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上静立了几秒,电话忽然响了,她翻出手机一看,是来自a市的一个陌生号码。
“喂?”接通电话,欧阳淡淡开口道,“我是欧阳。”
“我知道,”对方用轻松的语调说道:“忍耐了一个月,你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来找我了啊。虽然来得晚了些,但我还是很高兴,欧阳。”
欧阳静默几秒,开口道:“我们想,我们并不是那种见面可以若无其事地寒暄的关系。”
“别这么生疏啊,”midas满不在乎地笑着,“你知道吗,这次来中国见你,我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听到midas说出“大礼”二字是狂热的语调,欧阳的眼神沉了沉,以她对midas的了解,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送的礼物,我向来不是很喜欢,”欧阳沿着街道慢慢朝着地铁站走过去,“这次你又准备了什么?病毒?细菌?还是有毒物质?”
midas轻笑一声,“既然是送给你的礼物,事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可以期待一下。”
“midas!”欧阳握着手机低喝一声,“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也许吧,谁知道呢?”midas不以为然地笑笑,“约定要不要遵守,取决你啊欧阳。”
“我一直在遵守约定,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哈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们的较量里你一直是处于被动的一方,你有什么资本叫我不要得寸进尺?”midas随口提醒了一句,“你现在正在往地铁站里走,停下来,就待在原地别动。”
“你在附近?”欧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又朝着地铁站方向慢慢走了几步。
“说了叫你别动!”midas声音阴测测地威胁,“不要让我的心情不美丽。”
midas这句话说完不出三十秒,忽然有人从欧阳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您好,请问……是欧阳小姐吗?”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友好地朝着欧阳笑了笑,“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欧阳狐疑地接过那人手中的包裹,“是谁?”
“是我。”midas在手机里懒洋洋地开口,“不要试图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我听着呢。”
欧阳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请问,让你把包裹送给我的人在哪里?”
“我不是很清楚啊,”年轻人摆了摆手,“我只是负责送东西而已,对方把东西寄存在我这里就走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把东西放在你这里的呢?”欧阳皱着眉头问道。
“啊……我想想,很久了吧,大概是一个月前。”年轻人瞅着欧阳,搓了搓手:“欧小姐,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欧阳叫住他,“麻烦你为我描述一下他的样子。”
“她……”年轻人努力地回想当时的情景,“她是一个年轻的小姐,个子和你差不多高,看模样约莫二十四五岁,那天来的时候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话不多,神色也挺冷的。”
“女人?”欧阳疑惑道:“他竟然是个女人?”
“是啊,”对方奇怪地看了欧阳一眼,“有什么不对的吗?”
有!不但不对,而且整个事情都透着古怪。
“既然她是一个月前把东西寄存在你这里的,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过来呢?”
年轻人似乎急于离开,对欧阳接二连三的问题感到不耐烦,“这个啊,刚才她打过来一通电话,告诉我你在地铁站附近,催我把东西送过来给你。”
年轻人掏出手机:“你还要问电话号码是吧?喏,这就是,你记一下,如果没别的事我就走了啊。”
欧阳瞥了号码一眼,飞快地将那串数字烙在自己的脑海里,对年轻人道谢:“麻烦你了。”
等他走后,欧阳迅速翻出和midas的通话记录,两者一比较,这竟然并不是同一个号码!
就在欧阳困惑不解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midas发来的一条短信:
"no,it'syourturn."
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提供完毕,现在轮到你了。
游戏,开始了。
midas给她的包裹,究竟会不会成为潘多拉的盒子呢?一旦打开,就会给世间带来苦难的病菌和疾病。
欧阳存着疑惑把包裹带回了实验室,在实验室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安静地思考。
midas乔装改扮成了一个中国男人,而存放包裹的却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她首先排除了midas分别装扮成两个人的可能,他手段再怎么多也不可能把自己削矮了,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还有一个同伙。
可是以midas的孤傲,他宁可没有伙伴,也绝不会与庸人为伍。这个和midas站在统一战线上的人,是一位新的难缠的敌人。
战局变得复杂了,她这一方势单力薄,两个头脑极其优秀的反社会分子聚在一起,威力会比核弹更可怕。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线索,一个是潘多拉的盒子,一个是今天得到的手机号码。
片刻犹豫之后,欧阳拿起了手机,而几乎是心灵相通的,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楚曦来电。
欧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随即自嘲了一声风声鹤唳,接通了楚曦的电话。
“欧阳,你现在有空吗?”出人意料的,楚曦竟然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
欧阳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是下午两点多钟,“有事吗?”
“是的,”楚曦此时从容的态度牌场上老道的赌徒,藏着手中的好牌,有条不紊地派出引人上钩的诱饵,“之前你曾经说过,要和楚氏医药联合开发噬爱的话,还有效吗?”
“什么?”欧阳扬了扬眉,“你要开发噬爱?”
楚曦坐在沙发椅上,悠然地朝着办公室朝阳的一面转过去,“是的,我亲眼见证了这是多么神奇的药物,所以充分相信它有巨大的市场潜力。做生意的人有句话,叫做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我虽然分手了,不再是恋人的关系,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这些互惠互利的事情。”
听到楚曦的话和他说话的语气,欧阳微微一顿:“你能这么想,很好。既然如此,我们就约个时间商谈一下。”
“今天下午怎如何?”楚曦很快接过欧阳的话头,“如果你时间方便的话。”他非常庆幸欧阳许下的承诺依旧有效。
“当然,”欧阳不假思索,“在哪里?”
“就在我们之前见面的咖啡厅。”
挂断了电话,楚曦将用来武装自己的情绪全部卸下。他已经知道了,如果强行把欧阳当做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来对待,他自己会感到多么的痛苦。明明想要和她轻言细语,却只能用冷硬的语调和她对话,在让欧阳感到疏离之前,已经先一步刺痛了自己。
楚曦纠结地揉了揉面颊,收拾好情绪后,提起自己的西装离开了办公室,赶往和欧阳约定好的咖啡厅。
时隔一个月,欧阳再次迈入了这家咖啡厅。
咖啡厅的陈设一点都没有变化,一抬眼,正巧看到楚曦正坐在窗边的位置,手边摆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
时光流转,仿佛回到一个月之前,和当时楚曦坐在窗边翻看杂志的身影重叠。一样的曲子,一样的人,她闯进了一个不容被惊扰的世界。
又似乎穿梭于不同的时空,只为重现那藏于逝去时光的美好。
欧阳背着书包悄无声息地朝着楚曦走去,他正在看着手头的文件,欧阳进来了他也没有察觉。
很奇怪,当时第一次走进这里,对楚曦告白的心情,也随着她的接近而渐渐清晰了起来。刹那间的吸引,试探着靠近,微有些惴惴,却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想着,那个人如果是我的该有多好,而只需几句话的功夫,就美梦成真。
为了不见他,为了不让他受伤,在心里筑起一层高高的堤防,把汹涌的情感全部禁锢其中。
为了断绝他的念头,为了让他死心,用犀利刻薄的话语一次次刺伤他,想让他对自己彻底失望。
一次又一次地加固着堤防,让自己的心肠变得更硬更冷,可他却……他却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不顾伤痕地靠近。就算撞到了南墙也不回头,他要生生把南墙撞破,撞出一条路来——以自己的血肉之躯。
但是,当他真的做到了再见时如陌生人,她的心却不甘地绞痛,透不过气来,泪水想要往上涌。
如果此刻再响起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欧阳生怕自己的眼泪就要下来了。
“楚先生,”欧阳用强大的自制力克制着自己,“幸会,让你久等了。”
楚曦抬头,眉目澄澈,一如初见:“我也是刚到。”他起身朝着欧阳伸出了右手,“欢迎,想要来一杯咖啡吗?”
“不了,谢谢,”欧阳拒绝了楚曦的提议,“我们快点开始快点结束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必须要拒绝啊,楚曦的每一句话,都在撞击着她心上的堤防。
楚曦听到欧阳的回答,毫无疑问,心头又被砍了一刀。他看着欧阳的眼,那双眼平静地朝他看来,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