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奴生辰之后就没有了空闲的日子,以前耽搁的事情都要提上日程。素梅和萧全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素梅没有家人,添装都是元意和那些丫鬟们,大家一起生活多年,不是亲人更似亲人,对于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即是不舍又是欣慰。
萧全一家是萧家的世代忠仆,萧全如今跟着萧恒,在军中也颇有地位,立下了不少功劳,就等皇帝论功行赏,前途一片光明,故而他的成亲礼也颇是热闹,风风光光得好一通热闹。
在名义上,两人虽然还是萧恒和元意的人,但实际上,两人早已经消去了卖身契,成了自由身,等到萧全得到封赏之后,大大小小也算是一个官,再让两人回来当下人的活却是不合适了,只能重新提人,不管是萧恒还是元意都是不适应。
萧恒提了陈嬷嬷的儿子南青当随身小厮,元意那边便让含冬补了素梅的缺,她想来想去,腊梅恐怕也留不久了,日后能依仗的也只有芭蕉、樱桃和含冬几人,心中不禁一阵怅然。
“好了,素梅,你别哭了,不然萧全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元意收起心中的不舍,拍着素梅的手。此时的素梅已经梳了妇人头,脸上有初为妇人的娇羞和神韵,难得褪去了以往沉静内敛的模样,不过唯一不好的就是满脸泪水,许久都没有停下来。
“奴婢和少夫人一起长大,如今不能继续伺候您,实在是舍不得。”素梅连忙掏出手帕擦了擦眼,却怎么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一旁的腊梅看不过去了,拉着她的手,嗔道:“素梅姐姐有什么舍不得的,萧全还是大人的手下呢,要跟着大人做事呢,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少夫人。”
“对啊,到时候你若是无聊,可以过来和我唠嗑。”元意笑着点头,“若是萧全欺负了你也别忍着,我给你撑腰,到时候好好教训他。”
素梅脸上一红,“他不会欺负我。”
“啧啧,才刚过门呢,素梅姐姐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腊梅作怪,故作惊呼了一声,惹得哄堂大笑,素梅更是羞得不行,使劲地敲了她一记,“你这妮子还好意思说我,依我看,你的好日子也快到了,到时候看我怎么笑话你。”
“你别胡说。”腊梅眼睛闪啊闪,扭捏地推了推素梅,一副被人戳中心思的狼狈尴尬模样。她这副样子更是惹得大家使劲儿地逗她,屋里一片欢声笑语。
元意含笑地看着她们笑闹,目光悠然,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了一缕忧思。
这些日子萧恒又忙起来,魏泰被抓回京城,定然不是用着供起来的,皇帝前阵子就列出了他的罪名,弑君谋反,十恶不赦,论律当斩,如今被贬为庶民,押在秘牢,只等到秋后问斩。至于昔日的定王魏恪,却不知道会如何论罪。不过,元意隐约能够猜到,他最近似乎在清除魏泰的余党,可怜萧全连新婚蜜月都没有,就被萧恒拎去干活了。
身边没有了素梅,元意好一阵手忙脚乱,好在有陈嬷嬷帮衬,樱桃、芭蕉和含冬都是伶俐人,很快能上手,将来就算腊梅也出嫁了,她身边也不会缺人。
在元意的胎象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的时候,萧恒才终于见了人影,十几天没见,他满脸风尘,胡子拉碴,看到元意就想扑上来,好在有人比他还激动,没等他上前,一个小身影就像炮弹一般冲到他怀里,“爹爹,你回来了,鸿奴好想你。”
萧恒抱起鸿奴,用胡子刮了刮他白嫩嫩的小脸蛋,笑道:“爹爹不在家,鸿奴有没有听阿娘的话?”
鸿奴痒得像条胖鱼一般扭动,咯咯地笑着,“爹爹饶了我,我每天都听话了。”
萧恒乐得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叭的一声响,鸿奴也毫不嫌弃地在他脸上回吻了一个,父子两亲亲密密,黏黏糊糊地看得元意牙都酸了。
“好了,鸿奴别再缠着你爹爹,让你爹爹先去洗漱。”元意终于看不下去了,过去把鸿奴扯下来,推了推萧恒,示意他去把自己拾掇干净。
她那副嫌弃的样子看得萧恒挑眉,“我离开这么久,意儿就不想我?”
元意咳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肚子里这个就够我折腾了,哪有空想你。”
“口是心非的意儿。”
萧恒弹了弹她微红的耳郭,戏谑地看着她,然后趁她不注意,在脸上偷了一个香吻,又十分恶劣地蹭了蹭她的脸,在她发飙之前迅速地跑去了浴室,留下元意在原地气得跳脚。
“这混蛋。”
元意咬了咬牙,用帕子擦了擦脸,素白的锦帕上一层的灰,再看鸿奴的脸上,也是灰头灰脸的,不禁摇了摇头,萧恒这厮究竟跑哪儿去了。
樱桃端了盆温水上来,把拧干的毛巾交给元意,她拿了另一条替鸿奴擦了擦脸,才笑着说道:“大人这下终于回来了,少夫人终于可以放心了,不用再惦记着睡不安稳了。”
元意睨了她一眼,“谁惦记他睡不着觉了?那是孩子闹腾。”
樱桃掩嘴偷笑,“是奴婢错了,请少夫人责罚。”
“就你会贫嘴。”元意笑着嗔了她一眼,把毛巾放回盆里,问道:“晚膳准备好了没有?”
“芭蕉已经吩咐下去了,只要大人出来就可以用膳了。”樱桃利索地应了一声,把水盆交给小丫鬟端下去,留在一旁伺候着元意和鸿奴。
元意放心地点了点头,再交鸿奴认几个字,那边萧恒就洗浴出来了,元意也没再计较刚才的事,一家子用了膳,等萧恒又去正院拜见了云氏和萧朔,夫妻两才有了时间说私房话。
“你这次怎么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么长时间?”元意揽着萧恒的腰,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上,低声问道。
萧恒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她的头发,“事情来得太突然,一时来不及通知你,让你担心了。”他把元意移了上来,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魏泰的余党突然有了动作,皇上派我去处理,现在才处理完。”之前魏泰拿了一个假圣旨,最后成为他们用来混淆视听的证据,他此行便是把那圣旨夺回来,断了魏泰一党的后路。
原来如此。元意点了点头,随意问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理魏恪?”
萧恒沉默了一下,才叹道:“恐怕会和魏泰一样的下场。”
不管是魏泰还是魏恪,都是野心勃勃,若是留着两人的命在,恐怕皇帝的皇位做得都不会安稳,最好还是斩草除根。
两人的心情一时间有些沉重,许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萧恒打破了沉静,“突厥的使者不日就要到达京城了。”
元意那丁点儿的感伤顿时消失无踪,抬头看他,“突厥的使者?他们筹码是什么?你怎么看,还要和突厥打下去吗?”
如今突厥国力大衰,还有两个成年王子在大魏的手里,他们此次来求和,不知道带来了什么足够大魏心动的筹码,毕竟朝野中分成了两派,主和和主战的都有不少。
萧恒摇头,“打下去没有意义,毕竟突厥一片沙漠,地广人稀,不适合监管,大魏的百姓也不适合在那里生活,到头来还是劳民伤财。”
元意放下心来,毕竟朝野中主战的是武将占大多数,她就怕萧恒也想乘胜追击,说实话,她实在不愿意萧恒再上战场,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就不好了。
大约过了十多天,突厥的使者终于抵达了京城,此行的使者,竟然连突厥王、王后和公主琪琪格都来了,这样毫不担心地深入大魏国都,让众人都惊讶不已,不少人都察觉到另有玄机,却不知道那突厥王目的所在。
外界的猜测都与元意无关,但突厥王此次进京多多少少与她有了些联系,因为随行的人之中,竟然有元怡和霏雪等人。
等到萧恒打探了消息,元意才知道,原来魏泰早根本就没想到会失败,所以女眷都留在突厥,所以他战败被俘的消息传回突厥之后,元怡本来想带着部下逃离,却被突厥王擒住了,如今一起被押回了京城。
元意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当初突厥那边既然能查到她的身份,想来如今元怡是朱家嫡女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他们了,他们应该会用元怡当筹码。当然,皇帝是不会在意元怡这个废太子侧妃,但是朱家和萧家就未必了,毕竟彼此休戚相关,一个不好,就会惹来大麻烦。
“这么说,突厥王是想用元怡来威胁,让咱们帮他忙?”
“差不多了。”萧恒拧紧了眉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别担心,好好养胎,一切有我呢。我去找岳父商量办法。”
元意勉强地笑了笑,视线却不离萧恒的脸,“我知道,从远,答应我,不要让自己有麻烦。”
萧恒心中一暖,“不要有心里负担,放心吧,一切都是未知数呢。”
就算是有心人想用元怡的身份做文章,也得看这出戏唱不唱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