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在一处大气恢弘的府邸停下,腾格里塔拉下了马车,他也不用随从的带领,直接走进赤那的经常待的书房,然而刚刚走近,就听到里边传来了说话声,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大哥,求你了,我喜欢那个魏国太子,你就帮帮我吧。”
里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腾格里塔拉瞬间就知道是谁了,她是赤那最宠爱的亲生妹妹琪琪格,整个突厥,也只有她才敢与他这般说话。
赤那没有什么声响,估计是不答应,琪琪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哥,好不好嘛,听说他要娶一个中原女人,还是生过孩子的,我不服,那个女人哪里比得上我堂堂的公主。”
“胡闹”赤那终于呵斥了出声,“不过是个卑贱的中原人罢了,我们突厥有如此多的贵族勇士,你怎么就看上了一个风吹就倒的男人。”
腾格里塔拉抿了抿唇,轻笑了一声,原来在他大哥的心目中,对魏泰的评价竟然是风吹就倒。不过,想想魏泰偏阴柔的面容,确实会让人忽略了他高大挺拔的身材,难怪会被一向崇尚勇猛的赤那不耻。
里边的琪琪格被赤那的评价给激怒了,声音猛地拔高,恨恨说道:“你不就是想让我像货物一样给你争取利益吗,说什么宠爱我,都是假的,你不答应我,我找父王去。”
她的话音方落,书房里就飞快地冲出一个火红的身影,只见她满脸地怒气,眼睛赤红,一不小心还撞到了闪避不及的腾格里塔拉。琪琪格踉跄了几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抹着眼泪跑了。
腾格里塔拉轻咳了一声,看向追到门口的赤那,尴尬道:“大哥,琪琪格她”
“不用管她。都是本王把她宠坏了,不辨是非。”赤那估计也被气得不轻,冷哼了一声,才看向腾格里塔拉,问道:“腾格尔,你怎么有空来找本王。”
腾格里塔拉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的黯然,“弟弟心中不虞,想向大哥讨碗酒喝。”
赤那眯起了双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走过去攀着腾格里塔拉的肩膀,带着他走去一旁的客厅,一边朗声说道:“咱们突厥男儿就该痛痛快快,有什么事,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说,大哥帮你参谋参谋。”
客厅里歌舞俱齐,丝竹靡靡,浓郁的酒香弥漫整个大厅,腾格里塔拉进来之后。就不停地灌着酒,不久就一脸通红,醉眼朦胧,一副失意伤心的模样。
“大哥,明明是我先发现的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嫁给别人。”腾格里塔拉又拿起酒坛灌了一口,对着赤那倾诉道。
赤那怀疑地看向他,讽刺道:“我还疑惑呢,腾格尔心爱的女人怎么会在魏泰那里,莫不成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交易狗屁的交易。”腾格里塔拉被这词给激怒了,双眼赤红,把手中的酒坛摔了出去,咔嚓的一声酒水迸溅,把厅中的舞女吓了一跳。然而当事人丝毫不查,反而愈加地悲愤,“我竟然不知,她竟然是魏泰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都已经男婚女嫁,哪来的恋人。他们,都在骗本王。”
赤那心中的疑惑终于散去,唇角噙着一抹笑意,重新拔开一坛酒塞,递给腾格里塔拉,假惺惺地安慰道:“没办法,谁让他得父王的意,无法无天到都不把咱们兄弟二人放在眼里,他还当自己是大魏的太子呢。”
腾格里塔拉苦笑了一声,抱着坛子灌着酒,没有说话。赤那忽而眼神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拍着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腾格尔,放心,为兄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此时,戈壁滩外,黄沙洞中。
萧恒心神不宁地坐在山洞的土床上,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声响,连忙睁开眼,就看到他派出的暗卫正从外边进来。
压抑住心中的急切,他尽量平静地问道:“怎么样,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昨天的甲一言辞闪烁,萧恒心生怀疑,在甲一离开之后,便重新派人去查探了消息,以辨真伪。
那人飞快地觑了萧恒一眼,深深地埋下脑袋,低声说道:“听说,过些天前太子就要大婚了,而新娘,新娘是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原人。”
山洞里边死一般的宁静,周围的亲卫看着萧恒冷若冰霜的脸庞,俱是打了一个寒战,就在这个当口,偏偏就有捋虎须的没眼色之人,一个亲卫模样的人义愤填膺地站出来,大声道:“大人,夫人既然不、不义,大人又何必尽心谋划,冒险去救她,还不如快些回晋阳吧。”
其他亲卫俱是诧异又是怜悯地看向那个愣头青,这小子是嫌活得命长了不成
果然,下一刻,萧恒的脸色就黑了下来,冷笑了一声,“你若是不愿,尽可回去。”他的视线一转,在山洞中众人的身上扫了一圈,神情愈加地凉薄,“你们当中谁若不满的,尽管说不出来,本官绝不勉强。但是别忘了,这大半月来,你们救命的药材是打哪儿来的。”
不少人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萧恒的眼睛。刚刚站出来的亲卫,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许久之后,他才低下头,对萧恒说道:“大人,属下有错,愿意与大人同往,救出夫人。”
其他亲卫也纷纷附和,其中以暗卫所属声音最大,齐声应和道:“愿意与大人同往,救出夫人。”
萧恒这才脸色稍霁,对他们说道:“甚好,你们先做好准备,具体如何,再听我决策。”
他必须得知道元意的安排,才能配合着做出计划。
这天下午,甲一总算来了,他并没有注意萧恒今天显得尤其冷冽的脸色,而是一板一眼地汇报道,“大人,目前只联系到了一百名亲兵。”
只要把时间拖到十天,那时夫人能够脱身最好,如此大人就无需冒险。若是不能,大人再行动,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想必那时夫人也是无可奈何。
“魏泰的婚期在什么时候。”
萧恒没有接他的话,冷不丁地问了一声,把甲一惊得瞪大了双眼,她冷汗都流了下来,期期艾艾地开口,“大人,您,您都知道了。”
萧恒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怒火升腾,将来救出元意,必须得好好惩戒她一番不可,他是她的丈夫,在这种危险时刻,竟然让他懦弱离开,弃妻儿不顾。难道在她心目中,他就是这种人,还是说她自认为计谋滔天,能够安全地脱身而出。
其实元意并非萧恒所想那般看不起他或是自负,而是考虑到萧恒曾经濒死,大半个月的时间也不可能恢复元气,不想让他再次涉险。而且,甲一没有向她禀报萧恒的动作,她以为那二百名侍卫还时听从她的调动。
反正在她的计划中,如果失败了,也有回转的余地,所以她才会那般地有恃无恐。
然而萧恒并不知道元意的计划,对于她的自作主张自然震怒,恨不得现在就迁怒在甲一身上,揍他一顿泄愤。
好在甲一敏感地察觉到萧恒浑身的戾气,浑身一抖,也顾不上元意的嘱咐,很是没有节操地卖了她,“大人,婚礼大概就在七天后,夫人打算在彼时行动。”
萧恒并没有怀疑这个回答,伺机而动,浑水摸鱼,一贯都是元意的风格,想来到时候婚礼也不会简单。
他在脑海中想了一遍,猜测了一番元意可能的做法,忽而把视线移到甲一的身上,问道:“夫人让你做什么。”
元意一个人肯定不能成事,她虽然未必会把完整的计划告诉甲一,但是肯定会吩咐甲一安排人手和准备一些事宜,从中或许能够猜到一些。
反正已经出卖过了一遍,甲一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元意递给他的要求一一地抖了出来。
“等等。”萧恒突然打断了甲一的陈述,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说,夫人把鸿奴托给腾格里塔拉照看,并且送了他一个锦盒”
甲一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萧恒为何要强调他随口提起的事情,但还是诚实的点点头,不过为了防止大人误会,还是解释了一句:“那是公子身上的玉佩。”他一边说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把异常给说了出来,“腾格里塔拉离开的后,中途就改道去了大王子府上。”
萧恒越听眉头越紧,这个腾格里塔拉貌似太过好心了吧。即是送药材,又是答应帮忙看顾鸿奴,他可不相信暗卫口中雄心勃勃的男人会如此善良。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脸色忽而变得铁青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哼,她倒是好本事,连堂堂的突厥王子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联想到一些有关突厥大王子的传闻,他大概能猜出元意要干什么了。两男争一女,也就她那个蠢脑袋能想出的好办法,偏偏那个腾格里塔拉还被她牵着鼻子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