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天下,修道之士分为三道。
魔罗道、玄坤道、仙乾道。
而三道之中又分九玄境界。
灵玄、武玄、丹玄、气玄、虚玄、冲玄、苍玄、易玄、天玄。
九玄之中,再分九乘。
而天玄九乘之上,称之为尊。
天上天下,三界之中,只有一人修炼为尊,正是佛祖如来。
而少林古刹方丈尘去和尘心、尘木、尘悔、尘善潜心修佛上百载,也只修炼到易玄境界。
而还未开始修道的凡人,就不入九玄境界之中。
灵玄,乃修灵魂之玄。世间修道者必然要先修自身之灵,将自身的灵魂上升到一个凡人而不能及的境界,方可踏上漫长的修道路。
李开出生还未至一个月,就已被少林弟子抱在了佛像之前,终日听着悠悠佛经。
少林创寺多年,从来没有一个妇人踏入山门。
因此,李开肚子饿之时,方丈尘去就吩咐少林弟子用少林特制丹药少林弥琼丹喂李开,少林弥琼丹由多种珍贵草药熬制而成,入口即化。李开还未出牙之时,吃的都是少林弥琼丹。
少林弥琼丹乃少林大补圣药,浓烈浑厚的药力穿梭于李开的四肢百骸、七经八脉之中,在李开的身体内打下了沉稳扎实的根基。
九年过去,少林好像并无多大变化。少林的寺宇仍然恢宏庄严,寺宇旁的青松古柏仍然翠绿笔直,练功场内的呼喝声仍然响亮,佛像前的诵经声仍然悠扬。只不过,九年过去,李开长大了。他已学会诵佛经,也学会了敲木鱼。
少林寺一间屋子里,方丈尘去和尘心、尘木、尘悔、尘善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修炼佛法,方丈尘去突然道:“九年过去,是时候传释开内功心法了。”
尘木道:“不知师兄意下传哪一内功心法于释开?”
方丈尘去道:“《易筋经》。”
尘心、尘木、尘悔、尘善听此话后,脸色微微一变。尘心道:“师兄,《易筋经》是我少林之宝,在我少林修炼十数年的弟子也只有几人有福缘窥我少林《易筋经》。如此传释开《易筋经》,其他弟子岂不是起嫉妒之心。”
尘悔道:“况且释开只有九岁年纪,修习易筋经是不是太早了?”
方丈尘去道:“释开天生身有魔性,他早日练成易筋经,就可早日驱散身上的魔性。今晚我会吩咐他晚上暗中到藏经阁自学易筋经,学多学少皆看他的造化。”
方丈尘去又道:“阿弥陀佛,渡人如渡己,武功本为身外之物。我们诚心修佛之人,本就不必去理会他太多。”
尘心、尘木、尘悔、尘善听后,双手合十,齐道:“阿弥陀佛。”边说边闭上双眼,神守丹田。
夜已深。
李开正酣睡。
他的面容平静得很,没有梦中的微笑,亦没有梦里的挣扎。
是否他一夜无梦,又或者作着一个异常平静的梦?
尘去大师站在李开的床边,将这一切都纳入眼中,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用手在李开的肩膀上拍了两拍。
“唔?”
李开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睡眼,映入眼帘的是尘去大师高大如山的身影,他有些不明所以,半问候半疑问地轻轻道:“师傅。”
尘去大师一如既往的点了点头以回应李开的问候,语气柔和地道:“随我出来走走吧。”
李开心中嘀咕:“师傅今晚怎么这么奇怪,硬把我叫醒去跟他老人家走走?”
尽管李开心中有百般不愿,千般疑问,但是师命难违,也只得跟在尘去大师的身后,向外走去。
三更半夜,万籁俱寂。
李开紧紧地跟在尘去大师的身后,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心中突生疑问:“为何师傅走路无声呢?”
“定是师傅的轻功练到了一定的火候,也许我不久后也可以的。”李开在心中暗暗地回答,不自觉地点了点小脑袋。
在李开浮想联翩中,尘去大师已把路引到了少室山的一处危崖。
此处更是寂静。
今夜无风,树在黑暗中沉静。
天上虽有明星,但它们也只是默默地将星晖洒下凡尘。
尘去大师停住了脚步,李开也停住了脚步。
在星晖之下,尘去大师缓缓回身,面对着李开,道:“开儿,你在少林已九年,是否已知晓修行中的三道九境?”
“三道九境?这些年来,我在多位师兄的口中已听过多遍了。”李开略带微笑地回答道。
“好,那我也不多解释了。”随即,尘去大师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际,慢慢地闭上双目,道:“开儿,在这天地之间,你感受到了什么?”
李开也闭上了双目,一会之后,竟是无言。
尘去大师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脸上挂上了慈祥的笑容,道:“灵玄境是修行九境中的第一境,无论是散仙地妖,抑或是我佛如来,都要经历此境。而进入灵玄境的第一步,亦是修行的第一步,便是感受这天地之间的灵气,并将之纳入体内。”
尘去大师停顿了一下,再道:“但天下修行者利用天地灵气以窥灵玄境的方式却有多种。”
“道家崇尚天人合一,喜将全身诸窍穴开放以广纳天地灵气,进而将灵气转化为自身绵绵不绝的真气。”
“而我们佛家,相信人体之内自有无尽宝藏,只把一丝天地灵气纳入体内,然后关闭全身窍穴,令这一丝天地灵气激发出自身绵密的内气。”
“开儿,现在你只需打开头顶百会穴,平心静气,专心一意地感受天地灵气,一旦感受到了,便将一丝纳入你体内,立即关闭诸窍穴,断绝与外界诸般联系。”
“我明白了,师傅。”李开一边回应,一边打开了头顶的百会穴。
李开已然入定,他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地,感觉不到天。
他觉得自己似乎盘坐在一处没有光明的虚空中。
他的身心已完全放松,身上的每一寸肌肉皆已松弛。只为着自己的灵魂与天地灵气间建立起某种联系。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这是一种佛不可名的联系。
这种联系一旦建立,便有了修行的资格,便踏出了修行的第一步。
突然,像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李开感觉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事物,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就在这一刹那,尘去大师睁开了双目,双瞳间射出了佛门神光,望向了李开,眼中是七分喜悦,三分惊讶,自言自语喃喃道:“竟如此之快便感受到了天地灵气,真是好资质,嘿嘿。”
李开终于感到了天地间的灵气,便依尘去大师所教方法,只是将小小的一丝天地灵气通过百会穴纳入自己的体内。
那一丝天地灵气,彷如一条滑溜的小蛇,“倏”地钻进了李开的百会穴。
下一刻,李开关闭了周身窍穴。
从而,那一丝天地灵气便失去了外放的出口,一个劲地在李开的经脉之中窜动游走。
李开身体内的感觉由麻痒转化为了烦闷,再由烦闷演变到了一种自己的身体仿佛将要爆炸的感觉。
这一丝天地灵气冲击了李开的多个窍穴,可就是无法冲出李开的体外,于是,它一味地胡冲乱撞,终于,它像一支劲箭向李开的丹田疾射而去。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一声低沉的爆鸣从李开的丹田传出,李开感到一股清新怡神的暖流自丹田迸发,如黄河决堤般向自己的全身各处涌去。
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经脉与灵魂都得到了涵养和洗礼。
“这便是进入灵玄境的感觉吗?”李开在心中轻轻地问了自己一句。
他骤然睁开了双眼,双瞳间竟有淡淡神光。
东方已有鱼肚白,太阳即将升起。
已近黎明了。
李开忽然偏转了头,看到了尘去大师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自己。
他双唇轻启,道了一声:“师傅。”
尘去大师点头示意,平静地道:“开儿,以后你可以自行去藏经阁,修习少林之宝《易筋经》了,但是,我却不能在你身旁指导你了,你练到何种境界,全凭你的毅力和悟性。”
李开忽闻自己可以修炼不少少林弟子甚至是三界修士都梦寐以求的《易筋经》,心中有少许惊讶,但这惊讶也只是一闪而过,转变为轻微的喜悦。
他三分欢喜、三分感激、四分恭敬地答道:“徒儿明白,谢谢师傅。”
少室山另一处山崖上,两个穿着僧袍的老僧迎风而立。
他们的僧袍皆被凛冽的劲风刮得“咧咧”作响。
一个老僧高大如山,另一个老僧长眉白须。
少林寺方丈尘去大师,少林寺达摩院掌管僧人尘心大师。
他们没有彼此对视,他们的目光都延伸到了天边。似乎天边的某处风景,将他们的目光联系交汇。
“释开这孩子如何?”尘心大师问道。
“心性很好,资质很好,亦无坏心,数年之后,未必不是少林年轻一代弟子的翘楚。”尘去大师答道。
“如此说来,当年我佛如来将此子交予师兄,倒不是要我少林寺渡他,而是他渡我少林啊。”尘心大师道。
尘去大师笑了笑,旋即脸色严肃地道:“自上次正邪之战之后,大的魔教已有好多年没有动静了啊。”
“是啊,要留神了。”尘心大师轻声地叹道,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自己的师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