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扬将她的手拉上来蒙住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刚才,我真怕……”
佟如月说:“我不会离开你和孩子。”
秦非扬移开她的手,看着她说:“媳妇儿,你辛苦了,别说话,好好睡一觉,我陪着你。”
“嗯。”佟如月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非扬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回想医生帮她矫正胎位的时候,她痛楚的叫声,他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涌了出来。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知道佟如月对于他有多重要。
他后怕地想,假如佟如月有什么事,他和孩子应该怎么办?
守在佟如月身边,他一步也不敢离开。
握着她温暖的手,听着她均匀的鼾声,他的心才不会发慌。
M国。
左曼云每天戴着手镣和脚镣走来走去,她的手腕和脚踝处被铁环磨得又红又肿,后来还破了皮,她只能背过南宫俊斐向护理人员找点药擦擦。
除了给她戴上手镣和脚镣,南宫俊斐还随时骂她。
如果他进来看见她只是坐在那里发呆,没有陪南宫俊奕说话,他就会大骂她,甚至踢她几脚。
她戴着脚镣行动不便,无法躲闪,几次都被他的大脚踢得坐倒在了地上。
他那脚踢下来相当有份量,她的骨头没有踢折就应该感到万幸了。
那当然是因为他脚下留情,要留着她照顾南宫俊奕,否则他踢她个粉碎性骨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每一次她都痛得呲牙咧嘴,半天都爬不起来。
她的腿上到处都是瘀青,被他踢得伤痕累累。
现在她真心实意希望南宫俊奕快点醒来,她相信,如果他醒了,一定不会让南宫俊斐这么折磨她。
南宫俊奕的状态迟迟没有好转,南宫俊斐很焦躁,命令左曼云除了陪南宫俊奕说话,还必须为他唱歌。
于是这间病房里就常常响着柔美的歌声。
这时候的左曼云空前地想楚云墨。
她喜欢唱歌,但在楚云墨面前很少唱,以前她对他又害怕又害羞,结婚后她天天忙着弄两个孩子,也没什么心情唱歌,偶而哼几首儿歌哄孩子睡觉。
她唱歌的时候,楚云墨总是不在家,所以他很少听见她唱过歌。
没有为自己最爱的人唱歌,现在却被逼着为这个杀夫仇人唱歌。
如果楚云墨看见她过得这么悲惨,看见她每天戴着手镣脚镣走路,还挨打挨骂,他的心会有多疼?
左曼云相信,如果楚云墨突然出现了,一定会跟南宫俊斐大打出手,甚至直接杀了他,然后抱住她伤心流泪。
他总是见不得她受委屈,见不得她被人欺负,小时候他一直是她的保护神,可是,云墨,你现在在哪里?
你知道我在受着怎样的折磨吗?为什么你不出现来救我?
越想越伤心,她常常握着南宫俊奕的手哭得泪流满面。
在她的歌声和哭声里,南宫俊奕的意识一点一点地恢复,他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左曼云的手放在床沿边上,链子掉在床下,衣袖遮住了手腕上的环,南宫俊奕没有看出她的异样。
“怎么哭成这样了?”他问,抬手抹着她脸上的眼泪。
恍恍惚惚的左曼云眼前出现了幻觉,以为是楚云墨在为她抹眼泪,她的眼泪流得更汹涌,泣不成声地说:“你……你终于来了……”
“曼云,你是在为我哭?在为我担心?”南宫俊奕柔声说。
左曼云听见声音不对,眨眨眼睛清醒过来,看见他的蓝色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由又惊又喜:“你醒了?真的醒了吗?”
“嗯,我没事了,曼云,谢谢你照顾我。”他温和地微笑。
“我去叫医生。”左曼云刚想站起来,南宫俊奕握紧了她的手。
“别走,陪我说说话。”他说。
左曼云继续坐下,说:“你要说什么?”
南宫俊奕问:“我睡了有多久?”
左曼云说:“从你昏迷那天算起,有五天了。”
“我昏迷的时候,有没有人为难你?”
左曼云默然了一会儿,摇头说:“没有。”
“这几天你一直在照顾我?”
“嗯。”
虽然是被南宫俊斐逼的,可她照顾他总是事实。
“你累坏了吧?”
“没有。”
“等我出院了,我好好补偿你。”
“不用。”
南宫俊奕看着她眼圈周围一片青紫,说:“你这几天一定没有睡好,去休息室躺一会儿。”
“不用。”
“去吧,听话。”他拍拍她的手。
左曼云早就尿急了,说:“我去上洗手间。”
“好。”
南宫俊奕放开了她的手。
左曼云站起身往出跑,却因为心太急,步子迈得太大,跑了一步,就被脚上的链子绊了个跟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南宫俊奕刚听见叮叮当当的响声,就看见左曼云摔倒了,急忙撑起来喊:“曼云!你摔伤没有?”
左曼云的膝盖和胳膊肘蹭破皮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爬起来。
南宫俊奕忙着想下床拉她,她已经忍痛爬了起来。
南宫俊奕看见她手上和脚上的金属链子,忙问:“你那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左曼云没有反应过来,说:“什么是什么?”
“把你的手给我。”
左曼云转过身把手伸出去。
南宫俊奕拉住她手腕上的链子,看见她的两手被锁住了,手腕又红又肿,顿时心疼不已,愤怒地问:“这是谁给你戴的?”
左曼云默然了。
人家是兄弟,她只是一个来找南宫俊奕报仇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南宫俊奕抓住链子用力扯,似乎想扯断,但他有伤在身,又刚刚才疏醒,哪里有力气。
他急得拍床,扬声喊:“俊斐!俊斐!”
袁道安急忙跑进来:“大少爷,您醒了,二少爷回公司去了,我马上叫医生。”
“你站住,这是怎么回事?”他拉起左曼云手上的链子问。
袁道安说:“二少爷怕她谋害你……”
“钥匙拿来,马上!”
“钥匙在二少爷身上。”
南宫俊奕一掌把床头柜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大吼:“叫他把钥匙送过来!”
“大少爷,您别急,我马上给二少爷打电话。”袁道安匆匆跑出去了。
南宫俊奕握着左曼云的手,看看她红肿的手腕,又趴在床边看她的脚,只见脚踝处也红肿得厉害,还破了皮,他又生气又心疼。
等了一会儿,他焦灼不安地掀开棉被说:“我带你去拿钥匙。”
左曼云慌忙拦住他:“你别动,你弟弟一会儿就来了。”
“这么慢,我等不及。”他穿上拖鞋拉着左曼云往出走。
左曼云一蹶一拐地跟在他身后走,南宫俊奕看见她脚疼又停下来:“你别动,我抱你。”
他弯腰就抱,只是这会儿他哪有力气,腰一弯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他两眼发黑,站立不稳往下就倒。
左曼云急忙扶他,但这个一百八十斤重的男人倒下来,她哪里撑得住。
两个人双双摔倒在地上,左曼云被他压在了身下。
南宫俊奕刚醒来就又气又怒,再摔这一下,伤口受到剧烈震动,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没有了知觉。
左曼云用力推他,喊:“喂,你压疼我了,快起来啊!”
病房外有两个保镖,听见屋里的响动,一个想进来看看,袁道安一把拉住:“别莽撞,先听听动静。”
这特等病房有两道门,保镖们站在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两个人仔细一听,听见了左曼云的叫声,窃笑着说:“大少爷刚醒来,就急不可耐了。”
左曼云这几天被南宫俊斐监督着照顾南宫俊奕,晚上也不让休息,只有白天他离开医院回公司后,她才可以趴在床边打会儿盹。
她又怕南宫俊奕醒不过来,南宫俊斐要害两个儿子,整天都提心吊胆。
心里压力重,胃口也不好,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每天就喝水撑着。
几天下来,她的精神已经极度虚弱,现在被压在下面,身上又没有力气,哪里能把他推开?
推不开她就只能仰头喊叫:“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
保镖听见了也不会进来,谁会不长眼来坏大少爷的好事。
左曼云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理,护理人员过来也被袁道安打发走了。
怕保镖们听见房里的动静瞎议论,他又和保镖退开,站在离病房很远的地方尽职地守着。
左曼云没力气叫了,只能躺在那里有一声没一声地喊:“有没有人,救命啊!”
南宫俊斐匆匆赶了回来,问袁道安:“我大哥怎么样了?”
袁道安说:“他醒了,和左小姐在里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宫俊斐就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左曼云听见门响,急忙转过头说:“快拉他起来,他昏迷了。”
南宫俊斐火大地吼:“你搞什么?我叫你照顾他,你怎么把他摔地上了?”
南宫俊斐叫了医生,把南宫俊奕抬上床再次急救。
左曼云爬起来急忙往洗手间走,她原本就尿急,被南宫俊奕压在身下这么久,早就憋不住了,已经尿了一些在裤子里,所以急着想上洗手间。
不料南宫俊斐凶狠地抬脚狠狠踢在她膝盖后面,左曼云顿时扑嗵跪了下去。
“你想往哪里跑?给我好好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