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朦胧,处在这种混沌之中,让人不知不觉感到无比孤寂。当年,肖天磊在混沌世界真正斩杀三千混沌魔神后,那种孤独,那种落寞是那样难以忍受。那时的肖天磊,独自一人,沒有门徒,沒有知己,沒有一切。此时此刻,出现在肖天磊眼前的景象将其带回了那个时候,带回了那种心灵被寂寞侵蚀的时代。
渐渐地,在肖天磊周围出现了缭绕的黑色气息。像是有生命一般,那些黑气开始向肖天磊靠拢,然后慢慢地附着其上。低沉,落寞,压抑,便是肖天磊现在的心理,就连先前那道隐于心底的危机感也都消失不见。甚至在肖天磊的感知中,渐渐地沒有了人族,沒有了玉京山,更沒有了洪荒天地的一切。
肖天磊身边的黑气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浓厚。原本淡灰色的混沌空间也因此变得漆黑黯淡。整个世界就像以肖天磊为中心的漩涡,以黑暗吞噬着世间的所有。
就在肖天磊身边的黑暗区域蔓延到了近万里时,一道紫白交织的光芒忽然从天而降,径直照耀在了处于中心位置的肖天磊身上。在这一刻,肖天磊脑海中原本停滞在了洪荒未辟时的记忆开始向前迈动。见识盘古开天,入洪荒,见龙族,收碧瑶,一直到进入玉京山的记忆就像是幻灯片一般从眼前闪过。有这么多的门徒,还有碧瑶,自己已经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啊!”
肖天磊大吼一声,双目猛地睁开,从中闪耀出坚定与渴望。就在肖天磊恢复过來的同时,那些黑气像是浴火之冰,迅速地消融着。当黑气完全消散时,整个世界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原本灰蒙蒙的空间变得漆黑,但奇怪的是,那层黑暗只在最边缘,里面的一切很是敞亮。
在肖天磊身前不足百里处,却是站立着一女子。女子面容极美,但手中持剑,面无表情地看着肖天磊。而那女子的彩衣上,竟也是缭绕着与肖天磊先前那般的黑色气雾。
“听雨!”
眼前的女子正是失踪多时的听雨。看着听雨的模样,肖天磊本平静下來的内心再次掀起波浪。想不到这次的敌人如此诡诈,三番两次地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不论是香蓉还是现在的听雨,甚至是自己都是受到了敌人的幻境攻击。而这种幻境不同于普通修士的幻境,是能够将人封存内心,永远地沉浸在自身阴暗的一面。
肖天磊的神识扩张开來,已经能够找到这个空间的边缘。这才是真正的法宝空间!至于肖天磊先前所处的混沌世界,只是法宝之主营造的幻境空间,而肖天磊内心的阴暗面使得幻境空间变得无限广大,让自己都分辨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先是让人族异变,以此挑战肖天磊的情感底线;接着用魔音让更多的人族魔化,在肖天磊愤恨急切时,以法宝吞噬之。而进入法宝空间,又先以幻境困住,让肖天磊沉寂于自身阴暗。即使能够破开幻境,还有被魔幻引导的听雨进行攻击。如此针对肖天磊设下的连环之计,光是幻境就可能将肖天磊吞噬,可谓是万无一失。然而,现在的肖天磊即便只是化身,已经不是之前可比了。
肖天磊双手摆动,下一刻,身形直接消失,瞬间出现在了听雨身后。还未等听雨反应过來,肖天磊手中印诀已经拓在了听雨的天灵之上。顿时,听雨的动作被生生压制,身子更是微微颤抖起來。凄厉的叫声从听雨口中发出,而肖天磊依旧不管不顾,双手快速地挥舞着。
从天灵往下,直至脚底,听雨全身的每一处都闪耀着淡紫色的符文。而那些本附着在听雨身上的黑气在符文的照耀下,也不甘的消散开來。
听雨的抵抗慢慢弱了下來,而当那些符文最终全部沒进了听雨的身体后,听雨眼中的阴郁才开始散去。
一双清眸中透露出不解之色,不过,却不再有迷沙遮目。然而,还未等听雨看清四周环境,便难抵挡身心上的疲惫而倒在了肖天磊怀中。看着昏过去的听雨,肖天磊轻声道:“好好睡一觉吧。”
抱起听雨,肖天磊看着空中幻化出的无数魔物,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随即纵身跃起,朝那些魔物所在冲了过去。肖天磊全身气势大开,整个人像是入羊群之狼,但凡靠近身边的魔物瞬间被肖天磊周围的空间利刃绞成碎片。
终于,肖天磊到达了这无名法宝空间的边缘之地。缓缓地闭上双目,待再睁开时,直接从中射出两道紫色的光芒。紫芒飞出,在肖天磊神识的操控下结成了一丈余方圆的八卦阵型。一与当日妲己魔化后用九尾施展的黑洞很是相似的“镜面”出现在了肖天磊身前。
不带丝毫犹豫,肖天磊立刻闪身入内。而当肖天磊完全沒入其中后,那出现的“镜面”也随之消失了。
在现身的一刹那,肖天磊凝聚一掌向下方击去。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洪荒大地都是一阵颤动。然而,刚刚一闪即逝的那丝气息却再也感觉不到了。
肖天磊抱着听雨从这深不见底的坑洞中向上飞去。而上面,正是比干等人所在的阵法空间。空间内,比干等人的气息仍在,但除此之外,那些异变的人族气息也是强盛难消。
阵法空间内,以人族的那位金仙修士为主,余下数十修士为辅,在原本肖天磊造化的阵法空间内再升起了一处空间。原本数万的人族只剩下了不足一万,此时都与比干等人一起被护持在这处空间内。
那是金仙修士一件还未炼制完全的法宝,虽然品级不高,却是以防御为主,能够勉强抵挡住同级修士的多次进攻。而在这件防御法宝的外面,是一片血腥之景。被魔化的人族虽然不多,但却是实力强大,更加之其中有堪比金仙修为的修士,屠戮起來真如恶魔一般。
惨叫声此起彼伏,其中更是残肢断臂横飞。那些异变的人族撕咬着沒能逃离的人族,浑身都被鲜血染红。他们已经失去了身为人族本拥有的一颗本心,谓之“魔”。
而这时,那几名原本是人族修士的“魔”也同其他一样在撕咬着,甚至随意将与之争食的其他“魔”一爪撕碎。正因如此,幸存的人族才在摇摇欲坠的防御法宝内得到喘息。
但人族金仙的这件法宝已经再经不起敌人攻击了,倘若再來一击,防御空间将缩小一半,那么将会有更多的人族遭难。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比干等普通人族能够解决的了。但,异变的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族人,躺在地上丧失生命的是自己的族人,身后身心俱疲的同样是人族,这种撕心之痛,已经将比干等人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泪水从人们眼中淌下,防御法宝内人族的暂存是外面的族人用生命换來的。这些年的相处,即便沒有血缘关系,大家也都成了胜似血亲的兄弟姐妹。看着自己的亲人因为自己而死,沒有什么会比这更加痛心的了。
众多人族修士体内的法力即将告罄,能够将法宝撑到现在,是因为他们心中还有一线希望的存在。
数次徘徊于生死边缘的肖天磊见到阵法空间内的一幕,都是心头颤动。虽然愤恨,但更多的还是自责。浩瀚如海的神识瞬间轰进了那些“魔”的体内,瞬间将其化为灰烬。
灵魂残破,肉身异变,成为了魔的人族已经是无力挽回了。与其让其肆掠人间,还不如就这样,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见到原本凶残的怪物突然消失,众人都是一愣。危机的骤然解除,反倒让这些饱经摧残的人们不容易反应过來。而直到肖天磊抱着听雨出现在了阵法空间内,众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人群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却也有对肖天磊先前忽然消失的愤怒。而肖天磊虽然听到了这一切,却也无力申辩。
人族的那名金仙修士撤去了防御法宝,却也因精力耗尽而虚脱昏倒。而其余人族修士中也大多因法力耗费巨大而变得面色惨白。因为这里原本阵法空间的存在,使得那些异变的魔怪沒能跑出去,否则,遭殃的便不止这里一处了。但与之相换來的代价也是极其巨大。
比干也受了些轻伤,此时更需要他來主持大局。待吩咐人们互相照顾,并去寻找尸山中的幸存者后,比干來到肖天磊身前,躬身拜道:“多谢仙长搭救,仙长大恩,我等沒齿难忘!”
“不必言谢。”肖天磊轻声说完这句话,看着那些去寻找幸存者的人,心中更不是滋味。虽然场景惨烈,但肖天磊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这种场面他们已经见识了许多了。虽然面上还有诸多惊恐,但那并不是尸体的惨状给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