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莎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之前的好奇心,想在萨菲娜拾回自己记忆的同时,趁机窥探一番。
可现在,当莱文解释完一切之后,即便还是有好奇心,也不想搭上阿兰索的性命去满足了。她总有机会从莱文那里套出一点消息,而不是让萨菲娜把故事的前因后果都了解清楚,然后去兑现自己的诅咒。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浓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客厅里,落在艾莉莎头顶的灼热结束了她的睡眠。这一夜居然出奇地平静,她没有陷入任何奇异的梦境。抬眼看到的就是站在阳光里的莱文,他静静地盯着窗前的那棵植物。手中拎着……呃……血袋?果然是用血浇灌的植物吗?
可以趁他不注意偷偷记下这种植物的形态,再偷溜进学校的植物学课程,问问那些教授。不过如果这不是属于人类的植物,他们也很难辨认吧?
“醒了?”莱文转身看着尚还睡眼惺忪的艾莉莎,“厨房有早餐,如果你饿的话。”
早餐?已经是下午了啊,难道莱文很早就起床了?“谢……谢。”用不用这么拘谨啊,艾莉莎一边摇摇晃晃地去洗漱,一边想。
“嗯。吃完你就继续你的任务吧。找莱彻子爵的事情可是拜托在你身上的。”莱文说完优雅一笑,继续浇着他的花。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幻镜,可那也只是乞丐的一面之词,他值不值得相信,还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才是。不过艾莉莎还是在吃了“早餐”之后出了门。晴空万里,几乎没有遇见任何吸血鬼的可能,除了莱文那种吸血鬼中的异类。
她几乎是习惯性地走到了纽利大街,在看到已经熟悉无比的街景之后,艾莉莎像是被惊到了一样立刻调转了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走得很慢,似乎只是为了消磨时光,而黑夜比她想象中更快地降临了。
她还以为自己可以赶在最后一抹阳光消失之前回到艾梵蒂诺的,可惜阳光消失的速度太快了。她还在奔跑的路途上,黑暗就已经笼罩下来。
当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艾莉莎发现自己被逼停在了一个巷口。传统的捕猎方式?萨菲娜是典型的维多利亚时期的装束,荷叶边的黑色长裙配着红色的头发,以及……她的眼睛——
上一次的相遇,艾莉莎并没有将她看仔细,可这一次面对面的对峙,看到的却是一双普通的眼睛,就像是父亲的眼睛一样,即便见到了猎物,或是极度兴奋,也无法闪耀出红色的火焰。
这只能说明一点,萨菲娜是人类,是初拥之后进入到吸血鬼中去的。那么,谁会是她的主人呢?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氛围,艾莉莎却独自陷入了沉思,然而仔细思考之下心里不免一凉。难道说,阿兰索就是萨菲娜的主人?!
“你叫我萨菲娜,那是我的名字吗?”艾莉莎点点头。她果然是失忆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可惜莱文说过,诅咒就是诅咒,无论现在的萨菲娜如何,都是会实现的。
“那幻镜呢,你说幻镜在你手上,拿出来给我!”萨菲娜露出了自己的牙齿,就算她是人类初拥而来的吸血鬼,有能力对自己的主人下咒,还甘愿沉睡三百年,现在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我……我没有。”艾莉莎尽量不去触碰自己的口袋,以免被萨菲娜看出端倪,“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再伤害凯文教授,他真的什么都不……”
“你骗我!”萨菲娜的左手附上艾莉莎的脖子,扼住她的咽喉,尖利的指甲刺痛她的皮肤。艾莉莎艰难地呼吸着。
“为什么骗我?是不是我遇见的每一个人都骗我?当我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我只记得我是吸血鬼,我还记得一个人的脸,我想我的目的就是找到他,不然我为什么会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却记得那张脸?然后我遇见一个乞丐,他说找到幻镜就可以找回记忆。可你居然骗我!”尖利的指甲在脖子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不过一丁点的血腥味道,却像是落入稻草堆的火星。
萨菲娜贪婪地呼吸着血腥的味道,“或许你该对你的谎言付出代价。”
艾莉莎艰难地抬眼,余光瞟到了不远处屋顶上已经掏出手枪的人。“希德科尔,不要伤害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让萨菲娜有了警觉。
“居然是联合猎人来捉我的吗?”萨菲娜把脸转向希德科尔,月色刚刚被云层遮盖,微弱的路灯光芒根本到达不了猎人所站的地方,只有他手中的枪发出银色的光芒。
“并没有。萨菲娜……”艾莉莎差点被萨菲娜手上的力度扼晕过去,只能闭上嘴期待另一个人的到来。猎人和吸血鬼之间没什么好交谈的,但吸血鬼之间应该就简单多了吧?
“萨菲娜,在棺材里不见天日地被困了三百年,好不容易出来了,居然违背自己的意愿成了真正的吸血鬼了吗?”
这个声音!艾莉莎原本已经无神的眼睛突然迸发光芒。这是她刚来时那个月圆之夜听到的那个声音!
“如果你遇见从爱丁格森来的少女,请替我告诉她,我已经等待她很久很久。久到,就快要放弃了。所以,如果你遇见从爱丁格森来的少女,务必转告她,我已在等待中腐朽。”
是莱彻子爵!果然出现了吗?萨菲娜的手不由得松动了,三个人对着周围环视了一圈,可只有零星的,不知道什么正在发生的行人而已。
他到底还要隐藏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