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元怡没有回门。元怡只是侧妃,又是嫁入宫中,出入本来就不方便,不能回门也无可厚非,故而张氏不以为杵,反而开始了她每日和李氏争权夺势的日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已经达到目的的元意明智地把采办的职权交回去,开始她待嫁的日子。
九月初,距离大婚还有十多天的功夫,元意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人。
西府和东府相交之处有一处花园,里边说不上是巧夺天工,却也是精雕细琢,玲珑别致。元意很少来此,最近不知是即将出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对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府邸产生了些许不舍,得闲了就到处走走。
就像今天,她鬼使神差地来了园子,此时正是午时,除了几个洒扫的下人,再也没有其他有那闲情逸致大中午逛园子的主子。
此时已经入秋,曾经在六月盛开的梨花此时已经开始衰败,偶尔在高高的枝头,结了青涩的梨子。元意伸出手,接住一朵白中带黄的花瓣,忆起当初在假山后看到的情景,眼前一阵恍惚。
“四妹妹,你怎么在这里。”略带喜意声音从背后响起,熟悉的语调和声线,恍若时光倒流,那日她在街头再见,男子玉冠青衣,丰神俊朗,清逸高远,如松如竹,清隽温和。
元意微笑着转身,对上张仲羲深邃漆黑的眸子,“原来是表哥,表哥何时来的,我竟是不知。”
张仲羲眼帘微垂,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润温和,“我今儿个有事找朱司业,没有拜访姑母,你不知也属正常。”朱司业,是元意的五叔朱常智,任国子监司业。
“原来如此。”元意淡淡地回了一声,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谈及的话题,空气顿时凝固,一种无言的尴尬在两人周围蔓延,她紧紧崩起袖中的手指,屈身向他福了一礼,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就不耽搁表哥时间了。”
“四妹妹,等等,我有事想问你。”张仲羲叫住了元意,漆黑如墨的眸子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薄唇微抿,问道:“你嫁给萧恒,可是因为我拒接了你?”
“表哥以为我嫁给萧从远只是意气用事?”元意听到他的问话就嫣然一笑,琉璃清透的美目顾盼,盈盈地看着他,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她反问道:“是或者不是,表哥希望我如何回答?若我答是,表哥欲意何为,救我于水火么?”
张仲羲沉默,许久之后才低低道:“我只是不想看你一时冲动,后悔终生。”
看来他笃定她是一个爱他爱到不可自拔,然后赌气用自己的婚姻开玩笑的女子,元意不觉冷笑,为他的自负,也为他对她人格的贬低,“最近好生奇怪,一个两个地与我谈后悔,我自个儿的前程,还需要你们外人操心不成。
张仲羲被她口中的外人刺得呼吸一窒,神情微怒,觉得她不识好歹,他又何必白费一片苦心,如此想着,他的态度也冷了下来,“既然如此,我先在此祝贺四妹妹你前程似锦,风光无限了。”
元意又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讽刺,也不再维持着笑容和他客套,而是淡漠道:“承你吉言,我也在此祝愿表哥你早日觅得佳人,琴瑟和鸣。”
张仲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