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秋季,桂花盛开,沁人心脾,花香四溢。
攴京今年秋试的中试榜单出来了,该榜从贡院取出到张挂之处,载于黄绸,鼓乐、仪仗、兵丁护送,一大早便派人贴在京兆府衙门的公示墙上,一众学子争先恐后拥挤而看。
白彩云得知放榜,拾掇着二哥起身去查看。
十年寒窗苦读,甘守冷寂,今日终于可以看见结果了,白峻溪又紧张又兴奋。纪氏见云儿的顽皮样子和溪儿局促不安的神情,笑道:“去吧,去看看,我在府里等你们的消息。”
小厮赶紧赶了马车前往京兆衙门,两人急急忙忙下车观看。
一看场景两人咋舌,完全是人山人海啊,白峻溪头疼这怎么看啊?白彩云自告奋勇,前去查看。她本就身材娇小,很快就挤了进去,白峻溪在人围外看着她挤进人群,捏一把汗,紧张地来回踱步。
这边,白彩云挤在人群中,从排名的后面往前看。
一条条她看得极其仔细,深怕错过了二哥的名字。忽然,绸布上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眼睛里:“第二十名:白峻溪!二哥!二哥!你中啦!中啦!”白彩云立马在人群中挥舞手臂。
白峻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有些恍惚,大声喘气,脚下踉跄,身边小厮扶住他:“公子,您中啦!太好了,四夫人一定高兴坏了……”身边小厮还在说些什么,白峻溪听不清楚了,心跳快到不行。
他心定片刻,吩咐道:“云儿,看看表哥的名字!”
人群中的白彩云一听赶紧又找找,可是从尾到头都没有发现表哥的名字。白彩云又看了一遍,的的确确没有表哥的名字。
“二哥,我看了两遍,没有发现表哥的名字啊。”白彩云跑到二哥身边。
“算了,看来表哥落榜了。”白峻溪叹息一声,携了白彩云回府去了。
得知溪儿中榜的消息,纪氏大舒一口气,高兴的紧,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好,好,真没让为娘失望!”
当天,白府便是一家院喜,一家院愁。
大夫人得知苏牧落榜后,虽并未责怪,但是喜怒皆现于脸上,苏牧也非常懊恼,反倒是白老爷安慰几句,这才缓过劲来。
放榜第二日,州府在城中酒楼举办了筵席,所有中榜学子都来相聚。由京兆府府尹贾大人主席,歌“鹿鸣宴”,跳“魁星舞”,便是为乡试中举的学子们庆祝洗尘。
席间觥筹交错杯盏莫停,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白峻溪身侧坐着同窗元松峙,元家在京城可算是名门贵族、权官达贵。元父元大人是前任中书令,官从正二品。元母之父是太子太傅,虽已辞世,但严威仍在,圣上念其忠心,礼待封其谥号,族人受其庇荫延年,元母一族仍属贵族一脉。
元松峙喝醉了,拉着白峻溪的衣袖:“……今朝有酒、今朝醉,嗝,白兄,咱们晚上去潇洒一番,释放一下考试的压力,如何……”
“你喝醉了,我稍后便回府了,不与你们一起了。”白峻溪礼拒。
他其实也能理解,好不容易考试高中放松一番,留恋下风月渊薮温柔他乡也是一种放松手段而已。他不阻止但也不会去,那些个风花雪月的场所实在是不适合他。
他心里的纯洁之地放置着一个人,一个笑起来犹如春风拂桃花的人。他想着明日便去找她,告诉她他的心意,要是她答应了,可真是天下最大乐事。
元松峙见白峻溪无动于衷,又去煽动另外几个学子。
还好,其他人也早就觊觎城中某花楼里面的水灵姑娘很久了,当下便答应下来。筵席未散,元松峙便携了几个同窗向府尹拱手离开。
贾远兴心中知道他们必去寻欢作乐花天酒地,不过,他毕竟也只是主席而已,其他的他管不着,他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离去。
“贾大人,时候不早了,我等就先回府了,家中亲人挂念再三叮嘱切莫太晚回家。”白峻溪几人上前行礼告辞。
贾远兴点头,笑道:“好好,赶紧回府去吧,恭喜恭喜啊。”
几人随即向还在座位上的学子们行礼告退。
贾大人又独饮了几杯酒,渐渐众人皆散,已过三更。他看了看这满眼残席,起身笑了一番:“又是一群新人来,旧人走啊,年年如此,年年如此啊……”
说话间,贾大人眼神模糊,走路歪歪扭扭不稳,衙役连忙上前搀扶归府。
城里街上某乐苑,花光铺排,夜景正酣。
步摇得宝髻玲珑,裙裾拖得环佩叮咚,可谓是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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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曙光乍现,云层翻滚。
一爿青楼行院,低檐重帘,曲阁锦帐。一股馥郁香糜的味道自重重帘幕中缓缓散出,床帐前的博山还有余烟袅袅。水晶珠帘被窗外的风吹得缓缓摇曳,透出晶莹的光芒。
纱幔帷帐之间,只见一只玉臂横卧在床榻边沿,她只穿了一件粉色娇嫩的抹胸,衾被盖在腰间,她感觉到了丝丝凉意,骤然惊醒。
她翻了个身,看见了侧卧在她身边的男子。
他是元家独子,元松峙。
昨夜是他花了重金买了她的一夜,整夜春宵苦短。
笑容在她脸上扬起,她推了推他,见他没动,便自行起身,穿衣,梳洗打扮。当她坐在铜镜前插钗戴环时候,见他还是未动,脸上微现一阵薄嗔。
“元公子,天已大亮了,该起身了,昨夜未归,想必府内老爷夫人急了,四处找你哩。”金凤翘起染了粉色凤仙花的玉指,戴上珍珠耳环。
铜镜里,元松峙还是一动不动。
她有些生气,遂站起身,走到床榻前,掀开衾被:“元公子,快起来罢,等会妈妈要过来了,看您还睡着,可就要加收你的银子了。”
金凤见叫他毫无反应,有些奇怪。她使劲推了推他,发现他浑身冰冷,她赶紧把他翻了一面,惊恐之色现于她的瞳孔。
她吓得倒退摔倒在地,忍不住尖叫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