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苏连泰带领众弟子愤然奔鳌府而来。鳌府家丁见从街上过来一群人,个个手持武器,都是武业馆的人,即急忙进府报于张八茂。此时张八茂和众金刚正在大厅议事,忽听报说是武业馆来了许多人,想必是前来闹事的,要面临大斗一场,即对马飞龙说:“今日武业馆这么多人前来,看来是来者不善,俗话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苏连泰胆大包天,竟敢兴师动众,来我虎口里拔牙,他是想找死呀,那就来吧!我早就等他这一天的。”马飞龙听了,自是有恃无恐,说:“他们这是蚂蚁斗大象,灯蛾扑火自来投,咱府就是他们的阎王殿。想来灭掉咱们,他们是异想天开。鹿死谁手,还不知是谁呢,就让他们来领教领教咱们的暗器机关的厉害吧。看来苏连泰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让这些狂傲之徒来个灯蛾扑火,自取灭亡吧。”张八茂忿然吩咐:“赵飞虎、程鹏飞、陈外道,雷长鸣,你们几个府前御敌,刘克万带人去守各处暗道机关。如一战不利,就退入地下暗道,发挥机关的神威,按原订下的计划,各行其事去吧。”
苏连泰和众人来在鳌府门前,焦廷猛首当其冲,摇动双斧向守门的众丁大声喝到:“叫你们的大爷张八茂那个老贼出来,交出我哥焦廷杰,如不然,老子动起手来,让你们的鳌府翻个底朝天。”众丁见了,急用刀枪挡住,说:“哎,哎,你是哪里来的莽汉,休得无礼,提起鳌府来,四面八方哪个不知谁个不晓,你竟敢来这里猖狂撒野,大言不惭,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焦廷猛一听,怒不可遏,横眉竖目地说:“啊呀哈,难怪人说财主的门前孝子多,牛哨不是吹的,那就让你们先来尝尝老子这斧头的厉害。”说罢,挥斧向前便砍。门丁急忙手持刀枪相迎,两方便交斗了起来。
白万山、王金生二人一见,持刀上前,说:“杀鸡焉用宰牛刀,看我们打发这些看门之狗。”交斗不多时,几个家丁便被砍翻。就在此时,鳌府大门吱呀呀大开,程鹏飞手持大环双刀,从门内跃身出来,大喝道:“我看哪个想进府门,你得先上来问上一问我这手中的刀让是不让。”话言未了,王金生、白万山持刀就冲上前去。程鹏飞说:“你两个乳臭未干的小白脸,不知自个儿有几斤几两,看来你俩是初生牛犊不怕死,就让老子教训与你。”说罢出刀便刺,三人混战在了一起。只见程鹏飞抡双刀猛虎扑食砍来,白万山、王金生接架相迎。白万山见那刀来的凶猛,招架不及,险些被砍着脖子,急忙侧头,跌倒在地。程鹏飞见了,出刀向他刺来。危急之际,被田桂香觑个准,她便扬钢鞭向程鹏飞的刀掛来。程鹏飞没伤着白万山,恼羞成怒,抡双刀上下飞舞,直奔田桂香,用大鬼出山招数恨不得取了田桂香的性命。田桂香打出的钢鞭,啪啪连响,急如骤雨,鞭声似风啸,又如雷吼,快似闪电,招招即能致命,程鹏飞暗暗吃惊。
陈外道跳出大门,见二人打成一团,便大声说:“程哥,看我来助你,擒住这个小娘们儿。”说罢,手挺三尖两刃刀突兀刺来。杨振山一见,说:“贼子休来撒野。”即挥动大刀与陈外道斗在一起。只见陈外道使起二郎刀法炉火纯青,似是二郎神奉旨擒大圣;杨振山舞动大刀犹如那关云长舞刀显神通,白马坡前立战功。双方斗了一时,何三顺举叉上来帮田桂香,双斗程鹏飞。程鹏飞见三顺双股叉奔面门而来,急忙用双刀揽住叉箍,他哪料到何三顺杈柄外三节铁箍内装钢簧,忽见叉头突然长出二尺来,急忙侧头躲闪,右耳轮却被叉尖穿了一个洞,疼得“哎呀”一声叫,猛地跳出圈外,捂耳便逃。陈外道见状,知是一人难抵二强手,便也抽身退了回去,忙呼:“快撤!”就见众丁退进府门,“吱呀呀”关闭了大门。这就是:要见龙虎斗,善恶分高低。
众贼败了回去,关了大门。苏连泰见大门是厚铁板做的,没办法打开,又见围墙高有两丈,想进鳌府谈何容易,有些无可奈何,即对众人说:“贼子在墙内必不甘心,如今只有翻墙而过,只是这墙高,即使上的去,也难免要遭到人家的攻击,不知有哪个敢先上墙试试。”何大顺听了,说:“围墙再高还能比得上城墙高,我们岂能让高墙难倒了。今日我们既然来了,那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众心齐泰山移,翻墙过去。”焦廷猛急得摇动双斧,呀呀直叫,说:“对,一定要翻墙过去,只要我们意志坚,鸡毛也能飞上天。”苏连泰也说:“今天一定要翻过此墙,墙再高,岂可挡英雄,上了南天门,就能摘星星,大家一起行动。”
众弟子听了苏连泰的一声召唤。何大顺、何三顺从腰间取出飞抓,扬手掷向墙头,手脚并用倒绳上了高墙。焦廷猛让白万山、王金生和几个兄弟们靠墙脚,脚蹬双肩,搭成人梯,也上得墙来。墙内的程鹏飞和陈外道看见大顺、三顺、挺猛上墙来,恐慌不安,便急命家丁放箭。何大顺三人刚上墙站稳,就见乱箭如飞蝗般的射来,急用武器拨打,却难于下墙进去。贾思道见他们过不得墙,急中生智,说:“墙内有恶虎,咱这墙外有能人,高先生,你还不动用你的阴阳神法,更待何时?”高阴阳听了,如梦方醒,说:“可不是,我怎就忘了呢。这就施法,去让贼子们见识见识。”于是即从袋中取出一沓早已剪好的五色纸人,看准墙上,用力一投,吹口气,就见那些小纸人由小变大,飞舞上墙,再念声咒语说:“变变变,大大大。”
程鹏飞在墙内指挥家丁,不停地向墙头放箭,一心想射住大顺三人,忽见高墙上又增了许多人,满满站了一排,都是舞刀弄枪的,家丁们射出的箭乱了目标,一时惊慌失措起来。何大顺三人乘机跳进墙内,直奔大门道,拉开门闩,那些纸人也随着跳了进来。程鹏飞见高墙上的人全都跳下来,如潮涌进,惊得目瞪口呆,心中疑惑,暗想: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武业馆刹时来了这么多人,如此众多的人莫不是从天而降?他心感恐慌,急喊众家丁:“快撤,快,快关墙里面的铁栅子,快关呀!”此时,苏连泰见大门开了,甚感惊喜,向众弟子发声大喊:“冲进去啊——”众人蜂拥般冲进了鳌府大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高阴阳使用了离奇的法术,苏连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高先生,真有你的,你是真人不露相呀。”高阴阳笑了笑说:“这是我师父传授的一点雕虫小技,说叫什么魔术,全是假的,还可以吧。”这便是:
阴阳先生施道法,纸人变作天兵降。身助众士翻墙过,要上九天揽月亮。
苏连泰与众冲进鳌府大门,前面约莫十余丈处,又是一道同样的高墙,左右两高横墙便又阻住了众人的去路。通向府内的两边是两道顺墙,通向府内之路约两丈宽。通道之门却是用铁栅栏挡着,铁栅栏高有八尺。焦廷猛见栅栏阻住去路,便要攀越过去打开栅栏之门。贾思道见了,急忙上前阻止说:“焦弟,休要过去,你岂可如此莽撞,人言慌张母鸡踩破蛋,万事就在忙中乱,当心这里有机关暗器。”焦廷猛说:“老子却不怕他什么暗器,我这就进去打开栅栏门。”说罢,他跃身上前攀翻过去,用斧砍开了栅栏的铁闩,用力打开拦门。栅栏门开时,何大顺眼疾,就见从那里面滚出来一个滚子,上面满是半尺长铁牙。他大吃一惊,急忙喊:“廷猛,快躲出来。”焦廷猛听见呼喊,急忙身子一纵,跳将回来。众人等见牙滚驶来,飞身跃躲时,已有三个小弟子被滚子牙钉钉穿了胸膛,冒血而死;继而又见一个牙滚随后“咯咯噔噔”地滚了过来,几个弟子躲闪不及,又被钉身而亡。
焦廷猛见了,怒不可遏,大声骂道:“恶贼使的这是啥玩意儿,真个歹毒透顶,待我去砍了那些牙钉,救得你们。”言罢,就要上去,忽听身后有人雷鸣般地大吼;“焦兄弟,你们快快后退,我来也。”挺猛忙向后退,只见白雪楼手持一根擀面杖粗的混铁大棍跃步上来。白雪楼见第三个牙滚近来,大喝一声:“众兄弟,都闪远点儿。”喊罢,即用铁棍一挑,那千斤重的牙滚便被挑过人顶高,落向一旁坠地半尺之深。白雪楼见滚来一个即挑翻一个,一连挑了八个牙滚。
鳌府的金刚们,见放出去的牙滚俱被挑完,赵飞虎大吃一惊,急忙喊:“快放吊闸,快,快放吊闸。”白万山和王金生见再没了牙滚滚来,就向里面冲了进去,只听头顶之上“咯呀呀”声响处,一扇寸厚的大铁闸门,从上面坠了下来,落于身后,封住了他二人的回路。赵飞虎见有二人被关住,喜不自胜,即大喊:“看你这两个白面的小子,还没张上胎毛就想飞,灯蛾扑火,自取灭亡来了。”便手持虎手钩,直奔王金生而来。王金生被关在这死胡同内,惊慌失措,只好持双刀招架相迎。陈外道见了,挺起三尖两刃刀,凶狠狠直取白万山而来。王金生岂是赵飞虎的对手,斗了不多时,只有招架之功,却无了还手之力。赵飞虎使个虚招,引金生进招而出了破绽,便用双钩卡住金生脖子,使个剪股之法一叫力,可怜王金生便被双钩剪断脖颈,溅血而死。
苏连泰见两个弟子被关在铁闸门内,听得他二人在里面厮斗,心急火燎,急的走来跺去。此时,白雪楼见铁闸之下有一道小缝,便叫人用刀器支托。众人齐声用力,于闸门下打开了碗大缝口。白雪楼将铁棍插进去,点住地,手提棍尾一叫劲,铁闸门就起开了尺把高。白雪楼说:“你们众人都与我扛稳这棍头。”何大顺、三顺、振山上前齐用力扛着棍的尾头端。白雪楼离棍弯腰,用双手端住闸门底,大喝一声:“起!”顺势一挺身,就见铁闸门“吱、吱、吱”地升起了四五尺高,又一倒手,便将千斤重的铁闸门擎起过顶。
众人见开了闸门,顷刻间,潮水般涌了进去。王翠英一进闸门,就见陈外道将白万山打倒在墙角,挺三尖两刃刀向白万山刺来。她急忙扬手甩出一镖,正打在陈外道的手腕上。陈外道大吃一惊,刀尖刺偏,刺在了地上。陈外道、赵飞虎见人群涌了进来,惊慌失色,匆匆向回撤去。
刘克万见众人涌进闸门,见形势严峻危急,心惊胆战地奔回大厅。看到张八茂还在双手倒弄着圆铁球,只身稳坐在虎皮大椅上,他上前报知张八茂,说:“老爷,外面如此凶杀恶斗,人家都冲破铁闸门了,你还是早早躲进暗道里为好。”张八茂说:“我用尽心血,在十几年前设置的那些机关,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又有几大金刚在,料他们纵有三头六臂也难进得来,你慌什么?老爷我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你尽管去吧。”刘克万应声“是”,只得出厅而去。正是:
恶贼自恃机关威,稳坐虎椅不惧危。却是罪恶已累累,群恨便是怒潮水。
苏连泰率众冲过了胡同,见面前闪出一座殿宇般的三层楼阁来。楼阁高入霄汉,阁轩来往迂回,层层檐下雕梁画栋,底层有十根巨柱相擎,红漆底外套金龙攀柱,一排排红绣球横摇坠灯,灯灯金镶凤凰戏牡丹、富贵祥瑞图,不禁惊叹:这个金碧辉煌的豪华所在,想必是大厅,即呼道:“兄弟们,大家要同仇敌忾,务要捉住鳌贼。”众弟子听了声喊,个个精神振奋,奋勇向前。
马飞龙见苏连泰众人冲向厅前,大声断喝:“我有几个金刚在此,岂能容你等猖狂,老子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让你众等今日有来无回。兄弟们,给我竭力迎敌。”于是,两家就在厅前杀斗了起来。
混战中,何大顺拧大枪寻赵飞虎而来。赵飞虎见大顺抢到,急用虎手双钩封住了门户,用钩拨开抢,使中路钩砍向大顺的腰间,顺势翻钩,转身到大顺的背后,抡钩向大顺的后脑劈来。何大顺不慌不忙施了个吕洞宾倒背龙剑法,挡得钩去,端枪拧枪头自下向上,向赵飞虎的颜面猛然虚晃一枪,忽又抡圆枪头施了个银蛇出洞,直刺飞虎下阴而来。赵飞虎见已来不及挡架,只好急跃起身,用双钩叉锁压住枪头。大顺一用力,飞虎不敢松钩,他便借千斤巧力,从大顺头顶空中过去,背身站地,松开双钩,又迅捷转身,双钩并用,使了个猿猴摘果,直取大顺的会阴。大顺见钩来的急,急忙翻转身向后一旋,使个罗家枪法,一抡大枪刺向飞虎的前胸。赵飞虎忙用钩架挡,双钩打在枪杆上,铁钢相撞,“叮当”一声,碰的火花四溅,只震得赵飞虎双手虎口发麻,就说:“好小子,功力大长了,几月不见,你小子倒叫老子刮目相看了。”说罢,便蹲腿站定了门户。
何三顺见大哥和赵飞虎正斗个相当,便挺起双股钢叉从侧面向飞虎刺来。赵飞虎是马飞龙亲授的武艺,非同一般,乱斗之中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听见钢叉刺来的风声,佯装不知,待叉刺近,不慌不忙,看准叉尖,急转身躯,迅捷使出双钩交锁住叉杆,用个巧力夺千斤,向怀中用力一猛拽。何三顺抽不出叉来,两脚自是不随意,便身随叉杆“噔噔噔”地向前朝飞虎的怀里扑来。飞虎见机松双钩,欲用钩背的月牙刀来割三顺的脖子。大顺眼明手快,大喊一声:“三弟,小心。”急忙使下路抢从后向飞虎的左腮刺来,喝声:“招抢。”赵飞虎听到左面有枪风,急忙向右歪头。大顺一枪刺空,又急横枪摇抡枪头,用了个金枪穿耳,大声喝道:“招枪吧你。”赵飞虎就觉得左耳如着了闪击雷震般的疼痛难忍,眼中金星乱舞,“哎呀”一声叫,情知不妙,急忙旱地拔葱,跃身飞起,便从众人头顶飞过,落荒而逃了。
再说杨振山在群斗中,正遇陈外道挺着三尖两刃刀杀死了个小兄弟,便怒火中烧,大喝道:“好个心狠手辣之贼,休走,拿你的命来。”说着,挥刀飞身向陈外道砍来。陈外道见振山横眉怒目势如天神下降般地用刀劈来,便有些心惊胆战,即急忙举三尖刀架住,刀劈刀杆,一声震耳响亮,光花四溅。陈外道将刀拨开,乘杨振山立足未稳,猛施个龙吐丹火之招便刺,刀尖奔振山的咽喉而来。振山见一道寒光闪来,即侧身低首,就势右手向外一腾,左手收刀杆,使了个张飞骗马式,将刀头侧边一抡,向陈外道斩腰扁来。陈外道也受过马飞龙的点化亲授,功夫甚是了得,见杨振山的刀奔腰斩来,忙收刀竖起刀杆一挡,乘着“当啷”一声碰响,便插三尖刀在地,攀杆而上,横身抽刀,使振山砍了个空。他空中一翻身,借巧力把振山的刀向上一撩,振山怀中便闪出了门户破绽。陈外道乘机持刀使个大蟒吐舌之势,迅速向振山的胸上刺来。
振山见寒光来,急闪身时,左臂便被陈外道的三尖刀划了个皮破衣烂。田桂香看见,大喊一声:“振山,小心。”声到鞭到,田桂香急甩钢鞭,来了个海底捞月,这一鞭从三尖刀下而来,打在刀上,钢碰钢,碰的火花四溅。此时,王翠荣舞动雌雄剑也向陈外道刺来。陈外道被围中间,力敌三强手。王翠荣舞开双剑如伞转般剑光闪闪,杨振山挥大刀寒气逼人,田桂香鞭打“啪、啪、啪”势如破竹。陈外道在中间左翻右滚,上跃下跳,斗得满头大汗。斗了一时,陈外道自知一人难敌三人,寻个破绽跃身跳出圈外,刚站身未稳,就被田桂香一甩长鞭,紧紧缠住了腰。田桂香大叫声:“哪里逃。”一叫臂力,将陈外道拽了个“噔、噔、噔”地踉跄向前。田桂香接着急甩一鞭出去,就听“啪”的一声响,陈外道即被钢鞭打倒趴地。王翠荣飞身过去,一剑刺进陈外道的胸膛。陈外道刚翻身要起,又被刺个正着,血流如注。振山抡刀劈向陈外道的脖颈,陈外道当即身亡。
再说马飞龙纵身来在苏连泰面前,说:“苏连泰,看来咱们俩,不是冤家不聚头哇。我看你是小马行路嫌路窄,大车过桥嫌桥矮,竟然带你众多弟子打进府门。双方各有人亡,这倒不打要紧。你我可是一庄上的人哪,如若咱俩斗将起来,那便是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谁伤了谁都不好看。”苏连泰说:“嘟,亏你大言不惭,枉提乡亲二字,你我是同站一块地,却是头顶两样天,善恶不同途。我死了,那是大仁大义为众生,死得其所。你这个害群之马趋炎附势,助纣为虐,恶事做多,就是死了,也是名臭万年,不值分文。你我善恶有别,乌鸦岂可与凤凰论。”马飞龙听了,气急败坏,怒目圆瞪,说:“好小子,自恃有了本事就高傲狂妄。要知道,进鳌府容易,出鳌府难,今日鹿死谁手还不知是谁呢。看来我的苦劝,你是油盐不进,这可是良医治不了你这该死的病。”苏连泰说:“是龙自行雨,是蛇必伤人。”马飞龙说:“照你之言,你我二人是蛇有蛇洞,鼠有鼠路,那就休怪马某翻脸不认乡亲了。”苏连泰说:“你这个败类,死到临头却还不知。简直是剥了皮的蛤蟆,临死还想跳两下。”马飞龙说:“那就任凭你放手过来,与爷见个高低。”苏连泰说:“还是你先来的好。”马飞龙说:“那老子就得罪了。”
马飞龙挥起金刚牙爪,飞身向苏连泰砸来,苏连泰双手举雌雄青龙三环刀迎住。两器相碰,“当啷”一声响亮,碰的紫光四射。马飞龙收回金爪,爪头从上至下又奔苏连泰下裆而来。连泰见飞龙的爪端是个火轮金枪头,便分双刀,自下托住齿火轮,用海底捞月式撩起爪头,忙转滚身,用南极捻捻转式,舒双臂展开双刀,身转如旋风,刀随身转,抡刀直砍马飞龙的中路。马飞龙见一抡白气寒光向他转来,急擎起爪尾,以爪杵地,平身腾空。连泰见刀走空,又来个金蟹夹银虾式,用双刀夹绞住爪头。马飞龙平身在空中,以爪杵为轴心,平身飞转;苏连泰也以爪头为中轴,平身在下面转。就见一爪杆上转动着二身,各自用气,形成两层的平行捻转,各不相让了许久。马飞龙猛然一脚踏在爪杆中段,踏的爪头而起,连泰随爪头飞在空中。连泰见机顺爪杆使了个飞天式,绞刀砍下,直取马飞龙的颅顶。马飞龙眼疾,见头顶上刀光逼来,丢下爪,平地滑出丈余,随着来个鲤鱼打挺,翻身飞空,急驶回来抓住爪尾。连泰劈刀下来,竟见没了人影,忙弓立两腿,站稳身形,摆个出门式等候对方进招。马飞龙回来抓起爪尾,跳身在地,抡金刚爪平扫连泰的下路。连泰用了个昆仑平扫式,飞身跃上了厅柱顶,双腿倒攀柱子掌枋上,又换了燕子浮水倒悬身式,摆开门户迎候进攻。
马飞龙见走了人,苏连泰倒挂在柱顶,即向连泰发出三镖,俱被连泰接镖在指缝间,随后又向连泰咽喉发出一镖,又被连泰以齿衔住。马飞龙连发四镖,竟没中伤敌手,便持爪飞身上去,直取连泰而来。连泰迅捷一转身,便从柱后滑下。就见马飞龙的金爪“咔喳”一声响,打在柱子上半尺深,来不及拔出。
马飞龙的金爪打到柱子上钉了进去,王景瑞挺双枪刺来。飞龙听得身后有风声逼近,急取出金爪一抖手,向后抡去。那爪似箭飞来,不容人躲闪,正抓住了王景瑞。马飞龙一叫力,王景瑞即被摔身在地。王翠荣看见金爪抓到了景瑞,急抡双剑飞身上前,想斩断爪的金丝,忽见马飞龙一抬手,翠荣心知马飞龙要发暗器。哥哥王景瑞的性命危在旦夕,翠荣忙喊:“哥哥,小心飞镖。”她忙转身交剑想拦挡飞镖,岂料金镖已经飞来,正中王翠荣的胸膛。这镖是马飞龙从袖内捻出的一只毒镖,他发镖击中王翠荣,还想抓王景瑞过来。杨振山见了,忙抡大刀上前,斩断了丝绳。王景瑞虽被金爪抓住,却没抓着皮肉,见妹妹身中金镖,忙将王翠荣抱在怀中,喊着:“翠荣,翠荣,你要挺住啊。”翠荣听到哥哥呼叫,抬头望着景瑞说:“哥哥,你先别管我,小心被恶贼暗算,我觉得这镖头有剧毒,恐怕是没救了。你记住,有一口气,也要为咱死去的人报仇。我是不行了,你要保重,你……快躲开贼的金爪,你……”头一歪,便吐血而死。
何大顺、三顺见毒镖伤了翠荣,怒火满腔,大骂到:“马飞龙,你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大伙都来围住他,可别让他逃了。”于是二人怒冲冲飞身上来,与杨振山团团围住马飞龙,群战顽敌。此时,苏连泰也从柱后转身出来,抡双刀大喝道:“休得放走恶贼,如不然,便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马飞龙见众人齐来相斗,心内恐慌,自知危急不利,说:“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领。爷不陪你们玩了,我去也。”说罢,便飞身上阁楼顺房檐而去。正是:
龙争虎斗一场战,各显身手自不凡,艺高竟作贼鹰犬。
刀杀无辜血斑染。罪恶难恕记账下,终有一日把帐还。
马飞龙见赵飞虎、程鹏飞俱都败了下来,又死了陈外道,自己一人难敌众手,便飞身直奔大厅而来。张八茂仍稳坐在虎皮大椅上,眯眼念佛般,手捻铁球,他心急如焚地说:“老爷,苏连泰那小子,带来的人多势众,在大厅前我们抵挡不住,俱都败下来。我们快进地下通道,快从那里走吧。走的晚了,他们一旦冲进来,那就不好办了。”张八茂听罢,勃然大怒,指着飞龙的鼻子说:“你以前吹得都比天高,还说这里是铜墙铁壁,连一只苍蝇也休想进来。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你就守不住了。”马飞龙见张八茂气急败坏,忙说:“老爷,快走吧,我再猛也架不住群狼呀。事已至此,是火烧眉毛了,速速进地下通道去吧。”张八茂听见冲喊声越来越近、越大,万念俱灰,诚惶诚恐地说:“我等走了,那太太她们怎么办?我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好端端的府地,眼见就这么毁于一旦了。”赵飞虎说:“事情急迫,容不得老爷再怜香惜玉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赶紧走吧,人家都过来了。”张八茂无奈,大失所望,只好随马飞龙等人惶惶如漏网之鱼,匆匆到后厅进地下通道去了。这就是:
侵人土地占人田,荣华富贵不多年。
善恶到头终有报,报应竟是在眼前。
苏连泰与众人进了大厅,四处搜寻不见张八茂,对众人说:“你们从底楼到三楼仔细寻找,张八茂是个狡猾的家伙,泥鳅再滑也逃不出渔人之手,都仔细地搜。”
再说,众弟子与败退的家丁厮斗,有的家丁被杀,有的从楼拦跌下身亡,死伤甚多。白万山追杀鳌府家丁,贾芳芳见家丁抵挡不住,便心惊胆战地逃向二楼,正遇上刘克万寻她。刘克万拉着边逃边说:“这边,大太太,那边,那边。”逃向那里,那里有人拦截,躲来躲去,正巧遇上白万山领几人迎面而来。白万山挥刀大喊:“黑心的帐师,你哪里逃,老子今天用刀和你算总账来了。”说罢,几个箭步追上来,举刀便砍翻了刘克万,鲜血四溅。贾芳芳见了,被吓得魂飞魄散,一阵头晕,便从二楼的栏杆处跌了下去,摔在厅前的地上,头破血流而死。
焦廷猛和贾思道几人寻到二太太房间,猛然闯了进去。周荣荣见几个人持器闯进来,惊恐万状,紧抱着小孩,被吓得浑身颤抖不止。焦廷猛摇动双斧,骂道:“你这个贱婆娘,是张八茂的何人?”周荣荣惊魂未定,颤抖着说:“卑人是他的二太太,请爷看在我这三岁小孩的面子上,饶我母子性命,下辈子我们做牛做马也要给你报答。”焦廷猛一听是二太太,更是怒火万丈,大骂道:“张八茂老贼作恶多端,你岂能是好东西,那贼害死了我哥和许多人的性命,今日我要为哥哥大报冤仇,寻不见老贼就用你俩来抵命。”说罢举斧要砍,忽见床底下钻出一人来,向焦廷猛跪地磕头不止,说:“大爷,请你饶过他们的命吧。”焦廷猛说:“那就连你多砍几个。”那人说:“如大爷果真不饶,你就砍死我吧,请饶过她们母子性命。”焦廷猛说:“看你倒是不怕死的,还敢替别人去死。她有什么值得你替她来死,莫非你二人有私通,那更就该杀。”那人说:“大爷,你误会了。你听我说,等我说完再杀也不迟。”焦廷猛迫不及待地问:“你快快道来,我这斧子可没有耐性。”那人说:“她是我的亲姐姐,我姐姐是被那个老贼抢来霸占作为二房的,为了我姐姐,我的父母都赔上了性命。”焦廷猛一听,惊讶起来,心想:“在这鳌府之内也有受害之人,白金花不是被贼们抢来的吗。”想罢,即收起斧头。
贾思道听了,说:“既然如此,焦弟就该饶人性命。前日我二人在街上听此夫人之言,她并非心恶之人,我们切不可滥杀无辜,善恶不分。”焦廷猛说:“也是,要不然我险些杀了好人。”贾思道问周荣荣:“今日我不杀你们,但有话来问你,必当如实相告。”那人说:“大爷,有话尽管问来。”贾思道问:“我们四处寻不见张八茂,你们可知他会藏在哪里?”周荣荣说:“准是从地下暗道逃去了,暗道通花园,那里有个厅门,出厅门经一胡同,直通城外的大路。那大路通向赤峰岭,他们准是向赤峰岭去了。”贾思道问:“那你可否领我们去那地道口?”那人说:“自然可以,我们也巴不得你们尽快杀了那贼,也好替我家报仇。姐姐,你就领他们去。”
焦廷猛见周荣荣要去地道口,便忙去报与苏连泰说:“师父,大伙别再寻那些贼子了,他们从地道里逃走了,有人领我们去地道口。”苏连泰一听,惊讶地说:“张八茂他们全进地道逃了?那他们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大伙看看去。”
众人随着苏连泰,由周荣荣引路,进后厅过闪门,来到了一间大屋,屋内两张并床。周荣荣说:“你们挪开这两张床,下面有个大木板,盖着个口,就是地下地下暗道之口。”于是,几个人搬挪开两张床,果见有个大木板。焦廷猛用力踢开木板,就露出一个四尺宽五尺长的口来。通道内黑洞洞一片,焦廷猛就要下去。周荣荣忙说:“壮士,切不可下去,据说地道里内设机关,撞着会伤性命的。”苏连泰听了,便问道:“你可知尽有何等机关,设在何处?”周荣荣回答:“这些机密,岂可让我们知道,这都是我耳听来的,详情恕我不知了。”贾思道说:“你倒是个诚实之人,我们虽不伤你兄妹性命,但此处也非你们所待之地,你三人自出府逃命回乡去吧。”周荣荣听了,激动地说:“谢谢大爷的不杀之恩。”正是:
昔日沦身屋檐下,无奈低头作妾人。
今朝万般全在命,却是半点不由人。
苏连泰与众人围在地道口,听二太太这么一说,便不敢贸然进去。贾思道说:“常言道,顺水行船怕暗礁,平地行走防跌跤,还是小心为好。”焦廷猛怒气未消,说:“取火把来,擒住张八茂那贼,早些为我哥哥报仇,为被他害死的人雪恨,进山不怕虎伤人,下海休怕龙卷身,我先下去。”说罢,便下了地道口。杨振山说:“我也下去,张八茂即使逃到十八层地狱,也要将他捉回来剁成肉泥。”说罢也下去了。何大顺、三顺、白雪楼、白万山也相继下了地道。小徒弟们见师父们都下去了,也各自取了火把,争先恐后地进了地道。
马飞龙保着张八茂逃进地下暗道,对赵飞虎说:“这里由我和几个小兄弟,守住地道里的各个机关,你带老爷和众等快出地道,撤向赤峰岭。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到了那里,我们再重整旗鼓。这里如有闪失,我自然随后去找你们,去吧。”于是,赵飞虎和程鹏飞保护着张八茂与随身家丁出了地道口,落荒而逃,向赤峰岭去了。
暗道里,黑洞洞的不见五指。挺猛在前,手举火把,小心翼翼地行走,众兄弟擎着火把随后紧跟,十来个火把照得地道内一片通明,个个行走起来如履薄冰,谨慎前行。走着走着,忽听前面“咔嚓”一声响,杨振山大呼:“不好,都快趴下。”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从眼前有无数的圆片刀旋飞而来,焦廷猛等前面的人都急忙趴地,却听身后来不及爬下的小弟子“呀,呀。”几声惨叫,被旋飞的圆片刀削在胸和脖颈上,流血倒地身亡。大家将几个尸体抬出地道。
焦廷猛见圆片刀飞完了,气恨恨地大骂:“真个歹毒的贼子,我从未见过杀人使这玩意儿的,往后大家都小心提放着点儿。”振山说:“焦弟,你的性子太鲁莽,你暂且退下,我在你的前面走。”于是杨振山举火把向前面引路走去。正行在地道的一个拐弯处,忽然发出来一阵“呜噜噜”的响声,振山吃了一惊,急忙后退,借火把光,见洞壁中猛然吐出四尺高的一大块石墙板来,接着“咔喳”一声响,震得洞道顶上碎石和石粉乱落,石板顶住了对面的地道壁,碰得火链光乱飞。这一声撞响如雷贯耳,震得整个通道晃动不稳,犹如地震一般。杨振山心惊肉跳,失声说:“好个险呀!”众人拍抖了身上落尘,定神看这块儿石墙板是斜面的,便迅捷拄刀杆翻了过去,焦廷猛心领神会,即打个跟头翻了过去。大顺和三顺是猎手出身,大顺对三顺说:“咱们常在河边走,小心湿了鞋。”三顺听了,点头称是,也拄着战器翻了过去。白雪楼正想跳上石板墙,却见王景瑞和几个小徒弟分别跳了上去,这时忽听道壁内“噜噜”声响,声响处滚出个二尺粗的石碾轱辘来,从石墙高处顺斜面滚将下来。白雪楼眼见跳在石墙上的众人危在旦夕,忙举棍将王景瑞和白万山杵了过去。就见那个石轱辘滚了过来,将三个小弟子“吧唧”一声挤兑在侧道壁上,可怜三个小弟子被挤成了肉饼,气得白雪楼横眉怒目,举起碗粗大铁棍骂道:“害人之物,去你的。”便将那个石轱辘挑向墙边去了。刚挑坠一个,忽又滚出来两个,白雪楼见了火冒三丈,就用铁棍挑第二个,挑完一个又来一个,他一直挑翻了五个,才见再无有石轱辘出来。白雪楼哈哈笑着,大声说:“这回可真的没事了,你们放心大胆地过就是了。”于是,让人收了三个死尸,其余众人跳墙而过,跟了上去。
何大顺、杨振山在前,众人随后,摸索着向前走,见前面似乎亮了一些,大顺说:“兴许是快要走出这地道了,你们瞧,不像那么暗了,过了前面那个拐弯,定是出口了。”三顺说:“大哥,切不可大意,在这里面步步都难免会遭到机关暗算,贼子不会白白在这里经营几十年的。”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的头顶之上“扑噜”地声响,白雪楼也听见头上有声响,急呼:“大家快退。”就见一块镶满刀尖齿牙的一方块板从顶而降,正落在那处行走的四个小徒弟的头上,可怜四个小徒弟惨叫几声,俱被坠落的尺把长利齿钉在地上,流血身亡。
何大顺几人走在前面,听到身后的惨叫声,回头一看,见齿钉伤了四个小弟子,正欲回身营救,三顺忽见对面拐道里闪出四个贼影来,手举弓弩,便大喊:“小心,有箭射来。”话音未了,从对面飞蝗般的发来无数短箭,众人急忙拨打,何三顺一个拨打不及,被飞来的一箭射中耳轮,急忙喊:“快都趴下。”大顺、景瑞急忙取飞镖打了过去,俱中前方四个贼影,贼子中镖倒下。何三顺用手猛地拔出箭来,愤怒地骂道:“老子天天打雁,今日却是让雁啄了眼,狗日的。”说罢,气冲冲将箭甩在地上。
白雪楼见牙板如同兽牙般锋利,气得呀呀直叫,用铁棍打断许多利牙钉,又用棍托起大方板,让贾思道将死尸拽出来,抬出洞去;再用铁棍托在牙板之下,骂道:“让你替恶贼吃人。”一用力,即将钉板掀翻在一边,又骂道:“让你害人,让你害人。”说着,抡铁棍打掉了余钉。何大顺见死了四个小兄弟,前方也死了四个贼子,顾不得许多,便与三顺众等继续向前走。
大顺、振山、三顺等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走过那个拐弯,便见前面豁然大亮,大顺说:“到出口了,我们速速冲出去,追杀贼子。”说罢,四人便跳出了地道口。守在道口的几个家丁见了,个个惊恐失色,喊道:“快逃呀,不然就没命了。”便落荒逃窜。大顺几人奋起直追,追上去杀了三个家丁。白万山追上幸存的一个家丁举刀便砍,大顺见了忙说:“万山,住手,先别杀他。”白万山说:“不杀他,留他何用?”大顺说:“暂且留他性命,待我问他。”于是何大顺上前提住家丁的脖领子,说:“你这个恶贼的孝子贤孙,我来问你,张八茂现逃藏在何处?说出实话饶你不死,如不然,叫你和他三人一起见阎王。”家丁吓得魂飞天外,哆哆嗦嗦地说:“大爷饶命,可别杀我,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家丁见大顺收了刀,才惊魂稍定,说:“张八茂和他们一伙人,早就出那个胡同,逃向赤峰岭去了。只是马大爷,不,马飞龙一人留下来,用刀威逼着我们当替死鬼,守着地道的各层机关。他见守不住了,大势已去,就飞身而去了,想是也逃向了赤峰岭。”大顺又持刀逼住家丁脖子问:“说完了?”家丁说:“没了。”何大顺一按刀,说:“不想活了,那就给你来个痛快的,你还没说完呢,骗三岁小孩还行,想在爷的面前玩小聪明,就让你快快上路。”说罢,猛然提家丁的脖领子。家丁说:“别杀我,我都说,马飞龙临走时还说,如果是谁给泄露了藏宝库,待他回来取了谁的性命。”大顺说:“还有藏宝库?”家丁点头说:“嗯。”大顺说:“那你就带我们去藏宝库那里。”
大顺四人押家丁自暗道返回地道口,经后厅下去,到了地下暗室。家丁指着四大间,说:“就是这里,共有四个室。第一个是刑讯室,第二个是关押室,第三个是藏宝库,第四个是家丁住的守卫室。我没有钥匙,尽管砸开就是。”此时,苏连泰等众人俱到来。焦廷猛说:“师父,咱们既然没有钥匙,何不将门砸开。”苏连泰点了点头,焦廷猛和白雪楼便将各室之门尽都砸开。
焦廷猛用斧砸开第一刑讯室,即急忙闯了进去,见这里面摆着各种刑具:有木制的有线制的,也有铁制的,有带尖的、带刃的、带钩的、带刺的、带环的、吊链的,应有尽有,样样俱全,数不胜数,让人见了触目惊心,毫毛发炸。绑人的桩下,血淋淋一片。焦廷猛一看,顿时心惊失色,面目发麻,万分悲切地说:“想必我的大哥就是被害死在这里。”不禁惨然泪下,失声痛苦着说:“大哥,你对我说呀,你是死在了这里吗?你可说呀!我今天是来听你说话的,说出来,好让弟弟我为你报仇雪恨呀。”哭罢一时,便押家丁去后花园的芭蕉树下,挖出焦廷杰的尸体运出鳌府。
苏连泰与众人砸开藏宝室的铁门,进室见里面堆放着几十箱金条、金砖、银元宝,还有许多箱珍珠、玉器、翡翠、玛瑙,和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连泰说:“鳌府往日于刘金山勾结聚了这么多宝物,真是琳琅满目,这都是万民之血啊!现还有刘金山的存单作证,难怪说是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果然不假。除此之外,赤峰岭那里还有他们的藏宝库。张八茂这些害群之马,狼狈勾结,现在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又说:“算了,今将藏宝库打封,准备交官。”正是:
府楼豪华世罕见,却是万民血泪建。
纵有铜墙铁壁固,众志成城一朝翻。
杨振山听师父说要封藏宝库,便说:“师父,今日张八茂必是逃进赤峰岭,那里也有他们的藏宝暗室,我们不如乘胜追击。他们已成惊弓之鸟,一打即溃,去痛打落水狗。免得放虎归山,酿成日后后患无穷啊。”何大顺说:“对,常言说狡兔尚有三窟,那贼必是逃进赤峰岭了。我们应穷打猛追,打下那赤峰岭,擒住张八茂,自然就树倒猢狲散了。”苏连泰听了,说:“大家姑且不急,张八茂现在是漏网之鱼,断了线的风筝,准是逃向了赤峰岭,飞不远的。”贾思道说:“我看咱们不如暂时缓一缓,赤峰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逼得他们急了,恐是他们必会来个鱼死网破,拼命抵抗,伤亡将不堪设想。你想,落网的乌龟还咬人呢,何况是贼子,倒不如将来再使用巧计捉狐狸呢。”苏连泰说:“贾先生言之有理,大家先去回馆,等待来日再去搬那块绊脚石吧。”于是众等便撤回武业馆去了。正是:
贼遁兵收打斗息,举刀欢呼凯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