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金姗娜抱着灵燕跟着奶娘进入后宫,不一刻来到香妃娘娘的寝宫。金姗娜眼前一亮,一股幽香轻飘飘入鼻而来,暗幽幽随身而绕,她顿觉心旷神怡。这正是:满院蝶飞蜂追逐,绕梁停柱觅香处。鲜花躲着香妃开,暗责天子羞粉黛。
宫女见着灵燕,个个眉开眼笑,欢叫着:“找着格格了,格格回来了!”
香妃一步跨了出来,看她:泪痕未干愁云在,双眼红肿有悲来。虽是乱心笑不开,也让嫦娥叹自哀。
要知这香妃本是维族女子,因其自带天香,后又嫁给乾隆,所以得此雅号。
“额娘——”灵燕见了香妃,娇呼一声就投入了她的怀抱。
“我的乖女儿。”香妃抱着爱女亲昵无比,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
“妈妈,刚才我跟阿姨在一起,阿姨有很高很高的武功,她刚才打了很多很多的坏人,我要跟阿姨学武功。”灵燕认真地言道,香妃这时才注意到金姗娜,她抬头对金姗娜道:“多谢姑娘相助了。”
“香妃娘娘不必客气,小格格现已回宫,我这就告辞了。”金珊娜抱拳道。
“阿姨,我不要您走,我要跟您学武功。”灵燕大急,她生怕这金姗娜不见了似的,一下挣出香妃的怀抱,站在金姗娜面前,伸出小手竟要她抱。
金姗娜只好又抱起了她。
香妃情绪好多了,她见女儿对金姗娜甚是依赖,遂微笑着对金姗娜道:“姑娘要走也不急于一时,来,你我姐妹上房一叙。”金姗娜犹豫了一下,不便推辞,就随她去了上房。
“请问姑娘怎么称呼?”上房内,香妃微笑着问道。
“金珊娜。”
“哦,金姑娘。”香妃微笑着又问道:“听金姑娘口音不像是京城人,不知姑娘是——”
“哦,我是盛京人氏。”金珊娜微笑着答道。当然,她是说了谎言的。
“哦,这么说来金姑娘和万岁爷是同乡了。”香妃略显惊喜道。
金珊娜礼貌地笑了笑,默认了。香妃点了点头,看着金珊娜问道:“不知金姑娘到京城来为何事?”金珊娜神色一黯,顿了一下才答道:“找儿子。”。
“哦。”香妃略显吃惊,听她关切道:“那么,现在有消息了吗?”金珊娜摇了摇低着的头,眼圈都红了,香妃自知不便多问,也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抬头轻声道:“金姑娘,我看燕儿很喜欢你,我想请你留下来教她练武习文,至于你那失散的儿子嘛,我派人帮你寻找,行吗?”
“娘娘好意,我本不该推辞,但姗娜念子心切,身心实难平静,如教格格不好,岂不误了格格前程。所以——”金姗娜说到这里,香妃打断她的话道:“金姑娘思子之心我完全能够理解,可你一人寻找的效果肯定没有我派几十人去寻找的效果好,再说,此事是不能急于一时的,等我将此事再奏明皇上,让他再想想办法岂不事半功倍?”
香妃讲得有理,金姗娜想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多谢娘娘了。”
香妃大喜,赶紧回言道:“金姑娘言重了,我还得先谢谢你呢。”
两个美女在房中闲聊家常之事我们就不再提及了。
我们再说香妃的另一个孩子,也就是受新觉罗?灵燕的孪生哥哥——爱新学罗?含笑(大家都称他们含笑、灵燕)。含笑在乾隆的所有孩子中排名第八,所以被称着八阿哥,灵燕也就自然被称为九格格了。含笑生性乖巧,头脑灵活,浑身一种天然的幽默,此时他带着两个粗壮的便衣太监一步跨进了家门,劈头对宫女问道:“九妹回来没有?”虽年仅六岁,却俨然如一个大人一般。
“回来一会儿了,现在娘娘正在为寻不着你着急呢?”宫女道。
“有我们在,八阿哥当然不会有事。”一个便衣太监母声母气地道。
含笑寻着灵燕,责怪似的问道“九妹,你刚才跑哪儿去了?害得我找了半天。”
“我去看金阿姨打坏人了。”灵燕回答。
“金阿姨?哪个金阿姨?”含笑疑惑不解。
“金阿姨就是金阿姨嘛,她还留下来教我武功呢。”灵燕道。
“哎呀,九妹呀,你学那玩艺儿干嘛,起早贪黑受苦受累的,你瞧——”含笑指了指身后抱着膀子的太监,回头对灵燕继续道,“这还用得着我们出手吗?”。
“你不学就算了,我要学。”见含笑扫她的兴致,灵燕嘟起了嘴,不高兴道。
“好好好,你学你学,反正我是对那玩艺儿不感兴趣。”含笑迁就似地言道。
“八哥,我们一块儿学吧,你不是喜欢侠客义盗吗?没有武功怎么对付那些坏人呢?”灵燕忽闪着眼睛道。
“是啊,我是喜欢侠客义盗,但这并不表示我就是侠客义盗,你就去让你那个金阿姨扳着你的手,扭住你的腰,拉着你的长脖子折磨吧。”含笑边说边夸张似地比划着。
“哼,你再说我金阿姨我就不理你了。”灵燕说着就跑走了。
“哎,九妹,你到哪里去啊?等等我呀。”含笑说着,抬腿就追了过去。前方传来灵燕头也不回的答声:“我去找金阿姨练武功去了。”
含笑正跑问,忽见前面一人挡住了去路,抬头一看,见着是自己的先生——一个干瘦滑稽的老头。
“上课了。”先生故作威严地言道,含笑只有乖乖地跟了过去。
一张桌子前,师徒俩相对而坐。只听师父拿着课本摇头晃脑地念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先生停了下来,等着含笑的回声。片刻,见没有回应,遂抬头一看,见含笑两手托腮正呆在那儿。
“你在想什么?”师父的问话吓了含笑一跳,只听他嗫嗫答道:“先生,九妹怎么还没来?”谁知先生一听这话就来了气,他把书“啪”地一下丢在桌子上,没好气地道:“她被那个姓金的抢走了!”忽地,他转过头来看着窗外恨然自言道:“哼,敢和老夫抢饭碗,看我不把你整惨!”。
“先生,九妹跟着金阿姨学武功去了,其实,其实我也想学——”含笑轻言道。
先生闻言大怔,他略一沉思,眼珠一转,然后回头对含笑道:“这练武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它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闯过一百单八关才能学会一招,一部武学一千多招,等你学会已经是人到中年了。再说了,一旦练起武来,那是晚上不能睡觉,白天不准吃饭,受尽千辛万苦,折磨得你生不如死呀——”先生说道这里,偷看了他一眼,继续欺骗道:“其实先生我也是一位武林高手,身怀绝技呀,我只是爱怜你们,不愿你们被折磨得面容惟悴,精神晃惚,口吐白沫,鲜血横流,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才没有教你们哪。先生我心胸宽广、博大仁爱、慈眉善目、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和那个狼心狗肺、心如蛇蝎、牛头马面、人身蛇尾、张牙舞爪、满目狰狞、千刀万剐的姓金的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呀。”
“先生你说谎,那些公公年纪轻轻就有那么高的武功,怎么我练就会练到老呢?”含笑不信道。
“这你就不知了,那些公公之所以功夫高强,那是因为他们很小就把‘*’给割掉了。你要学快,就得象他们一样;你要学慢,就得象先生我一样,昨天才将一部武学学完。”先生在含笑面前神神秘秘地说道。
“哦。”含笑疑惑地一惊,只听他轻言自语道:“也罢,我还是不学为上。”
先生在一旁是笑眯了眼了。
“不,我要学!先生能学成功,我也能学成功。”含笑忽地说出这一句话来,先生一惊,但见他眼珠再转一圈,然后对含笑道:“你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又乖又帅,又帅又乖,先生很乐意教你武功——”先生说到这里,含笑打断他的话先兴奋的问了一句“当真”而后又犹犹豫豫地对先生言道:“但你不准打我,不准骂我,不准说我,要给我吃饭,要让我睡觉。”先生见他只是一时兴趣,索头要完全打消他的念头,只听他又言道:“这武功可不是谁想练就能练的,如果你自身条件达不到练武的要求,那也只有望洋兴叹了。”
“先生,这练武要达到什么条件?”含笑瞪大眼睛。
“看你的琵琶骨是否是柔中带刚,刚中有柔,能屈能伸,能大能小,能左能右,能高能低。”先生言道。
“先生可否为我检查一下?”含笑道。
“当然可以。”先生求之不得。
含笑耸起肩来,先生走过去在他肩上东捏西揉,前敲后击,右听左看。忽地大叫一声,后退两步,口中冒出这一段话来:“你这琵琶骨长在肩上,前有胸、后有背、骨上连筋、筋又连肉、万不可练武,如若练武则会开始轻痛,后则大痛,然后是酸痛,最后腰酸背痛腿抽筋、脚底发麻、冷汗直冒、汗流浃背、目光呆滞、头重脚轻、两眼发黑、头目昏眩、鲜血直流,甚至有可能化成脓血而死啊。”
“啊!”先生这通话却然是唬住了含笑,彻底打消了他一时兴起的念头,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默不作声。先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他上前一步对含笑道:“走吧。”
“哪里去?”含笑莫名其妙。
“练武啊!”先生这句话说的青筋直冒。
“先生不是说我不适合练武吗?”含笑疑然言道。
“对了,这些话只有我才告诉你。先生我心地善良,为人正直,不爱财,不贪色,虚心待人,诚实对你,武功高深莫测,一般的人是看不出来你不适合练武的;那个姓金的要是叫你跟她学武呀,她就是想害你,你可千万莫要随了她去。再说,现在就是没有武功也能在江湖叱诧风云,呼风唤雨,惩恶除奸,杀人越货。”说完,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含笑又道,“先生我有一种新式武器——它小巧精致,性能优良,拥有它不仅可以百步穿杨,而且在百万大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这种武器对付些山野毛贼你只需拿出来一亮,他们就会俯着称臣,从此只要一听说你的名号就会两股战粟,浑身发抖——”含笑不想听他废话了,但他对先生所讲这种新式武器很感兴趣,只听他急切地问道:“先生有一种什么样的新式武器?可否让学生一饱眼福?”
“当然可以。”先生非常爽快,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金光灿灿”的“枪”来,看着它道:“这个叫‘枪’,它是我花五两银子买来的,只要你一扳动机关,只听‘呯呯’几声,再强大的敌人也会应声倒地,血流不止,一命呜呼的。”
先生边说边给含笑摆弄着枪支,他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显然,含笑被这个新式玩意给吸引了,他惊喜不已,一下站起来伸手就去拿先生手中的“枪”,先生一撇身,随口说了一句:“卖的。”含笑不再多想,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对先生道:“先生,我用五十两银子买下你的枪。”先生惊得目瞪口呆,他从含笑手中一下抽过银票,似赌咒发誓般地言道:“不准反悔!”只听含笑说道:“先生常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视之如粪土,含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忽见先生正色道:“含笑,你要记住先生的话,君子上当不输气。”
“先生,学生记着了。”含笑欢天喜地道。
“来,拿着,有它,你行走江湖大小通吃。”先生言道,含笑兴奋地拿过“枪”来,迫不及待地要试一试。他转过身去,对着墙壁扣动了扳机。“枪”没像他所期待那样“呯呯”响,却见一股水注喷射而出。含笑回头对先生诧言道:“先生,这怎么是只水枪呢?”
“哦,这是训练用的,你要好好练习,且不可枉了先生一片苦心哪。”先生一本正经地言道。
灵燕出掌收拳,踢脚转身练得极其认真,金姗娜细致入微,教得格外用心。就在师徒俩一心一意训练的时候,含笑和先生提着个布袋从门口爬了进来。他们贴地而行,匍匐前进,累得汗流浃背。其实他们刚一进门金姗娜和灵燕就发现了他们,她们俩假装没有看见,继续训练。
先生和含笑顺着行廊向金姗娜脱下的外衣爬去。
“先生,我看她们刚才好象发现了我们。”。只听含笑侧头对先生道。
先生抹了一把汗,憋着一口将要爆出胸膛的气,侧头对含笑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行事果断,动作敏捷,他们如何能发现得了我们。再加之我有这棵隐身草在身,就是孙悟空站在我们面前,开动火眼金睛也识我们不得呀。”先生说着从身后摸出一棵草来,在含笑面前晃了晃又收了回去。”
“你骗人,既然你有隐身草那为什么我能将你看得一清二楚呢?”含笑鬼精灵,不相信道。
“这棵隐身草是母的,带上她女人就看不见我们了。”先生当然是谎话。
“我不信。”含笑摇了摇头道。
“不信,不信你拿去试试看。”先生道。
“得了吧,你想害我去挨揍哇。”含笑不上当。
恰在这时,从行廊对头走来了两个宫女,她们都发现了匍匐在地的含笑和先生,只听一个对另一个道:“咦,那不是八阿哥和先生吗?他们在哪里干嘛?”
“嘘。”另一个对前一个神秘道:“他们在偷学武功,我们假装没有看见,不要让先生难为情。”
“可他们挡在路中央,我们怎么过去啊?”前一个为难道。
“踩过去呗。”另一个道。
“八阿哥那么小,踩伤了我们可担当不起呀。”前一个道。
“先生骨头硬,从他身上踩过去,反正他也不好意思说。”另一个道。
“哦。”前一个没有反对,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先生和含笑跟前。含笑和先生进退不得,所以两人就将头埋在地上,故意装着没看见他们的样子,而且将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个宫女一前一后踩上了先生的身体,就这当儿他们侧头对金姗娜和灵燕招呼道:“金阿姨,八格格辛苦了。”
“谢谢。”金姗娜和灵燕头也没回地道了谢,继续练习。
宫女一离开,先生和含笑就抬起头来,但见先生被踩得是鼻血长流。他又摸出草来在含笑面前故意轻叹自言道:“啊,真是一棵神草哇!这可是我花一百两银子买来的呀。”见含笑无动于衷,于是急问道:“怎么,这么好的宝贝你不感兴趣么?”
“先生,您就自个儿留着吧,学生用得着的时候就找您借来。”含笑道。
“哦,这——”先生一愣。含笑已向前爬去。
两人终于爬到了衣服边,只见先生从布袋内抓出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老鼠塞在了金姗娜的衣服内,然后两人又顺着行廊往回爬,他们刚爬了两三步就听金姗娜言道:“好了,灵燕,今天我们就练到这里。”先生和含笑大怔,只听含笑道“快跑。”然后,就爬起了身子。先生也跟着爬了起来,眼看金姗娜和灵燕就要转身走来了,先生对跑在前面,挡着路的含笑急言道:“快点,你快点啦。”含笑翻着小腿,喘着粗气也是急慌慌的。
就在他们快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只见金姗娜轻手一扬,一根小圆棍“嗖”地一下就窜到了先生的脚下,先生一步踩上圆棍,双脚一滑,一个匍匐向前栽去,一头撞在门坎上,鲜血顺着面颊就流了下来。由于他这一跤刚好将这含笑按在地上,撞得含笑也是鼻血长流。两人从地上翻身爬起,见金姗娜和灵燕并没有“发现”他们,同时对对方“嘘”了一声,然后轻轻地跨出门坎,捂着各自的伤痕跑走了。
第二天,含笑和先生又相对而坐了,含笑握笔挥毫写得十分认真。先生却目不转晴地看着《金瓶梅》,他的浓茶就摆在面前,他是看一段喝一口,样子悠闲自得。
“先生,我渴了。”含笑看着先生的茶杯道。
“喝吧。”先生把杯子一推,目光仍然没有从书上移开。
含笑放下笔,端过茶杯正待大口,赫然发现杯内一只红嫩嫩的小老鼠已被泡得漂了起来,他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不动声色地将杯子又推到了先生面前,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练起字来,先生的样子还是那么轻松和悠闲,“呷、呷、呷”的饮茶声在含笑的耳旁不断地响起,含笑的神态就像什么事也不知道一样。
先生看累了,他决定短暂休息一下,抓过茶杯正待有品味地喝上一口。猛然间,他豁然发现了自己茶杯内的小老鼠,大吃一惊,他一把将茶杯内的小老鼠抓了出来“啪”地一下摔在地上,冲出房去在屋檐下一阵干呕。一些茶水被呕了出来,他起身恨然道:“姓金的,我和你没完!”然后就走了回来。
“先生,昨天一共放了两只老鼠。”含笑边写字边头也不抬地道。一脚踢醒梦中人。先生一步窜将过来,端起茶杯往手心内一倒,茶叶堆在手心间,他一扒拉,哪有另一只老鼠的身影。他猛地明白这只老鼠已被他“喝”进腹中了,他又一步窜了出去,用手在喉管上一阵猛抠,终于,他把另一只小老鼠吐了出来,尔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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