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几句话把事情给交代了:“着实是小的以为几位不来了,所以……就先让这位公子住了,后来陈姑娘来了,就要让人让出来。”
掌柜没提银子的事,毕竟四方宗的人,他一小客栈也得罪不起。
男子扫了眼桌上的金子,也明白了。
转过头,眯着眼瞧着陈珂儿,后者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男子这才转身,对着苏岑与陵云渊道:“师妹莽撞,得罪公子夫人了,在下四方宗黎方平,在此与两位道歉了。”
陈珂儿一惊:“大师哥……”
却在男子扫过来的目光下,噤了声,心有不甘地偏过头。
陵云渊这才抬头,看了眼黎方平,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应了他这道歉。
男子这才转身,看向掌柜的:“七间上房,再备些小菜,老规矩。”
掌柜的松口气,连连应道:“是是,几位这边请。”
陈珂儿气得跺了跺脚,可又没法:“大师哥,我们不住这里了!”
男子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想与别的宗门的人碰到,那就去。”说完,不再理会陈珂儿,直接把手里的剑放在不远处的一张桌上,坐了下来。
陈珂儿咬咬唇,不甘不愿的也坐了下来。
苏岑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歪着头想了想:四方宗?
陵云渊看过去,轻声道:“玉溪国有四大宗门,四方宗是其中之一,玉溪国每年四宗门都会在玉溪国都城比试,胜出的宗门,会成为这一年的四宗之首,其余三宗门听命于首。去年,是灵霄宗胜出。”
苏岑对这些不感兴趣,点点头,看来,他们这次是来比试来的。
苏岑与陵云渊很快用完膳就回房了,小殿下在房间里转了一会儿,累了就睡了。
苏岑才低声道:“阿渊,要不要去一趟荆王府?”
程荆与陵慕端是一伙的,从程荆那里,能得到陵慕端的消息。
“不用了,程荆不会见我们的。”十日前程荆就回到了玉溪国,却避不见客。
与陵祈厮杀的结果,程荆手下的那些人全军覆没。
以至于程荆元气大伤。
所以,他至少会老实很多……
“那陵慕端在玉溪国的身份?”他们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
“……陵慕端应是在皇宫里。”陵云渊眯着眼,眸色暗沉。
苏岑一怔,“为什么这么肯定?”
“程荆太过信任陵慕端,他带过去的五百人,其中一百人,是他十多年拉拢的结果,可一夕就毁于一旦,他肯愿意,那必然是陵慕端许了他好处。而他肯这般信任陵慕端,首先,是陵慕端比他强,而很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陵慕端控制着他的命门。”
“是什么?”
“……程荆最想要什么,又最怕什么?”陵云渊看向苏岑,眼底带了几分温和。
苏岑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最想要的,肯定是玉溪国的皇位,最怕的……就是在这时就被玉溪国的皇上知道他的目的。”
陵云渊指腹在她脸上摩挲了下:“很对,可程荆是很得玉溪国的皇上信任的,那么,能动摇这份信任的,说明,陵慕端的身份,比荆王这个身份还要让皇上信任。”
“比亲兄弟还要信任?”苏岑仔细分析了一下玉溪国如今的局势,以及玉溪国的炎帝近身信任的人。
一个名字出现在苏岑的脑海里,她愣了下:“巫师?”
陵云渊颌首:“炎帝信任的人,有三位,一位就是荆王程荆,而另外两位,其中一个是他一母同胞的胞弟琛王,最后一个,就是玉溪国的巫师。”
“可不是说,这巫师是世代相传的吗?怎么可能是陵慕端?”
陵云渊:“他既然得到了黑石血,那么,也就没什么是做不到的了。”
苏岑想到了鬼医,当年陵慕端不也是取而代之了。
苏岑揉了揉额头:“这样就麻烦了啊。”玉溪国的历代帝王,极为信任巫师,就跟当年陵帝极为信任国师一样。
动摇巫师的地位,那就相当于动摇炎帝。
也怪不得陵慕端敢让他们来玉溪国了。
这里除了炎帝,特么的就属他最大了好吗?真是分分钟想让人摔杯子。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琛王与荆王一向不合,琛王觉得荆王城府太深,恐有异心,不过,程荆一向在炎帝面前表现的极好,所以,琛王提了几次,炎帝每当一回事之后,琛王也就不再提了。”否则,提的多了,反而会让炎帝对他疏远,亦或是起疑心。
这样反倒是危险了,琛王于是就转到暗处。
抓程荆的小辫子,只是程荆为人谨慎,倒是这些年也没查出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与琛王合作?”苏岑的手托着下巴,手指轻点了下脸。
“是,可以从琛王着手。”
“那我们要如何接近琛王?”这也是一个问题。
“四宗门的比试,会由琛王主持公正,所以,三日后的四宗门比试,是个机会。”只是,陵慕端若是知晓他们来了,必然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他会想办法阻止他们与琛王相见。
亦或是,采取别的手段。
三日后,玉溪国都城最大的地下比武场。
苏岑与陵云渊一早就想办法买到了观看比试的通行证,一行五人坐在了台阁上的第二排的位置。
整个比武场处于地下,守卫森严,呈圆形,周围可以观看。
不过大多得到通行证的贵族,以及富商,四宗门的人。
四宗门每年一次的比试一共两大场,五小局。
两大场,是四宗门的人,抽签分成两两一场,比赛过后,两个宗门的获胜者再进行比试。
剩下两个宗门的人,则比赛五小局,五局三胜。
胜利者,则是这一年的宗门四大之首。
苏岑等人到齐了,视线就落在右下方正中央的人,琛王一袭绛紫色锦袍坐在那里,而他的身侧,则是一袭白袍的程荆。
苏岑眸色缩了缩,却不动声色。
陵云渊握住了她的手,拇指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轻摩挲了下。
以表安抚。
苏岑摇头:“我没事。”
她只是看到程荆,就想到了密林里的遍地血腥。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两场最后胜出的是四方宗与灵霄宗。
接下来,就是四方宗与灵霄宗的五局。
苏岑的视线落在比武场下,四方宗的人,有几个是面熟的,正是前几日他们在客栈里见到的陈珂儿与她的大师哥黎方平。
灵霄宗的人,苏岑都不认识。
就在几人看向比武台时,突然从身后走过来一个人,朝着苏岑几人靠近。
还未挨着,就被苏七等人拦住了。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了苏七,低声说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苏七的脸色很微妙,看向苏岑,还是走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苏岑询问。
“夫人,有人让那个男子把这封信交给你。”苏七猜到十有八九是陵慕端搞的鬼,脸色不怎么好看。
苏岑一怔,垂眸,看向那信,伸出手:“给我吧。”
苏七看了眼陵云渊,这才把信递了过去。
打开,信上只有一句话:为了庆贺我们即将相见,我替岑儿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落款是:陵慕端。
苏岑捏着信笺,乌眸死死盯着“礼物”两个字,心口莫名涌上一股不安。
“阿渊……”苏岑去看陵云渊,乌眸闪过一抹复杂。
陵慕端想做什么?
陵云渊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安抚道:“没事……”
“可他说的礼物?”
“既然他把信递到这里,那么‘礼物’很可能就在地下比武场,暂时稍安勿躁。”陵云渊朝苏七看了眼,苏七立刻起身,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
苏岑的视线落在比武台上,目光里迸射出一抹冷光。
“陵、慕、端!”
这时,比武场的下方开启了一个口,一个全身包裹在黑布里的人,出现在台上众人的面前。
黑布里的人手脚被束缚在十字架上,被绳索束缚。
苏岑瞧着那人,心脏一触,坐直了身体。
陵云渊也看到了那人,眉头拧了起来。
苏岑瞧着那人的身形,脸色越来越难看:“阿渊,陵慕端会不会……这一场比试是什么?”
陵云渊看着从左右分别上台的黎方平与另一位不认识的青年。
低沉的嗓音带着凝重:“剩下的两宗门比试,五局三胜,寓意攻守,一方攻,一方守,攻的一方,想办法砍下那人的头颅,守得一方想办法守护。一炷香计时,到时间即分胜负。”
苏岑眸色闪了闪:“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陵云渊:“据闻,都是玉溪国的重刑犯人,死囚。”
苏岑眸色暗得透不进光,声音低哑:“阿渊……陵祈,有没有可能会出现在这五局的五人之中?”
陵云渊薄唇抿了抿,想到那个“礼物”,沉下了目光:“……嗯。”
而这时,比试已然开始。
四方宗的黎方平守,灵霄宗的崔逸攻。
苏岑蓦地想站起身,被陵云渊按了下来:“暂时不能冲上去。”
“可、可万一……”苏岑急了。
陵云渊道:“此番比武,只能四方宗与灵霄宗的人比试,按照规定,若是有异者上台,必斩之。”
陵慕端看来是深喑此规,所以,才给他们设了这么一个套。
若是前往,必定会与主办的琛王为敌;可若是不前往,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可能是陵祈的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