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商量好了吗?”
顾掌柜终于从柜台里面走出来,开始整理外面货架上的药材。
“可以。”沈穆时点了点头。
顾掌柜背过身去,拉开了那道阻挡楼梯的帘子,“上去吧。”
无涯作势便要跟着一起上去,刚走到楼梯口便被顾掌柜伸手拦住,吹着胡子,没好气的开口道:“我家少主只见炼药师一人,阁下还是在下面等着吧。”
“师兄你就在下面等会吧。”沈穆时站在楼梯上方回过头来,给了无涯一个安定的眼神。
无涯这才收回手,看着沈穆时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方,顾掌柜直接将帘子拉了下来,完全阻挡了他的视线。
走到上方后,沈穆时才发现这铺子的第二层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阁楼,四处挂着白色的纱幔,遮挡住了眼前的景象。
沈穆时用手拨开几道轻纱之后才走到一到竹帘面前,竹帘稀疏,只隐隐约约看见一道站在窗前的身影。
背对着她,身上穿着着一件长氅,墨色的头发倾于身后,看不见面容,但略觉得些清冷。
“是新来的炼药师吗?”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那人依旧是背着身子,头也没有回。
沈穆时站在竹帘外,也没有朝前更进一步,隔着帘子道:“云岚药宗,澜虚长老座下弟子沈穆时。”
那人抬手,似是掩唇,听到他轻咳了两声,才开口道:“原来是澜老的徒弟,澜老近些年可还好?”
“阁下认识我师父?”
“有幸得过澜老医治罢了。”那人答道。
沈穆时默了默,没想到这人号得过师父医治,听司徒兰芷说,澜虚长老可是好些年没替人瞧过病了。
“那药材,你拿去吧。”
窗口的风灌进来,吹动了那人身后的几缕发丝,连带着室内的白色纱幔也被吹动了起来。
那人又轻咳了两声,沈穆时心想,如果是受了风寒,应当把窗口关上才是,这样吹着风,不咳嗽才怪。
“你下去吧。”
说完也不顾房间内是否还等着一个人,也没再出声。
沈穆时一头雾水,就这?
本以为会出什么难题之类,没想到那人得知她是澜虚的徒弟之后,便爽快的答应了,莫非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
下了楼之后,无涯显然没想到沈穆时这么快就下来了,眸子中也露出暗淡之色,看来是行不通了。
“药材拿来吧。”
沈穆时径直走到顾掌柜跟前,看着他。
“你你拿到了!”无涯激动的站到沈穆时旁边,居然不到一刻钟,就摆平了困扰他们这么长时间的难题了。
顾掌柜也没置疑,从身后锁起来的柜门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小心翼翼的递给沈穆时。
“你不怕我骗你吗?”沈穆时接过拿木盒,打量了一眼这掌柜的神色,有些好奇,她一说这人就轻信了。
顾掌柜笑了笑,“既是我家少主亲自同意的,我便不会错。”
无涯看到沈穆时如此顺利的拿到那药材后,又看了看顾掌柜的神情,试探道:“那论她的身价,这药材得算多少银子?”
顾掌柜想了想,翻出一本册子来,无涯立马凑上前看了眼,顾掌柜立马往后退了退,防备的将册子又拿远了些。
无涯轻哼一声,抱着剑站在一旁,反正药材已经拿到了,多少银两那都是城主府的事了。
“若是炼药师长老级别,一千两,你只是弟子,得一万。”
顾掌柜合上册子,手指灵活的在算盘是扒拉着。
无涯:“一万两白银!你抢钱啊!”
沈穆时倒是吸了吸鼻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药盒,那木质的材料,似乎摸起来有些不太一般。
“白银?”顾掌柜冷哼一声:“不知道我们一号商铺是按黄金收费的。”
“不过还有论价值,你是澜虚老头的弟子,又尚未及笄,发展起来的话,也是前途无量,可塑价值挺大。”
听这话,好像是可以打折的意思?
沈穆时嘴角弯了弯。
顾掌柜果真如她所想,报了一个价位,“八千。”
“才少了2千两黄金啊?”
无涯有些失落,试图再讲讲价,那顾掌柜直接当没听到一般。
最后只得作罢,带着沈穆时一同出了这家商铺。
出来时才看见,这门口屋檐上正挂着一个数字牌子,正是数字一。
难怪叫一号商铺。
无涯见她看着那数字牌出神,出口解释道:“这个啊,是云城商铺的编号。”
“师妹是汴京人,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云城的风俗,”无涯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家商号。
“那个衣裳铺子,还有那边的胭脂铺子,但凡是在云城开商号的,都会在云城领一道数字牌子。”
“沧澜云州又是四州中最为富饶的地方,来此处做生意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为了方便管理,城主便给每家商铺定了数字牌,也方便收税务。”
“那那位城主大人相必也是十分有才能的人物了。”
沈穆时眉眼弯了弯,这样的法子倒是和现代的编号差不多,她虽处于隐世,但也会和现代的事物打上交道,这样一来的确会方便很多。
“对啊,我们云城的城主也是在四州当中,最好的城主了,”无涯看着她,又指了指前面的方向:“待会儿见到就知道了。”
离开铺子后,沈穆时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视线在注视着她,回过头一看,发现那一号商铺的阁楼上那扇窗户依旧敞开着,只是并看不见人影,心中沉思了一番后,便又回过头去没再注意。
……
阁楼中。
“少主,你确定那姑娘有解救之法吗?”顾掌柜看着窗外那道远去的身影,不由得起了几分担忧。
“她若是不行,这天下可就没人能行了。”
男子身穿了件苍紫罗兰色草染鹤氅,腰间系着暗深红色荔枝纹带,留着墨黑色的头发,眉下是眉清目秀的眼睛,身形颀长,看起来也是品貌非凡。
只是苍白的面容,与身上的艳丽有几分不太搭配,才是四月天,便已经穿上大氅,被风吹了几分,便显出病态来。
“当年的澜虚都未能治好少主,这姑娘不过是他的徒弟。”
顾掌柜越想越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妥当。
“顾叔,博一博吧,我这身子已经被老天天了一半回去,况且那姑娘,和当年的澜老可不一样。”
男子靠在窗旁,微微低着头,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