离身的医药箱,丢给钟清。
钟清翻了翻眼皮,推开。
钟时风回头瞥了程子浩一眼,“兄弟,苦肉计都没得用了,我这妹子是出了名的死心眼,她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程子浩微微笑了笑。
这两人的“互动”会不会有点太……
钟清揪着钟时风的衣袖将他拽到一旁去,压低了声音,“哥,你该不会打了场架就此叛变了?”
钟时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勾了勾唇,同样压低了声音,“清清,放心,我会拉着妹夫‘多练几场’,也好替你出口恶气。”
依照钟时风下手的狠重及程子浩的打不还手,多练几场,怕是连命都会没了!钟清狐疑的盯着钟时风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推程子浩出门,“走走走,我不乐意看见你!”
程子浩被她推到门外去,待她欲关门时,反手拖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出门,而后一个甩手,将门带上。
奇怪的是,钟时风没有跟出门。
程子浩将她抵在墙沿,两条手臂撑在她的头两侧。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男主角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俘获女主角的心。如今钟清处在这个位置,心也止不住砰砰剧跳了几次。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回家?”程子浩逼近她,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气息夹杂着熟悉的淡淡的幽香扑在他的鼻端,仿佛叫人心旷神怡。
“我没打算回去。”钟清一字一句,说得极为坚定。“也许,暂时分开对我们两个来说才是最好的。”
不是没有想过她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可是一旦“分开”两字从她嘴里蹦出来,他变有些怒不可抑似的,眸子里卷过狂风暴雨,额角青筋可现。“清清,我不希望再听见第二次。”
钟清偏过头,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口,“既然你已经挺清楚了,我也没打算再说第二遍。”
“钟清——”他咬着牙,语气极危险。是很少见的模样。
可钟清无畏无惧似的,或许受过痛苦太多,反倒什么都不在乎了。“你让开,我要进屋了。”
程子浩仿若一堵墙伫立在那里,一双眼睛射着寒光。钟清不耐烦了,去推他的手臂,他快速的扳正她的脑袋,唇印上去。
“你……走开……”钟清的话被他吃进唇间,显得含糊不清。
最后,程子浩被她咬破了唇。
“别叫我更讨厌你。”
程子浩看着她,他眼里情绪很复杂,仿佛是受了伤,所有的听觉神色胶结在“讨厌”那两字上,原来她已经讨厌他了吗?他有些发愣,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钟清心脏一抽一抽地疼。那时候,她用言语刺伤迟磊,觉得痛快无比;此刻,她用言辞挫伤程子浩,自己却仿佛更加难过。原来,他已经在她心底这样根深蒂固。她宁愿自己受伤害,都不愿叫他难过一分。
钟清进入房间之前回了头。他仍站在那里,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她咬了咬牙根,推开门,见钟时风倚着墙壁叼着一根烟,吓了一跳。
“哥,你不要总神出鬼没的好不好?”她差点被他吓死,“还有,你居然还学会抽烟了?是哪个人说抽烟是阻碍人类文明发展的大杀手呢?”当初他讲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现在反驳起来也丝毫不见功力退步,“抽烟有害,不死何生?我在为地球人口减少做贡献。”
这是哪种歪门子道理?钟清嗤声,想了想,挥起拳头锤了他一下,“还有啊,你刚才居然不救我!”竟然看着她被程子浩拖出去而置之不理。
钟时风呼出一口烟,随意弹了弹烟灰,“原来程子浩对你而言,是洪水猛兽呢!”
钟清翻了翻眼皮,“你才是洪水猛兽呢!”
她的小心思压根就逃不过钟时风的眼睛。自小到大,但凡她眨一眨眼,吐出一个字,他就能将她看个彻彻底底。“他既然不是洪水猛兽,哪里用得着我救你?”
这话钟清听着就觉得别扭,她这个哥哥最擅长的就是——狡辩。她一脚踢过去,被他闪开了。两个人闹了一番,钟清才缕着袖子喘气。
“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钟清往沙发上一坐,捞起抱枕捂在怀里,可怜兮兮的看着钟时风。“我很爱他,真的。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他的。可是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接受他最初接触的原因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难道说我想要一份纯粹的简单的爱情,这也……错了吗?”
“你没错,清清,你只是把所有的事都想得太简单了。谁没有过去呢?你也有迟磊那兔崽子,所以程子浩有夏锦舞并不奇怪。当然,他瞒着你是他不对,可是……夏锦舞对他而言,只是过去;而你,才是他的现在和未来。用已经消逝的人去否认你所拥有的幸福,这本身就太过偏激。他不是不爱你,或许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不敢轻易告诉你。你也知道自己有多死心眼了,什么都爱钻牛角尖。”
“夏锦舞真的过去了吗?”
“你应该相信大哥的火眼金睛。”钟时风勾了勾唇,“要不然我再多练他几次,若是他一直不还手,你就可以考虑看看了。”
钟清瞪他:“不要!你下手太重了!”
钟时风愣了一愣,噗嗤笑了,“你这胳膊肘拐得可不要太明显了。”
事情的转机,在九月末的一天。
程天扬心脏病突发,送医,错过最佳送医救助时间,身亡。
钟清永远都会记得程子浩通红的一双眼睛,埋在她双膝上嘶声痛哭。太过突然,叫人措手不及。甚至前几天,程天扬还到家里来,恳求钟清回去,并替程子浩所做的错事道歉。钟清仍在犹豫不决中,不曾想,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天人永隔。
葬礼在三天后。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的,大都是相熟识的朋友。
钟清一直站在程子浩身边,两人交握的手,很坚定。似乎在生死之间,很多事情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原来活着,是那么美好。至少他们还能够拥有彼此。
庄亚捷从头到尾哭个不停,眼睛肿成桃仁。
程书文面对着程天扬的巨幅照片,握紧了拳头。
葬礼开始时,葡萄立在他身边。这会儿,人却没了踪影。他在葬礼会场后面的梧桐林了找到她。
手掌按在她肩上时,她吓了一跳,腾地从石凳上跳起来。“书文……”见到是他,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恩。”他坐下来,两条腿长长的舒展开来,还攥着葡萄的手搁在掌心。
“害怕吗?”他问她,亲吻她的手背,视线直视她。
葡萄手心里沁出一层冷汗来,目光闪烁,她转过头去,望着被风吹得胡乱翻飞的梧桐树叶,身体微微颤抖。怕吗?怎么可能不害怕?心里很荒凉。
她没有答话,程书文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手背。她吃痛,转过头来吃惊的望了他一眼,“程书文。”
“后悔了?”
“没有。”她手背上被咬出一圈牙印,一点点血丝,她呼出一口气,“你的确够狠。”
程书文伸出舌尖轻轻舔-舐那一圈痕迹,微微勾了勾唇,“所以,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孙璞,你没得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神马写到现在感觉最可怜滴其实是兜兜捏。。额,我真的没想过虐小包子滴,恩,他必须有颗坚强滴心!!!
我现在是钟哥哥党了,对腹黑男神马的完全木有抵抗力啊!!让他孤单一个人好像太不符合亲妈滴称号了,要不要给他配个妹子捏?乃们觉得神马样性格滴女子能hold住钟哥哥?千万表告诉我说……葡萄……
关于【葡萄】额,会不会被吃滴连渣渣都不剩了。程二少可是战斗机型滴综合性人才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