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杰轻扯了下嘴角,抬手指了自己左侧的矮榻,“毛毛燥燥的,除了鞋跪坐好!”
花娴脸微微一红,看了看脚下地毡上自己踩出的印迹,有些羞恼,回头瞟了眼马玉涛,马玉涛温和的冲她淡笑了笑。
陆杰轻笑:“玉涛!我这侄女天真不懂世事,你可别笑话!”
马玉涛在门口躬身拱手:“清宁女郎纯真质朴!极为难得!”
安心在门口除下鞋,着袜躬身走到花娴面前,花娴咬着嘴唇面带恼意坐在榻上。
陆杰笑笑示意安心帮花娴脱去鞋,“唤人来整理下!”安心将花娴的鞋拿在手中,躬身应了退出来。
花娴恼着坐在榻边,偏头见马玉涛还微躬了身在门口,“马兄!请进来罢!”
马玉涛冲花娴淡淡一笑,微微摇头:“先生!学生就先退下了!”说着拱手躬下身来行礼准备告辞。
陆杰轻笑出声:“玉涛!进来坐下罢!光顾得说清宁了。”抬手指了花娴下首的榻位。
马玉涛顿了顿,拱手应了,除去鞋到得榻前上榻端正跪坐好。
陆杰见花娴直直的看着马玉涛的跪姿,想来是忘了教她如何跪坐,怪不得刚羞恼着不上榻……
想开口与她说来,再想不必再惹得她羞恼了,也就由得她坐在榻边不理了。
“菊香!让人去将玉涛的琴取来。”待菊香擦拭好地毡,陆杰淡淡的吩咐。
安心跪坐在花娴榻前,轻声提醒花娴:“小姐!上榻跪坐着!”
花娴有些郁闷,前世仅在幼年去乡下拜祭才跪过,心里极不愿跪下。
安心埋首在胸前,悄悄伸手扯花娴的袍角,花娴撅着嘴装不知道。
陆杰瞧得两人的小动作,好气又好笑的清咳了声,安心吓得跪直了垂手在两侧。
马玉涛正经伟坐着不敢乱动,眼角便瞟了瞟花娴,见她撅着嘴似有恼意,奇怪怎么花娴如今变了个人。
“清宁!”陆杰淡淡的唤道。“一会莫家小郎们就过来了。”
花娴心下郁闷,也知道反抗不得,上榻学着马玉涛跪坐下来。
陆杰见她耷着双肩,有气没力的样子,皱了皱眉不再说她。
“玉涛!今日清宁可是烦拢到你了?”淡淡开口问马玉涛。
“回先生!前几日学生鲁莽惊吓到清宁女郎,今日女郎原谅了学生,学生同女郎闲聊会童年旧事罢了。”马玉涛微微起身回答道,面上有些许紧张,低头看着放在双膝上的双手。
“不必这般拘束!玉涛你放松下来罢!”扫了眼两人轻叹,娴儿能正经些,玉涛能松驰些,就正好了。
下人陆续过来摆上茶水糕点,桂香进来在花娴几上放下笔墨纸砚,陆松手拿一叠纸进来在陆杰身边站了。
“呵呵!清宁以往与世隔绝,失礼处玉涛多指正于她!”陆杰轻笑着说道:“清宁!刚想与我说什么呢?”
花娴在陆杰问马玉涛之时,想起目前紧要的事来,顾不得跪坐得难受,心里已是准备了起来。
“杰叔!马兄好好玩哦!他有好多一起长大的伙伴……”花娴听得陆杰笑问,立马雀跃着开始吧啦吧啦,说起马玉涛讲过的幼时一时糗事或顽皮事情来。
虽说已经仔细商量过,听得花娴说自己年纪时的顽劣事迹,马玉涛还是红了脸,不自在起来。
陆杰见他这般模样,心下好笑不忍让他难堪了,打断花娴道:“清宁!玉涛当你是友人才与你讲,往后别跟别人说玉涛的事了。”
马玉涛抬袖拭了下额际的汗,清宁可真算得准,说起我糗事来陆先生就不再问了……
花娴被打断了说话,又翘了翘嘴,做出不开心的样子来。
陆杰淡笑着温和说:“玉涛!年幼时都顽皮,不用害羞的。”
偏头看着花娴淡淡的说:“清宁却是不曾有过玩伴,才会听你讲就入了迷!”
认真跟马玉涛说:“想来玉涛是清宁认识的第一个友人,玉涛可能多指正她?”
马玉涛压下心里对花娴身世的好奇,起了身回道:“先生!玉涛也视清宁为友!”
马玉涛虽是奇怪,两人关系这么快就要好了,清宁不明事,玉涛也能这么快认可花娴?
思索着心里笑笑,许是两孩子投机!又在心里暗讽,陆杰你老了,小孩子相处自是看不清楚了。
冲旁边挥挥手,“阿松!将小姐的功课给她!”
陆松将手上分为两叠的纸,拿出厚的哪叠走到花娴几前放下。
见花娴拿起纸笔来,认真开始计算了,陆杰这才回头,轻声问询马玉涛的学业。
小云一边帮莫非整理衣着,一边跟莫非说给花娴送小吃食的事……
莫非得知花娴让小云带了点心回来,就急忙出来要尝鲜。
莫易和莫凡正在怀德院里说着话,听得他进来停下话题。
莫易取笑莫非道:“小九,可是担心着清宁妹妹给你送来的吃食,被哥哥吃光了呢?”
莫非过来坐下,“哥哥们会舍得不给小九留嘛?小云,把妹妹家的,外面还没有的给爷取来试试。”
小云从桌子上装着南瓜饼的碟中,取了一块喂给莫非。
“唔。。。挺好吃的呢,真还没吃过!”莫非咬一口吃了,觉得有几分新奇和特别。
“刚我也试了试,觉得是有些独特着,还想吃呢!你三哥不让了,说得等你出来,三哥就是偏心。”莫凡说着让在旁边的桂枝,也取来给自己吃。
“我就说了句,小九一定会喜欢!你自己就要等着小九才吃的,自个儿还不是偏着小九来的。”莫易伸手拍了掌莫凡,翻个白眼。
“哥哥们都疼小九呢,小九知道的。”莫非吞了嘴里的饼嘻笑着,“姑姑家厨房做的点心还真不错,妹妹也真好,让人送来这般独特的吃食呢。”
“吃了就过去杰叔那里练琴,别忘了你出来时,跟爷爷可是说来请教杰叔琴技的。”莫易从桃红手里取过帕子,擦拭了嘴边。
“刚墨染去看过了,清宁妹妹已经去了杰叔哪做功课。”
莫非听得花娴已经去了,就急急也从小云那取了帕子来擦嘴,“三哥我们也过去罢。”
莫易和莫凡对看了眼笑说:“小九呢,别忘了早上杰叔说过的,清宁妹妹性子跟人不太亲近的,你可别太热忱了吓到她了。”
莫非拉了莫易和莫凡的手急着往外走,“嗯嗯,知道了的。”
门口候着的桂香,躬身行礼道:“小郎君可是现在去月影楼?”
莫易淡淡的说:“我们兄弟要去杰叔处,你带路罢!”
桂香躬着身道:“小郎君请随我来!”自是微躬身在前带路。
三位小郎到得月影楼,在宴客厅门口齐齐躬身:“杰叔安好!”
花娴苦着脸跪坐在几前,计算着今日酒楼的账单,马玉涛与陆杰请教着学业上的疑惑。
厅正中间,摆放了两张长几,左边的几上已放上一架古琴。
听得莫家兄弟在门口问安,三人齐齐抬头看向门口,陆杰轻笑着挥手,“不必多礼了!都且进来坐罢!”指了右侧的榻位。
莫易带着弟弟们,除了鞋挨序在右侧榻上跪坐下来,花娴低头又自计算起来。
陆杰淡淡指着马玉涛道:“这算得是我半个弟子,马玉涛,该进大学院了。”
莫家三兄弟自是起身拱手行礼,马玉涛惊喜着拱手回礼。
几人沉默着行礼听陆杰接着说:“这三位是莫家三郎莫易,五郎莫凡,九郎莫非!是我侄子,易儿凡儿在中学院应该听闻过玉涛吧?”
听得陆杰问话,莫易起身与马玉涛拱手:“久仰大名!马兄才名我们兄弟自然听闻过!”
莫凡也起身跟着淡笑:“马兄确是才华出众,特别是六韬三略的造诣,令小弟仰慕已久!”
马玉涛镇定着带笑拱手:“不敢当莫家小郎君们称赞!至于六韬三略,也全是……”
陆杰已认下自己为半个弟子,想来称呼先生不再适合了,停了下感激的看着陆杰说:“全是老师指教有方,玉涛不敢居妄!”
陆杰轻笑着拂袖,“都别多礼了!玉涛你无天赋我也无能指点!易儿凡儿也不必菲薄,格物方面他忘尘莫及!”
莫家兄弟同马玉涛自是对陆杰拱手行礼,也不再出声自谦。
陆杰冲莫易和莫凡笑道:“看来在我面前拘着了,玉涛同非儿练琴,易儿,凡儿?”
莫易和莫凡对看了眼,不再刻意拘礼放松下来,“杰叔指点琴艺,如此机会难得,我们兄弟自然是要听着的。”
陆杰笑了笑,“你等随意!不是正式场合,不必难受着自己拘着,想看清自己走近些就是了。”
莫易和莫凡自是笑着点头,“杰叔,不必管侄儿,父亲交代过,来此就当自己家就是了。”莫易笑着说道。
陆杰点了点头淡笑,“玉涛和九郎入坐罢!”莫非的小厮砚思抱琴上前放在空几上,躬身退了下去。
花娴自行在脑里脑算,数字繁体都看得明白,算起来倒是简单的事。(现代人哪个对两位数内的加法心算不了呢?)
将记一旁算出的单份菜单,挨份挨分的再全加起来,聚神脑算着没留意厅里其它动静。
“杰叔,今日午时酒楼一共卖了一两银子又三十五个大钱。”花娴说着将自己算出来的结果,写了递给安心。
安心跪行到陆杰身边,双手递上。
“嗯?”陆杰接过来,看了递给旁边的陆松,又拿过陆松手里另一叠纸来。
陆杰拿了在手里翻看了下,取出其中几张来,“今日的采买单子算了出来,记到你自己的账册上,今日的功课就到这。”
莫非和马玉涛已在琴前坐好,莫易和莫凡已下了榻行到陆杰几前,陆杰淡淡说道:“非儿先抚一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