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嵩阳镇如意酒馆。
张继威从楼上下来,看到沈飞云坐在店里喝酒。
沈飞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道,“你醒了?”
张继威走过来,坐到他的旁边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沈飞云道,“你睡了三天,内伤还没恢复,还是不喝酒为好。”
张继威道,“酒是好友。既然见了岂有不喝之理。”
沈飞云道,“你不应该恋上这样的朋友,现在的你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龄。”
张继威笑了笑道,“无忧无虑,那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只有老酒和忧愁。”
沈飞云道,“一个人如果总是带着忧愁,他的运气一定也不会太好。”
张继威赞同道,“是的,谁也不会喜欢靠近愁眉苦脸的人,所以就让我的好友来舒展我的忧愁。”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伴随着的却是不断的咳嗽之声。
沈飞云也陪着喝了一杯,说道,“虽然你愁眉不展,可是和你坐在一起喝酒觉得很痛快。”
张继威笑道,“因为我们有相同的朋友。”
沈飞云点了点头回道,“不错,这个朋友比谁都要可靠,比谁都要真诚。”
张继威道,“是的,这话,不止你说过,百胜刀和鬼见愁也说过,可是如今大家却是人鬼殊途。江湖上的人生就像烟花一般,灿烂而短暂。”说完倒了三杯酒放在一边。
沈飞云道,“如果我是解风尘,冯开,周显白,我一定很高兴,因为这个时候,有人喝酒的时候还会想起他们,还会带他们一杯酒。”
张继威安静的喝了一杯。
沈飞云道,“你有很多的疑惑?”
张继威回答,“是的。”
沈飞云微笑道,“可是你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张继威回道,“是的。”
沈飞云道,“那我来帮你理一下,首先你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张继威问道,“关氏夫妇呢?”
沈飞云回道,“回到他们该回去的地方,不要问我他们其他的事情,因为我也不知道。”
张继威又喝了一口酒,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酒店的掌柜和伙计是关氏夫妇乔装的?”
沈飞云道,“因为我认识那里的掌柜,他曾经说过,他的客栈是延霆镇最大的客栈,却不是延霆镇最好的客栈,他不仅要做延霆镇最大,还要做最好,试问一个有理想追求的人,怎么会舍得卖掉自己的心血。所以我时时在客栈周围徘徊,当一个人变得有心的话总会发现点什么。”
张继威道,“对方是吴家的人?”
沈飞云道,“江湖上有一个杀手组织叫做影门,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老大是谁,只知道影门的影子都是杀手排行榜上的人,排行越靠前的人往往杀人所得的酬金也就越多,这些人什么也不看重,唯一看中的就是排名和金钱。”
张继威道,“所以影门对奉天之印才特别的感兴趣。”
沈飞云道,“人生的追求,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岂止是影门,如果吴家的人恰巧肯出钱,要影门出手就不是什么难事!”
张继威问,“叶岭雪呢?他也是影门的人?”叶岭雪的厉害,张继威是亲眼见过的。
沈飞云道,“叶岭雪是不一样的杀手,他杀人不为钱,影门拿他没办法,所以他不在影门的杀手榜上。”
张继威奇道,“杀手排行榜连叶岭雪也没有,还叫杀手排行榜?江湖上的人承认吗?”
沈飞云道,“如果不承认,只能用一个办法证明。”
张继威道,“杀了排行榜上的人?”
沈飞笑了笑道,“你很聪明,还有一条路,就是相信这个排行榜,遇到这些排行榜上的人,立刻躲得远远的。”
张继威无奈道,“我宁可不要这样的聪明,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来这里?”
沈飞云道,“因为这里的酒在这一带最出名,有好酒的地方,有一个人往往就会出现。”
张继威道,“是嗜酒如命?”
沈飞云道,“不错,是嗜酒如命付云溪。”
张继威道,“一个人叫嗜酒如命,必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沈飞云道,“不错,他的故事你一定会觉得很离奇。”
张继威道,“你这么一说,我反而兴趣更浓了。”
沈飞云喝了一杯酒说道,“他曾是中州最富有的人,他曾是中州最得意之人,也是江湖最闻名的人,普天之下实在找不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来形容他,他想要什么,立刻就会得到什么,名声,美酒,美人,朋友,总之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张继威道,“没什么可以追求,人生岂不是很没意思?”
沈飞云道,“你觉得这样没有意思?这不正是所有人追求的东西吗,显赫的家世,无边的权势,高深的武学,数不尽的钱财,无数的美女环绕,家中高朋满座。”
张继威道,“人的欲望可没有穷尽的时候。”
沈飞云道,“也许是吧,可是有一天,他做了一件轰动江湖的事情。”
张继威侧耳,好奇的问,“什么事情?”
沈飞云道,“他卖了房子,卖了地,卖了买卖,卖了基业,然后就站在中州俯的最高处,将这些钱散在中州的大街之上,看着无数的人来抢他散的钱财,无数白花花的银子,散了一天一夜也没撒完。”
张继威道,“那还真是奇怪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飞扬耸了耸肩,说道,“我要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就好了。”
张继威问道,“后来呢?”
沈飞云道,“后来,他就失去了一切,权势,声名,朋友,美女。”
张继威道,“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懂得珍惜。”
“可是失去的东西,就再也拿不回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这人先声夺人,人没到店里,声音已远远传来,中气充沛,内力似乎还在月煞之上。
张继威和沈飞云对视了一眼,再看门外,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从门外大步而进,他虽穿着朴素,却是豪气十足。那人走进来也直接坐在沈飞云的对面,大声道,“讨一碗酒喝。”
沈飞云道,“先问过这位张公子,我是穷酸秀才,可没钱请你喝酒。”
那男子喘着粗气说道,“江湖传闻,三全秀才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小哥,跟你讨碗酒喝。如何?”
张继威笑道,“既是酒中客,前辈尽管喝就是。”
那人喝了一杯说道,“你小子,看着还顺眼,一个人喝酒不过瘾,不知道有没有人喝着一起喝一杯。”
张继威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来陪你喝。”
那人看了他一眼,连连摇头,“酸秀才,你喝不喝。”
沈飞云摆手道,“跟嗜酒如命喝酒,当真是不要命了!”
那人道,“钱也不肯付,酒也不肯喝!真他娘扫兴?”说完站着就要走人。
张继威微笑道,“前辈,你是害怕的想要逃走吗?”
那人仰头大笑,“老子喝酒还没怕过谁,但是老子不喝不尽兴的酒。”
张继威一拍桌子霸气喊道,“掌柜的,搬十坛子好酒来!”
那人一愣,随即笑道,“臭小子,不知好歹,老子酒圣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