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星宿楼的大门,阮静姝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不仅被催眠了,她还有二百两银子没拿呢!
混蛋!说过要还给她的!阮静姝叉腰怒目而视半晌,终究气呼呼地扭头便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哼!
阮静姝刚一转身,一个喷着热气的马鼻子便在眼前放大,吓得她赶紧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姿势。
“静姝,你怎么在这儿?”景衍赶紧翻身下马,一见着阮静姝眼睛里马上就闪光了,自从那日表明了心迹之后,他苦逼地发现,
阮静姝答应了和没答应几乎没有两样,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相处的机会。
“额,好巧,你也在啊!我过来看看这块儿有什么合适的商铺没。”阮静姝低头吐了吐舌头,她也不想瞒着景衍,不过请星宿楼
对顾星月下手这种事情,若是景衍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还是先瞒着吧。
“这块儿开商铺?”景衍瞻前顾后地看了看,唯有的几个铺子生意都冷清地很,只有一个星宿楼表面上看着冷清,里头却不知道
藏着多少肮脏龌龊的交易。
“啊对啊对啊。”阮静姝讪笑着摆了摆手,活像个招财猫,见景衍皱眉盯着自己,终究气势弱了下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敢做就敢当,藏着掖着终究不是办法,撒一个谎要用好多的谎来圆才成,她还是坦白交代算了。
“其实,我刚从星宿楼出来。”阮静姝低着头,脚尖却在地上画着圈圈,她都说出理由了,景衍该怎么想她呢?
“顾星月受伤,是你去星宿楼下的任务?”景衍立马心领神会,国舅府将全京城的大夫都请去给顾星月看病,这事儿闹得沸沸扬
扬的,而景衍又一直关注着阮静姝的动向,自然联想到了这两件事情。
“对啊,你都知道了。”阮静姝心中突然有点慌张,她才刚向景衍说出了心意,这段感情该不会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吧?
“傻瓜,怎么这副沮丧的样子,这种事情,你自己扛着做什么?要来星宿楼,也该是我来才对。”
不对,他根本不会来星宿楼,只要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顾星月的算盘就落空了。
更何况,收到消息之后,他本打算就这么做,谁知道第二日一早还没到上朝的时候便收到了顾星月毁容的消息。
“你不觉得我手段狠辣吗?”阮静姝听了景衍的话猛然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顾星月可是全身都毁了,虽然她主动请了玄光过
去为她看诊,可她心里仍旧是残存着愧疚的。
阮静姝也不是圣母,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原则被动摇了,虽然她一向也没有什么原则,可就是心里哽得慌。
“我知道不是你,是星宿楼。”景衍突然将手搭在阮静姝的肩膀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玄光既然说
了能够诊治好顾星月,你便不用担心了,这次受伤,对她而言是福是祸都不一定。”
从小培养着打算嫁入皇家的姑娘多可悲,若是错过了明年的选秀指婚,到时候尘埃落定,顾星月恢复容貌之后找个可靠的人家
嫁了,总比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多了。
连普通人都想的明白,顾家已经出了一任皇后了,皇上又怎么会任由顾家出第二任皇后呢?便是贵妃也是没有多大可能的,外
戚专权,向来都是历朝历代的大忌。
“你准备去哪儿?”阮静姝默默地感受着肩膀上的温度却没有挣脱,离景衍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荷尔蒙爆棚的气息,心跳得好
快!
噗通噗通噗通,阮静姝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蹦出来了!
“今日一早姬隆回庆国公府了,我打算待会儿过去看看。”景衍心中担心姬隆会被庆国公打死,毕竟庆国公府的家法可真不是摆
设。
“回府了?他还真大的胆子。”阮静姝为姬隆默默地点了滴蜡,当初姬隆跟着她做生意的时候就是偷跑出来的,如今回去怕是没
有好果子吃,看在姬隆这些日子为云来书局和琳琅阁做了不少生意的份上,她还是一同过去看看情况。
才刚踏进庆国公府的大门,便听见一声一声的惨叫传了出来,叫声之大,简直震得整个庆国公府屋顶上的瓦都要动上三动。
阮静姝不由得加快脚步,身后的管家却有些犹豫地挡住了二人:“世子爷,老爷和二少爷正在祠堂,还请您二位这边请。”
尤其是这位阮家大小姐更不能让自家老爷看到,管家默默地腹诽,若见着见着了阮家大小姐,老爷下手的力度怕是会更重。
景衍挑眉,这庆国公府他从小到大来的次数都能把门槛踏平了,这还是第一次被管家拦住,不用说,自然是顾忌着阮静姝。
阮静姝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把人家好好的儿子拐去当掌柜的确实不大厚道,可她这不是想着物尽其用嘛,再说,姬隆接手
之后,明显铺子里的生意又好了许多。
光是云来书局每日里分给姬隆的十分之一利润,怕是比整个庆国公府每日进账的银子还多吧。
庆国公府祠堂里,庆国公亲自拿着一掌宽的竹板狠狠地抽着姬隆:“做生意!做生意!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的儿子!”
竹板每抽一下,姬隆的身体就剧烈地震颤一阵,刚缓过神来,庆国公手里的竹板又打了下来。
而庆国公夫人则是抹着眼泪站在一旁,世子爷姬灏见劝解无效,反而让庆国公下手更狠了,便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庆国公教训
儿子。
直到三十大板抽完,庆国公累极地将手中沾满了鲜血的竹板放在祖宗牌位前,顺势作了个揖,低声道:“子孙不孝,还请祖宗保
佑,让隆儿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恍惚之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姬隆突然轻笑出声,祖宗从来没有保佑过他。
从小到大,府里所有的光环都是兄长姬灏,即便他哪次做得出彩了,姬灏也能比他做得更好。
姬隆从来没有想过同大哥争些什么,长大之后,他只想好好地赚钱,可是他唯一能比得过大哥的地方都被亲爹给否定了。
“大哥,这是我这段时间,咳咳,这段时间赚得银票,给你拿去花。”姬隆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摞银票递给姬灏,脸上
憨厚的笑容简直让姬灏母子几欲落泪。
“你这个遭天杀的!你要是再打隆儿,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温柔平和了一辈子的庆国公夫人突然暴起将染血的竹板摔到一
旁,恨恨地看了庆国公一眼,转身同姬灏一起扶着姬隆离开。
唯独留下庆国公一人怔怔地站在祠堂里反思,他做错什么了?他不过是教训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