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三点头:“这几日小狗好像是吃坏了肚子,喂它食物也不怎么吃,我以为它心情不好,拉到大街上溜达,结果它也许饿坏了,这才,这才,大逆不道咬死了御赐丹顶鹤。”
柳归朝着花解语说道:“调制一份拉肚子的药给癞皮狗喂下。”
理所应当的语气让花解语很是不爽,最后还是嘟起嘴到角落捣腾他的药粉。
渠芙遥一下弄明白柳归的意图,说道:“你是怀疑癞皮狗吞下了凶手的物品?”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几个犯罪嫌疑人都纷纷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与衣衫。
梁品冷喝:“祝三,这次看你还怎么狡赖,就等着被砍头吧。”
杜七娘扶住虚弱的祝三,望着梁品,“结果还未出来,你莫要血口喷人。”
胡土伸出手臂晃了晃:“随你们怎么折腾,反正我什么都没丢。”
花解语取来兑了药粉的清水,让癞皮狗喝下,满屋子的人全都眼巴巴望着小狗。
洪吕啧啧的摸着下巴感慨:“小小癞皮狗出恭都能引起众人围观,真是怪事怪事。想我行走江湖踏雪无痕,还从未享受过如此多目光的膜拜。”
渠芙遥白他一眼:“你下次要出恭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会组织大家来围观的。”
洪吕无语,君陶然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趁着这空档,渠芙遥小声问:“洪吕,你总说自己是江湖高手,你在江湖到底是干啥的?是什么门派组织的名人么?”
洪吕得意洋洋,摊开红绿衣袖自认潇洒的甩了甩,道:“本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干的自然是……”
他神秘的凑近渠芙遥耳边,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轻语:“采花贼。”
渠芙遥本能的推开他,保持距离。
洪吕刚想说话,人群那边传来惊呼:“出来了,出来了。”
柳归带着手套从癞皮狗排泄物中取出一个东西,在清水中洗净,周城主捂住鼻子靠近:“这是什么呢?”
渠芙遥也靠近观察了半天,说道:“一根红绸,绑在玉佩上的,小狗胃部不能消化,所以排泄出来了。”
她看见洪吕在远处冲这边看,夹起红绸举了举:“要来看看吗?”
洪吕赌气:“不要。脏死了。”
渠芙遥再看看始终面无表情,从癞皮狗排泄物里取出红绸,眉毛连眨都不眨的柳归,心说,这人要么够隐忍,要么真的味觉嗅觉失灵。
其实作为法医,面对的尸体大多都是腐烂到令人反胃的,散发出的怪味即便是渠芙遥,也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才能做到面不改色,相比那些一看到脏东西就奋不顾身跑到旁边把胃都快吐出来的人,她从心里佩服并且欣赏柳归的胆识与气魄。法医的工作总是很艰苦,要面对许多难以想象的难题,比如这次的癞皮狗排泄物,有几个人愿意往里头取东西?
柳归摘掉手套用热水清洗手指,他心里倒是没什么芥蒂,再脏再苦的环境他也经历过。心里潜意识总是不愿渠芙遥碰这些东西,直接就自己做了。
渠芙遥看着柳归洗葱似的洗着他那白净修长的指头,扶额,果然还是大少爷。
周每仁检查了杜七娘、祝三、梁品与胡土四位嫌疑人,发现只有梁品腰间的玉佩上挂着红绸,有被撕裂过的痕迹。
梁品一下跪倒在地:“大人饶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周每仁大喝:“人赃俱获,还敢抵赖。梁品,速速将你杀死胡路的罪行说来。”
祝三声音嘶哑:“梁品,你为何要杀了胡路,还栽赃陷害于我?”
梁品冷笑:“我杀了他不是帮了你们吗?祝三,七娘,胡土,你们敢说你们从来没有想要他死过?”
杜七娘咬唇:“是,我每时每刻都希望他死去。”
渠芙遥重新检查死者双手,果然在左手发现极深的缠绕过的痕迹。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她环顾四周,解释道:“祝三因为与杜七娘的感情败露,在葫芦巷与胡路打架,他的四指刚好在死者身上留下痕迹。尸检结果表明,死者胡路是被水溺死,并不是被祝三殴打致死,而刚好在现场目睹了这一切的梁品,将计就计,趁众人离开,将胡路推进不远处的河里,而胡路在挣扎的过程中,扯下了梁品腰间玉佩上的红绸,正好被在场的癞皮狗误食,梁品只顾着将胡路推进河中,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原来如此,真有几分道理,没想到杀人的竟然是梁品,他跟胡路关系不是挺好么。”
“拉倒吧你,老胡喝醉酒,总是在外面数落梁品欠钱不还,装有钱人。”
“啧啧,真是想不到啊。”
……
梁品掩面:“我本来不想杀他的,祝三把他打得半死,倒在葫芦巷里,我上去想扶他起来,可是,可是他当时火气特别大,一把把我推开不说,还要我还上次欠的四两银子,我说没钱,他就伸手抢我腰间的传家玉佩,那是我娘传给我的,就算在落魄也不能卖,他竟然想抢我的玉佩,我当时一狠心,就把他拖到河里了,没想到,还是被他扯下来一个红绸。不是我的错,是祝三,是祝三打伤了胡路,我才这么容易得手的。是胡路的错,他要是再宽限我几日,我也不会错手杀了他!”
梁品越吼越声嘶力竭,满眼通红。
渠芙遥冷冷望着他,说道:“你以为你可以撇清关系么?”她清冷透澈的眼似乎能望穿人的内心:“你自认为是胡路的好朋友,却在他被祝三打时,冷眼旁观,你敢说你没有私心想让祝三打死胡路,所以你躲在一旁,不肯出来劝架。之后胡路向你催债,你狠心将他杀害,还陷害祝三,你还以为这不是你的错?”
梁品呆呆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周每仁挥挥手:“来人,将梁品押入大牢。”
案子已破,众人也纷纷散去。周每仁叹口气,怎么也整不到渠芙遥让他很不爽,可是渠芙遥也帮了他不少帮,他能坐稳夙方城城主多年,不算十足的昏官,又看到重浅殿下与她不一般的关系,以往他与他儿子吃的亏,也只得硬吞了。
渠芙遥走到他面前,说道:“周大人,我知道你与岚县钱大人的关系,轻水若水的案子过几天由你审理,我希望你能秉公执法,多听听证人的证言,太子殿下一直在朝中赞扬周大人仁厚正义,希望周大人不要让太子殿下失望。”
周每仁抹抹冷汗,这渠姑娘还真是不好惹,一下搬出太子殿下来,让他想徇私也不敢。真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姐,心思如此缜密,只听说渠宰相家小姐姓渠,不过那位前任落魄太子妃臭名远扬,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位通灵聪慧的姑娘。
“是。”周每仁赶紧应承下来,太子殿下可不是他能惹的。
渠芙遥满意的点点头,杀了人就要受到惩罚,不能包庇轻水若水,她只能保证他们有一个公正的审讯环境。
烙影不安的小声说道:“主子,月姑娘来了,在你房间等候。”
柳归脸色微变,快步离去。
渠芙遥皱起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玉香笑着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是不是在等柳公子的玉钗呀?”
渠芙遥有些心虚:“怎,怎么可能。”不过她比较在意的是,柳归这人不管什么时候总给人一种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的安全感,很让人安心,这样的失措还是头一回,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玉香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小姐,我们也去看看呗。”
渠芙遥瞪她一眼:“不要这么多事。”
洪吕唯恐天下不乱:“去呗,我也想看看他是不是会心上人去了。”
心上人?
渠芙遥心里泛上一层说不出的感觉,他,有心上人了吗?说不上这是什么滋味,好像以前吃未成熟的葡萄,酸酸的涩涩的。
“走吧。”等她反应过来,洪吕已经拉着她跟过去了。
花解语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好奇的自言自语:“怎么了他们?”
君陶然笑着说:“有热闹看,我们也去?”
花解语想了想,点头,走!
柳归很快到了他的房间所在的小院,月姑娘出来迎接。
她一身纯黑长裙,肩披黑色披风,好像一朵盛开的黑色玫瑰,神秘高贵美丽,她脸上蒙上一层黑色轻纱,让人看不清长相,含情脉脉一双美眸,荡漾着□□无边。
柳归见到她,狠戾的说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找我的?”
这时,看热闹的众人悄悄躲在院子外头围观。
“哇,神秘黑衣美人,我喜欢。”
“你喜欢顶个屁用,没看见美人瞧柳公子的眼神,啧啧,要是她也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死而无憾了。”
“唉,我还想把小姐跟柳公子凑一对呢,又没戏了。”
……
月姑娘若有若无的瞟了眼渠芙遥,躬身大声说道:“属下参加重爵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