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进入这里?”阿兰索挑选的地方,应该是十分隐蔽的才对。
“困扰你的,就只有这个问题而已吗?亲爱的萨菲娜,你不是应该有很多问题的吗?不过千万不要对我太过好奇,我不过是一个闲人。我只是觉得可惜,你把我之前对你的好心提醒,都当做了驴肝肺。”光亮晃了晃,萨菲娜知道那是她在摇头。
“可怜的姑娘。这么跟你说吧,你的母亲,曾经祈求过吸血鬼。哦,当然不是为你求情,是为了她自己。你那个虚伪又自私的母亲,在识破了阿兰索的身份之后,不仅没有赶走他,还请求他把自己变成吸血鬼,好让她不再虚弱痛苦地活下去。真是可笑,对吧?”
母亲居然对阿兰索有过请求!还想成为吸血鬼。她因为身体上的病痛折磨,虚弱地生活了太久,自然渴望拥有不死的身躯。她对阳光也没有那么大的执着,她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喜欢生存在黑暗中的吧?
“阿兰索拒绝了。毕竟在他眼中,不是任何人都值得成为他的附属品。”
母亲原本有存活下来的机会,然而阿兰索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所以在弥留之际,看到阿兰索进来,她才会故意留下那句话给他。如果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请务必让自己的女儿得到。
“况且,他为了这个附属品可是煞费苦心。”
萨菲娜早就已经浑身冰凉,从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吸血鬼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她的嗅觉能嗅到的只是血液的香醇,她的味觉能够品味的只是血液的甘甜。除此之外,她已经不能算是“活”的了。
“让我们从头开始讲怎么样,讲他为什么要在宴会上碰倒你,为什么隐藏自己的身份。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末卡维公爵刚刚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家族联姻,巩固地位,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阿兰索不愿意。他觉得自己被困顿在城堡之中已经足够久了,不想连自己今后的伴侣都由父亲来选择。那是他逃离的真正原因。”
为了躲避家族联姻?那就是他匆匆逃离城堡的目的……那么,他遇见自己呢,究竟是算作他的劫难,还是自己的劫难?
“萨菲娜,你的母亲会染上瘟疫,因为她身体虚弱,那是理所当然的吧。而你的弟妹呢,他们明显比你更为脆弱,染病的却偏偏是你。在最后一刻向你伸出援手的人,你真的不觉得可疑?”
已经不会再跳动的心在那一瞬狠狠地陷了下去。萨菲娜坐在黑暗之中,面对那两点琥珀色的光芒,觉得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些事情。她并不是不会去怀疑,只是她对阿兰索的信任太深了。
就算她身处无边的黑暗,也会把阿兰索当作是唯一的光源。
“你怎么沉默了。亲爱的萨菲娜。我本就告诉过你,他会带来灾难,可是你没有相信。”她走到了萨菲娜身边。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萨菲娜还是不肯松口,哪怕心里已经地动山摇,她还是要在手中紧握最后一丝信念。
“我……呵,我叫梅笙。至于我的身份你总会知道的。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找我。”
梅笙?分明不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艾莉莎还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她想她已经在逐渐地接近事实的真相了。关于萨菲娜和阿兰索的恩怨。可她此刻突然不想知道了。因为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结局,三百年的沉睡和诅咒。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的意思是,他是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萨菲娜不敢相信自己还是问出了口,就算她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这个梅笙,可对于阿兰索的信任也正在土崩瓦解,摧枯拉朽。
“不不,我可没那么说。是,他会带来灾难。卡特尔的瘟疫是不是由他而起我不得而知,但是你,萨菲娜,你想想你自己,为什么会染病?你是如此健康乐观,瘟疫怎么能轻易击溃你的身体呢?除非是……”
除非是有人从中作梗。萨菲娜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肉里,但她已然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她以为自己的病痛只是上天对她不公平的待遇,要她匆匆结束了还来不及绽放的人生。其实……在阿兰索提出邀请的时候,她本能地有着想要活下去的诉求。可称为吸血鬼根本就不叫做活着。
一旦成为只能在黑暗之中出没的猎手,她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灵魂了。所以……那个来不及给出的答案,其实是不愿意。可惜的是,阿兰索替她作了选择。
“为了什么?”萨菲娜的声音颤抖着,胃痉挛着想把那些血液都吐出来。
梅笙笑了,她的笑声在这个密封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为了,让你变得和他一样。让你冠上末卡维的姓氏。他可以逃过那场联姻,还可以得到一个他喜欢的人——阿兰索喜欢你,我想你知道这一点,对吧?但他是逃婚出来的,虽然还没能出布鲁诺省,但也已经犯了家族的大忌。不能轻易带着你回去,让末卡维家族接受一个异类。恰好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瘟疫降临了卡特尔。”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无比冰冷,将萨菲娜一直冰冻到血液里。
“所以……”她的嘴唇都皲裂开来,她尝到自己的血液,她疯狂地渴望更多的鲜血。
“所以,阿兰索是你的劫难,萨菲娜。”
谜底解开了。艾莉莎不敢相信阿兰索真的会那么做,利用那场瘟疫,不惜让萨菲娜染病,以让她可以心甘情愿地成为吸血鬼中的一员。
成为和他对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