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之前依照小魏公子的意思,北方经略使行营一封关于发行地方债,以组建永固北方防线的计划书进入中枢。
听说这个节骨眼上,殿下已经无法再过问事务,始终昏睡在绝宫之内,无法再决断任何东西了。也因此,北方经略使的计划书进京后,旋起了大波。钟利奇系的人反弹严重,反对尤其激烈。就连一向持重的黄荐琪相爷,以及老魏相爷,也对此持有怀疑的态度。
两位相爷从立场上来说是反对的,因为这明显有对殿下不敬的嫌疑,有进一步从朝廷分权的趋势。只因为他们对江云的信任,暂时不方便于这个时候和钟利奇站在同一立场而已。
台风相爷精神上支持此举,因为这是于这个不可能的时刻,完善修建北方防线的唯一办法。但同时,台风就算不怎么懂,也知道这个口子一开,就意味着往后的无数后遗症。介于此,台风相爷精神上支持,实际却沉默了,处于观望的状态,不反对也不支持。
长空晓澜如今是内相,而这种内政和财政问题上,拥有第一话语权。然而她是军人出生,也没有在中枢待多长时间,这种问题老实说她处于一种不明觉厉的状态,却因为是江云提出的,所以她于中枢尽力周旋,推动江云这个建议的促成。
丰香珺这个时候显得举足轻重,意外的,她没有追着江云咬,而是于内台府拷问了小魏公子整整两天,详细了解内中的全部后,于中枢建言:此举有利有弊,地方有自己的财政,却没有自己的债务。一切大项目支出,一直以来都依靠朝廷的统筹,而朝廷依靠发债支撑。这强化了朝廷权威和控制力的同时,也等于朝廷只享有部分的财税收入,却承担了全境义务和债务。且造成了资金使用效率的极度低下。长此以往,国库已经负债累累,仅仅是债务利息,就已经日渐让国库难以喘息,持续下去,恐怕每年岁入,只够用于支付利息了,那不但什么事也做不了,还是灾难的开始。所以现在尝试地方债的发行,也不是完全的没有用处。
“现在可尝试性的批准荣省和丽水行省发地方债。后遗症也一定会有,至于将来,这一举措到底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那也不绝对,那会因时不同,因人不同,因中枢的控制力不同,而变得不同。”丰香珺于中枢最后建言道,“下官建议,通过北方经略使江云的提议。”
终于,江云的提议,在中枢经过各方势力拉锯的半月之后,在晓澜相爷和丰香珺的全力推动之下,获得中枢批准,得以在荣省和丽水行省试行。
其后传说,因为担心在初期的试运行期间,涉及的问题较多,较复杂,所以小魏公子也携带夫人北上了,亲自在丽水城之内,联络各族纨绔子弟,商贾等等,策划和商议关于第一期的地方债务发行事宜。
其实小魏不想带着夫人的,但小魏夫人下意识的想北上看望江云,所以就说散修联盟的巨盗难说还有隐藏的,不放心相公上路,于是说死要随行保护。小魏公子是谁啊,怎会不知道自家老婆的猫腻,然而他却不敢多说,否则被打了也找不到地方诉苦
某个时候,小美女书记官进账道:“经略,您始终让关的宝器门重量级人物,秀丽真人,已经到达了荣城,被请来了,现在就在账外等候。”
“快请。”江云始终在担心着这个人,总算是来了。
这个丽人模样的大老板,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夸张,曾经也算是有过际遇,算是结下了一个善缘。珠光宝气的秀丽走进来的时候,见江云老远就走下来迎接,所以她也还是比较满意的,携带着甜美的笑容躬手:“见过云先生,许久不见,你风采简直更胜当日。尤记得不久前于丽水城匆匆一别,你白发还没有这么多”
江云吩咐小美女上茶后,邀请秀丽一起在客座坐下来:“谈不上什么风采,事没做成人也没老,却头发白了。说到风采,秀丽真人才是光彩照人,而我慢慢的显出了疲态。”
相互客气几句,灵茶抬上来后,秀丽抬起闻了闻,眉头舒展开,笑道:“不茶还不错。”于是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后直言道:“云先生如今位极人臣,却在这个地方,生活如此清苦。您这是让我秀丽不自在啊。”
江云笑了笑道:“你我追求不同,价值观有异,是正常的。唯一能够奢侈的,就是这点当时回春的清净散人赠送的灵茶,说来怠慢了,好在还能勉强的进入秀丽的法眼。”
秀丽真人眼内波光流转,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看起来你这次有难处,真希望我秀丽能帮得上。”
商人无利不起早,不能走太近,也不能太远,这江云知道,尤其是对回春门和宝器门。但是这些因时因人因地不同的,也不能一味的排斥。
江云故意岔开道:“秀丽真人,这次你在天魔城停留许久,好让我心焦啊,不知道有何公干难道和你们驻天魔境的总执事红叶真人”
秀丽真人道:“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红叶是红叶,本座是本座。停留许久,只因为和回春的韩秀云交流了些时候,顺便对她道喜。”
江云楞了楞,“道喜什么事”
秀丽真人凑近道,“不知何故,听闻你在北方初步打开局面,又听闻你经略使行营发地方债务的举措被通过后,韩秀云第一时间就要离开了天魔城。且走之前是本座亲自送行的,她告诉我,要和长空无忌大婚了,让我去药王谷做客,可惜本座事务繁忙,这个时候走不开,于是提前送了一千万彩礼给她,就此作罢。怎么云先生,以你和秀云的关系,和长空无忌的关系,他们大婚这么大的事务,竟是没送帖子给你吗”
“”江云听到后一时间心内五味陈杂,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总体上还是为她们高兴的,反正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定无忌不可能回归了。这样也好。
否则既然殿下已经退步,做出新的安排,任命自己为第五任黑暗龙骑主帅,任命晓澜殿下为内相,那么这个时候,长空无忌忽然回心转意,恐怕才是天下大乱的预兆。
秀丽真人忽然眯起眼睛道:“云先生,你不觉得韩秀云此时忽然来这一手,其中透着玄乎吗”
江云回神道:“秀丽你想多了。这就对了,韩秀云不愧是韩秀云,我和她是生死朋友,却各为其主,命运使然让我们于这个特殊时刻,进入险些针锋相对的白热化形势。这就是她亲自到达天魔城主持的原因。但她秀外慧中,能看到别人不能看的东西,她是个知道进退的聪明女人,于天魔城观望,看到我迅速在北方打开局面的时候她就知道,天魔城已经变为是非之地,而不是机会之地,所以她不打算周旋下去,提前退出天魔城这个大染缸,那样一来,回春和天魔境的合作关系还在,她韩秀云和我江云的朋友关系也仍在,韩秀云是个聪明人啊。”
秀丽真人也不傻,江云说的这些她早先就怀疑,只是暂时不确定而已,迟疑片刻,秀丽好奇的道:“云先生的意思是,韩秀云不但退出,还于此时忽然抛出她和长空无忌大婚的消息,是对你示好”
“是的。”江云淡淡的道,“瞎子也看明白了,既然长空截殿下病危,无奈之际做出第二种安排,晓澜殿下回中枢任职,就是接班人态势。若这个时候韩秀云继续留在天魔城等着投机,长空无忌的动向迟迟没有明确说法,那就定是我江云真正的敌人,是绝宫的最大隐患。这是因为长空无忌历来被厚爱,出生笼罩祥云,所以他的存在,就是对晓澜殿下太子地位的最大威胁。然而,韩秀云提前看到了事不可为,及时纠正,进而忽然宣布她和长空无忌在药王谷大婚的消息,就是对绝宫的示好,对我江云的示好,表明了她已经退出了这次角逐,也代替长空无忌表明不会威胁到晓澜殿下。这样,我才放心。”
秀丽真人拍案起身叹道:“韩秀云就是韩秀云,竟然现在胜负未分的情况下,轻易放弃了钟利奇的未来,放弃了和魔帅交锋,这看起来像是理智,却也是勇气不足的表现。”
江云微笑道:“韩秀云不是神,她当然可能会看错了。但是她和我风格不同,一生就胜在一个谨慎。她知道和我江云的交锋之中,要算计我真不难,但要彻底打垮我却很难。并且和我交锋只要错一次,就要输掉全部。本帅从蜀山出道转战百万里,未有一败,别人不了解我但是韩秀云了解,从当年我带八个内门弟子,代表蜀山派远征石龙关开始,她就在关我,理解我,和我神交。石龙关,东海,中南,她亲眼看我一路走到现在,不能怪她谨慎,只能说,她是个愿意接受事实的人,她不是神,她就是韩秀云。”
顿了顿江云微笑道,“那么秀丽真人,对此你怎么看”
秀丽道,“宝器门的谋划和总体策略,我秀丽虽然也能说得上话,却不方便此时干涉,我就是路过而已,犯不上卷入天魔境事务。不过也不怕给云先生交底,从天魔城如今的形势看,宝器门已经下重在钟利奇身上。而又是和钟利奇捆绑很深的红叶真人主持,云先生心中有数就行,你我立场不同,本座不能过多提及。”
“我不会怪你,不会怪宝器门,不会怪红叶。”江云道,“自然界历来弱肉强食,就好像一但度过了这个危机,我江云也会策划着将来抢大日火山一票,以摆脱我天魔境的穷苦,一样的道理,相互理解就行。”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抢劫,秀丽真人对他很无语,却也无法说太多,因为世事就是这样的。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如今的形势,你我之间也不是敌人,云先生专门找本座,还是说说正事好了。”秀丽真人转而道。
“好一句不是敌人,我就放心了。”江云道:“那我直接说,我北地近来气候改变,来自雪风垭口的寒风,已经造成了许多臣民冻死,这些想必秀丽真人有耳闻了吧”
“略有耳闻。”秀丽点头道,“不知在这事上我能做什么”
江云道:“宝器门对工建,火阵,城防禁制,一向有独到心得,是这样的吗”
秀丽眼睛一亮:“当然,这算是我宝器门的看家本领,因为红叶真人和钟利奇的捆绑,天魔境内的大多数城防禁制,也是我宝器门和外相府联手承建。不过这事似乎更应该是钟利奇和红叶真人商讨,你我两人商量是不是有点”
江云摇头道:“这事不和钟利奇有关了。我想私下和你谈谈这笔业务。挡住我荣省二十多城的寒流,顺便依托二十多城,建立永固级别的防线,只问需要多少钱,多少时间”
秀丽对这些不陌生,略微估算了一下道:“以我看,雪风垭口过来的变异寒流,能让凝脉以下修为的人面临着大危机。特别是练气修为的非常危险。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五阳火阵,才能让练气修为的臣民,安稳渡过这段冰封期。若要绝对安全,建议布置六阳火阵。那样一来,哪怕来自雪风垭口的寒流再大些,也就无碍了。”
江云道:“以六阳火阵为例,加上依照我标准的永固防线的修建,荣省二十五城费用,需要多少呢”
秀丽舔舔嘴皮,大业务来了啊。倘若这笔买卖做成了,则代代表红叶真人在天魔境的失败,基本代表他无用了。
在以往,红叶于宝器门内声势浩大的缘故,和他与钟利奇相爷的捆绑有很大关系,钟利奇只和他谈,也就是说一但换人,宝器门的利益,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那些政治上的东西先不去考虑,但和江云的这次协作,就是淡化钟利奇红叶这两狼狈为奸的组合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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