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被莫失一番话捧的飘飘然,抬头正了正自己的官帽,觉得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上两分,毕竟,谁不喜欢听奉承话呢?
不过他到底是混迹官场过年的老油条,下一秒又立马恢复成一个正气凛然的好官,正好高高的桌案遮住了他的圆肚子,乍一看
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京兆衙门受圣命解决百姓所提案件,你放心,此事,衙门自有公允。”
是以,琳琅阁的晚膳时分,众人才捧起手中的饭碗,心中期待着明日里每月一次的回家日子,京兆衙门的衙差便直接冲了进来
,惊落了一地的碗筷。
“谁是翠心?跟我们回衙门!”
人群中,翠心的脸顿时变得惨白,手腕上戴着的几个金镯子磕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官爷,不知各位前来所为何事?不如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桑十四娘急匆匆赶来,对着京兆衙门的人和颜悦色,这琳琅阁开立
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衙差上门找事,今日这是怎么了?
“茶就不必了。今日,京兆衙门接到了一纸诉状,上言绣娘翠心违反契约私下将琳琅阁秘传针法透露谋取钱财,牟利之大令人心
惊。”为首的衙差对着桑十四娘倒是语气和缓得很:“这递诉状的人,便是丞相府阮大小姐!”
话音一落,翠心直接瘫倒在地,小姐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该怎么办?
小小的院落里嗡嗡声四起,纷纷对着翠心指指点点,就连桑十四娘也皱起了眉头,她再是没有想到,自己亲自挑选的人会出这
么大篓子,既然阮静姝已经竟然给告上了京兆衙门,那定是掌握了证据。
一瞬间,桑十四娘看向翠心的眼神里仿佛淬了毒:“那就麻烦各位差爷了,定要还我琳琅阁公道才是。”
翠心哆哆嗦嗦地本欲求饶,可当她看到桑十四娘的眼神时,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都是她鬼迷心窍想要赚更多的银子。
可是,可是她不想进京兆衙门啊!这背主的名声一传出去,她即便手艺再好,也没有绣坊敢收她了,更何况,她赚的那些银子
,都会被没收,那样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求求你!求求你!师傅,都是我的错,我错了,你绕过我这回,我下次不敢了,以后我一定忠心在琳琅阁里刺绣,求你不要让
他们抓我走!”眼看着那些衙差走向自己,翠心终于醒悟过来,屁滚尿流地抱着桑十四娘的大腿讨饶,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饶了你?你不如去同京兆尹说说?”桑十四娘低头看着翠心,语气仍然同往日一般温柔可亲,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翠心顿时松
了手。
桑十四娘叹息一声,翠心这丫头资质本就一般,若不是看在她往日里手脚勤快的份上,她也不会将她收为弟子,谁知道,收了
一匹白眼狼,反口就咬了琳琅阁一口。
作为琳琅阁的中流砥柱,桑十四娘自然明白独门针法的重要性,她斟酌了那么久才将自己的技艺传授给弟子,谁知道这么快就
出现了叛徒!
人心,真是深不可测。
“今日起,我再重申一遍,你们与琳琅阁签订了契约,琳琅阁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若你们生了其他的心思,要走,可以,跟我
说一声,我自会放你们走。可是,琳琅阁的针法乃琳琅阁独有,若你们为了一己私利将针法传出去了,翠心,便是你们的前车
之鉴!”
桑十四娘难得地大声吼了一回,往日里娇柔的美人生起气来也让人觉得害怕。
琳琅阁一众绣娘纷纷点头,犹如小鸡啄米,主子阮大小姐手段如此强硬,报官抓人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透出来,她们可不敢再犯
,挣那么多的银子,也得有命花才行。
翠心被衙役拖走之后,琳琅阁中顿时又恢复了平静,不过众人看着桑十四娘的目光里,又添了一分畏惧。
人证物证俱在,不过才三天功夫,京兆衙门的审判结果便已经发了下来,绣娘翠心被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而她私下里得来的
钱财都被官府没收。
至于偷学了琳琅阁针法的翠心娘,也被京兆衙门提溜了出来,罚她不得入京。
京中顿时又掀起了轩然大波,老百姓不知其中关节,自是觉得阮大小姐这次又小题大做,加上京兆衙门偏袒,这案子里头的绣
娘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一时间,原本在京中风评甚好的阮静姝,突然又被众人唾骂的迹象。
“小姐,您说那些人也真是的,怎么就没有一点儿专利意识呢?这是银子的问题吗?这压根儿就不是银子的问题。”莫忘一边泡
着花茶一边碎碎念着,她在阮静姝的熏陶之下,倒是觉得这叫专利的东西非常重要了缺之不可了。
“好了,你就别念叨了,都嘀咕一上午了,我耳朵都生了茧子。”莫失走过去将泡好的花茶端给阮静姝,炎热的夏天,喝些花茶
倒是让整个人都清爽得很。
“对啦,还有一件事情奴婢忘记说了!”莫忘突然一拍脑门皱眉说道:“奴婢听小道消息说,景世子被皇上打了,如今正在府里头
养伤呢!”
景衍?好好地又提他干什么?阮静姝瞥了莫忘一眼,待看到她脸上的讪笑时,顿时轻哼一声:“你这小道消息倒是广,京里都没
有消息传出来,反倒叫你先知道了。”
莫忘笑得有些心虚,往大了说,她是丞相千金身边伺候的一等丫鬟,往小了说,她还是一个下人,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会是
她能知道的呢,不过是昨日在街上遇到了宫九,宫九说了那么一嘴,摆明了就想让她们家小姐知道呢。
“你那小道消息可还说了景衍是因何事被打的?”阮静姝抿了一口花茶,面上仍旧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心里却因莫忘的话
泛起了涟漪。
景衍自小得盛宠,又是皇上同胞弟弟唯一的血脉,即便景衍在京城里胡作非为同皇子们对上的时候,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怎么突然就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