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送去医馆。”阮静姝皱眉,这些小孩子的年纪看起来都还没有十岁,却过得如此可怜,她在汲汲营营于名利场,也难免会触动内心的同情之感。
“这个……”车夫有些犹豫,“小姐,京中这样的小乞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您……”就是救也救不过来啊,更何况,这些乞丐要是知道丞相府有一个善心的小姐,怕是以后会天天在府门口打转。
“陈叔,小姐让你去就去!”莫失看着阮静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立马何止了车夫的话,车夫的顾虑她当然明白,但是主子的命令,更不可违背。
陈叔立马闭上了碎碎念的嘴,心里却仍旧叹气,想着阮静姝吃过一次亏就知道这些乞丐有多无赖了。
等把乞丐都安置好了,马车慢悠悠地回了丞相府,阮静姝心中却仍旧闪过刚刚路上躺着那几个小乞丐。这就是书上所写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爹爹,这京中,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乞丐?”一回到丞相府,阮静姝就进了书房,蹙着眉头询问阮丞相。
京城乃大楚腹地,本是一派繁荣的景象,平日里少见乞丐,怎么听陈叔说起来的样子,这乞丐还不在少数?
“你遇到那些流民了?他们可曾生事?你有没有伤着?”阮丞相急忙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匆匆问了一大串。
阮静姝摇了摇头,眉头却蹙得更深了,刚刚阮丞相所说的,并不是乞丐,而是流民,只是一个称呼,可是性质却截然不同。
“都是从白帝城逃难过来的流民,白帝城今岁雪崩,有近一半的房屋,都被雪压住了。”阮丞相叹了一口气,如今他上朝的时间大大减少,但是每日里的朝会还是会去的,这么大的事情,如今朝堂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争论的无非就是京城到底该不该接纳白帝城过来的流民。
白帝城雪崩?阮静姝讶异,白帝城在京城北面,因为挨着京城这个大楚繁华之都,人口也不少。
加之白帝城内众山环绕,山顶常年被积雪覆盖,是以白帝城冬日的景致在大楚算是一绝,不知有多少风流才子特意赶在冬日去白帝城观景,这么大的城市,竟然发生了雪崩?今年下的雪可不算大啊,也就薄薄一层罢了,才刚过脚踝呢。
“近段时间,你尽量少出门,京中的流民只会越来越多。”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不明朗,皇上也没有具体表态,但是流民总是有千百种法子乔装进京,如今城北的济善堂已经塞满了流民,若是再放任下去,京中只会越来越乱。
阮静姝静默片刻,道:“爹爹,我知晓了,您也要千万注意。”她本想出去施粥,但是经阮丞相一提醒,便恍然醒悟过来,如今皇上都没有说什么,如果丞相府贸贸然出去做了第一面旗帜,皇上会怎么想?
自从上次退婚之后,阮丞相在皇上面前已经没有之前吃得开了,阮静姝是想接济别人没错,但是并不想用丞相府站在刀锋上的风险博一个名声。
雪越下越大,阮静姝再不踏出府门一步,可是不过才几日,便听说京中出现了大善人,亲自去城北的济善堂施粥赠被不说,还承诺有她一日,便有这些流民一日温饱,端的是振奋人心天赐圣女。
“可是哪位公主?”也是皇室该表态的时候,阮静姝心里估摸着,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公主,当今所出公主颇多,但以太平公主和建宁公主最为受宠,这样博声明的好事,应该是落在她们两人头上才是。
“不是公主,是夏翰林之女,夏静。”莫失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诧异地很,就连她一个下人都明白的道理,竟然还有贵女不懂?上赶着去为家族招祸?
夏静?这是什么人?她来往的人里,好似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石小姐赏花宴时,抱着暖炉的那位小姐。”莫失见阮静姝记不起,便在一边提醒着,阮静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没想到当初看着病恹恹仿佛见风就倒的姑娘,还会在这种冰雪天气去城北的济善堂,光是这份勇气,就让人钦佩了。当然,如果她不是作秀的话。
“外头都说这位夏小姐,真是流民的福音,有了她带头,京中其他勋贵世家怕是也要开始施粥了呢。”莫忘有些愤愤然,她一开始不清楚其中的关节,还是莫失给她掰碎了讲给她听才明白。
一想起夏静,莫忘就觉得不开心,因为上次在石小姐的赏花宴上,夏静给人的印象太不好了,活像她家小姐欺负了她似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呐!
呦,都开始道德绑架了,阮静姝挑眉,这下勋贵世家们不施粥都不行了,这位夏小姐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啊。
夏翰林府上,夏执看着委屈地几欲落泪的夏静,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力感,明明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她这副模样,活像被他这个亲爹打骂了一样。
“静儿,你可知错?”夏执稳了稳心神,颇为严肃地道:“你可知你在济善堂施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夏静有些懵,继而委委屈屈地道:“瞒住父亲将府中物资运出去本是女儿不对,但是,但是女儿只是看那些人可怜。”
“那你可知,你赠出去的那些粮食衣被,都是预备给府中下人过冬所用,如今被你挪用了,他们就没有了!”夏执叹了一口气,今日在朝堂上,他差点被同僚的目光给刺穿。
翰林院本是清流之地,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胸中自有沟壑的大楚英才,夏翰林家的小姐在济善堂施粥一事传出去,倒将其他人衬得里外不是人了,夏翰林真是有苦说不出。
“东西没了再买便是,父亲何必这么责怪我。”夏静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脸颊上红彤彤的,有些不解地看向夏翰林,这难道是什么大问题吗?faelz2nhqqqpvvbbxsbuftymstubyjmokkausuk9krebeuhmskgrs6/jbysyfy4yuhl1vacsajzbp9rmngffda==
夏翰林几乎被女儿天真的话气得仰倒,她不说这话,他都忘了她在济善堂放下的豪言壮语了,以后济善堂的温饱都由夏家来出,夏家哪有那么多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