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冯扬裤管的伤者从大腿以下血肉模糊,血色暗红呈缓慢涌流状,再一细看,原来这名伤者自己挣扎着用衣服碎条扎紧了大腿根部,压住了动脉。之前大概是看到冯扬这些德国兵在救援活动,这个人没敢呼救,虽说有个所谓的战场潜规则,但要是遇到心狠手辣的敌人,这个时候又没多少人注意,偷偷把一个本来就活不长的敌人解决也不是没有。
但当他看到冯扬居然主动救助他的战友,求生欲让他抛开猜疑,主动求助。
冯扬在看清楚向自己求救之人的惨状,完全没有一丝犹豫,立刻投入急救中,虽然他不是学医的,但作为一名尉官,他还是接受过正规的战地急救培训,否则也不敢轻易上前救助伤员,不然不是添乱嘛!
拿出干净的无菌敖料填塞进对方大腿根部大动脉附近进行伤口内压紧,然后扎上止血带,才将脏污的衣服碎条拆掉,并用酒精进行消毒,防止伤口感染。
当酒精滴到这名捷克骑兵截面伤口时,对方痛得直抽抽,冯扬叹口气,现在可没有足够的麻药给他使用,而且麻药会让患者失去敏感的意识,不便于及时发现问题。消毒完毕后,冯扬才采用加压包扎方法,同时用对方自己的衣服将还挂在腿上的残肢包住并固定在对方腰上。不过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估计这个人的腿是没办法保住了。
再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大的伤口,便唤来捷克士兵过来抬人。这一次,捷克士兵完全没有犹豫,甚至在迟疑之后,对方的某位尉级军官干脆吩咐一个小队的人随时关注这个奇怪的德国兵的需求。
可惜冯扬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捷克这次死伤实在太严重了,军医匮乏,只要懂点战地救护知识的都被派出来救人,时间就是生命,冯扬还是无奈的握着一名捷克士兵的手,为对方合上眼睛并道了一声阿门。
冯扬的行为让已经完成救护的德国医疗队面面相蹙,耳边德语救命不停的刺激众人的耳膜,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这些更专业的医疗兵终于也加入了急救捷克兵的行列。随着他们的加入,越来越多的德国兵也开始了搬运工作,他们完全不惧怕捷克兵的武器,一趟趟的将做了简单急救处理的士兵搬到了捷克阵地。
一时间整个战场出现了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的面部表情都非常复杂,而那些被德国兵救治的捷克兵的道谢声更让众人沉默。
站在德军指挥所的曼斯坦因注视着眼前从未发生的场景,心中激荡不已,听到一旁的古德里安抱怨冯扬多此一举救治敌人,缓缓摇头,“不,这才是真正伟大的人。”再次看向冯扬的目光增加了一种名为尊敬的情绪。
由于德国人的帮助,原本可能要持续好几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提前至少一半的时间,而因为得到及时抢救而活下来的捷克兵更是多出了一大半,毕竟就医疗技术而言,德国的水平确实高于捷克斯洛伐克。
而更让德国医疗军官震惊的是,德国那边救治的有几个伤势极为严重的士兵居然熬过了感染危机!要知道现在抗生素还没有普及,冯扬也仅仅只是找了他在莱比锡大学的导师进行研究,速度已经算是相当快,但仍然只到了动物实验阶段,还未能进行临床试用。如果伤口过大,这些士兵多数不是死于失血过多这类情况,而是死于感染、败血症!
冯扬手里的治疗药剂可比抗生素强大多了,滴上一两滴,不然杜绝感染还能促进愈合。因此那些捷克眼中完全没救的重伤士兵在经过冯扬的手后,居然顽强的活了下来!
捷克之中也不全是笨蛋军官,还是有不少聪明的家伙,立刻派人打探,发现这些人都是被德国一名年轻的尉官救治,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名年轻人非常有名,在德国有“神之使者”的称呼,多数人觉得这是德国纳粹党为了抬高自己而做的夸大宣传,但捷克自己是亲身体验到了对方的神奇,这个多数由苏台德地区居民组成的军队沉默了。
接下来几天,捷克军队都没有出击,甚至古德里安无聊不已带着坦克队开过去“溜达溜达”的时候,对方也只是避而不打。
让古德里安更憋的是,老是一副大学教授模样的曼斯坦因也不着急,甚至跟冯扬两个在阵前琢磨起中国的象棋和兵法,“扬,你说我现在这招套用中国兵法,是哪一招?”
冯扬笑眯眯的将小兵子推过河,才轻声道,“中校先生用兵如神,可谓一计套一计,不但用上了远交近攻,还打出了一张亲情牌。”
曼斯坦因闻言却叹了口气,“毕竟苏台德地区跟我们德国同根同源啊。”都是一个祖先,如果打得过于惨烈,只会激发苏台德地区对德军的反抗,原本曼斯坦因就不打算往死里打苏台德的捷克兵,让他更加惊喜的是,冯扬之前做的那么一出让他想要的效果翻倍,想到这,狡猾如狐的曼斯坦因都忍不住惊叹,“估计原本就不是特别想跟我们打得苏台德捷克兵,在被你带领德国兵救了之后,更没人愿意打仗了!扬,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冯扬闻言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内敛的笑了笑,事实正如曼斯坦因所猜测,他当时虽然有不忍拒绝对方求救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还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仗如果能通过一些小计谋而停止,岂不两全其美?
捷克指挥官并没有让冯扬他们等太久,几天之后,主动邀请德队派遣使者前往苏台德的卡尔斯巴德城市进行会晤,同时还被邀请的有法国、英国、意大利和德国的首脑。曼斯坦因接到了希特勒的电报,要求冯扬代表德队随他一起参加此次谈判。历史上原本应该在慕尼黑举办的会晤提前出现在了温泉之都的卡尔斯巴德。
想到卡尔斯巴德的疗养温泉,冯扬就眼睛发亮,还想拉着霍尔一起过去泡温泉,完全没有把这次卡尔斯巴德之行的重要性当回事。只可惜让冯扬失望的是,霍尔在指挥了装甲营战斗之后,发现了其中不少问题,于是在战争一结束之后,便埋头开始研究,某日在冯扬还在睡梦中,跑过来只是亲亲冯扬的嘴巴,便悄然乘坐军用战斗机前往柏林附近的坦克研究基地,准备加紧改装新一批坦克。
郁闷不已的冯扬被曼斯坦因直接打包送去了卡尔斯巴德,一路上本森和瑞克被冯扬的碎碎念弄得神经快要崩溃,“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那人是个喜欢琢磨坦克的,却没想到这么痴迷,那日一早起来不见人的时候,你们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伤心到早饭都吃不下了,要是子辰在,肯定会心疼我的,我好孤单,你们知道吗?我知道他们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总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然那种男人要了也没意思,但我却不曾想这种思念竟然是这么让人难以忍耐?本森、瑞克,你们没有恋人吧?也是,否则怎么能忍受这种枯燥的军营生活呢?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卧槽,这个话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在本森和瑞克快要疯掉的时候,温泉之都卡尔斯巴德到了,而当他们的汽车驶入城市里时,两边夹道欢迎的苏台德人民让冯扬终于停止了碎碎念。刚刚下车,一名漂亮姑娘便将鲜花送到了冯扬手中,另外还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主动在冯扬两颊亲吻以示欢迎。
瞬间从话唠替换到神棍模式,低阶神圣之光悄然开启,衬托的这名德国年轻军官透出一种让人不敢轻易亵渎的味道,一些虔诚的基督教徒甚至产生了跪拜的冲动。
冯扬是第一个来到苏台德的会晤人员,毕竟他本来就在德捷边境,冯扬坐在敞篷汽车里一路缓慢的沿着苏台德官员开辟出来的同道前进,并接受两边市民的欢呼,突然有一名老妪冲到冯扬汽车旁边,趴在张开双手挡住对方靠近冯扬的捷克士兵身上,朝着冯扬哭泣道,“您还记得一名肠子掉出来的士兵吗?那是我的儿子!我来代替我的儿子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谢谢您!那是我唯一的儿子啊!如果不是您,我就再也没有见不到他了!”哭声似乎成为某种导火索,让原本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这些平民之中有不少人的亲人被迫参军,甚至死亡,老妪的哭声戳中了他们心底最深的悲伤。
冯扬见周围安静下来,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子悲伤,连忙叫停队伍,主动上前拉住老妪的手,轻轻帮对方把凌乱的头发理顺别到耳后,然后语带悲伤道,“这位大娘,我当然记得您的儿子,他坚强的求生意志让我敬佩!您不用感谢我,我们都是日耳曼民族!我们都是说德语的!我们本来就是亲人啊!为什么我们要相互之间打仗?几十年前、上百年前,我们明明都是一家人!”
此话一出,周围的苏台德平民纷纷目录悲伤,他们原本就是被捷克斯洛伐克强占的,而如今却被逼着自相残杀,想到身边已然落下残疾的亲友,还有那些失去生命的士兵,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冯扬的一席话挑动起苏台德地区人民最敏感的神经,一时间周围全都静了下来,人们茫然而惶恐的注视着正中间的年轻军官,等待他为大家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