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阮静姝摸了摸一旁被暖炉捂着热热的床铺,心里仍旧觉得空荡荡的。
“吱嘎”一声,随着屋外的人踏进房间,外头的凉风绕过了屏风吹进了卧室之中。
阮静姝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翘首看着外头,果然见着景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诶,别抱,我先去洗个澡,再来一亲芳泽。”景衍弯腰将阮静姝打横抱回了床上,又亲了亲阮静姝的额头,这才转身去隔间洗
漱。
不过片刻,再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换上了舒适的棉服,一把将阮静姝捞进了怀里。
“怎么还没睡?在等我?”景衍的手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阮静姝一根一根掰着他的手指,认真地数着上面的罗锅,对于景衍
的话充耳不闻。
“俗话说,十个罗锅是要做状元的,你看你手上有十个罗锅,还真是有福气的人呢!”阮静姝咯咯地笑出了声,将自己的手与景
衍的手十指交叉窝在景衍的肩头就不动了。
“状元有什么好稀罕的。”景衍轻笑出声,每逢科举朝中定会选出一个状元来,这至高无上的荣耀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是高不可
攀,可对于他们这种身份本就高高在上的人来说,饶是新科状元,也得在他们面前低头。
不过对于有福气这个说法,景衍却默认了,他遇到了怀里的人,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半晌,怀里的女人一动不动,呼吸清浅均匀,明显是睡着了,景衍轻轻摇了摇头,这才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人放在温软的床上
。
听着枕边人清浅的呼吸声,忙碌了一天的劳累仿佛瞬间就散尽了,景衍阖上眼睛,刚一沾着枕头便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无比安稳。
第二日一早起来,阮静姝发现景衍难得地还睡在床上,惺忪的睡眼顿时睁得老大,恨不得将抱住景衍高兴地叫上两声才好。
不过看着景衍仍旧安安静静地睡着,阮静姝便又轻轻地窝进了被子里,侧睡着细细观察景衍的面庞。
光看着景衍棱角分明的脸,便知道他继承了恭亲王的样貌,在京中虽然被归为纨绔子弟一类,样貌上倒也得了许多大家闺秀的
心。
景衍的眼睫毛很长,闭上眼睛的时候尤为明显,鼻子也很挺,不过看起来仿佛有些粗,并不是非常高的鼻梁,阮静姝突然想起
,自己前世看过极少的八卦里,曾经说过有这种鼻子的男人持久力长,仔细一想,确实没错。
如此一想,阮静姝便轻笑出声,和景衍相处的时间越久,她越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对她这么好的男人去哪儿找?前世今生打
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笑得那么欢快,莫不是沉迷在为夫的美色之中?”景衍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抬手捉住了阮静姝不老实的手,阮静姝这才发现
自己的手竟然抚上了景衍的面庞,好巧不巧地正停留在他的唇上。
“就算是吧,我自己的夫君,难道就不能欣赏一二?”阮静姝决定厚着脸皮将此事遮掩过去,手不自觉想抽回来,却突然觉得手
被景衍捉紧了,紧接着一阵湿滑的感觉传了过来。
“呀,你干什么?”阮静姝只觉得身上所有的血都倒流到头上来了,景衍舔她的手干什么?他是小狗吗?
“吻你啊。”景衍抬起头来,清亮的目光让阮静姝觉得有些汗颜,比起厚脸皮的程度,她在景衍的面前真的是甘拜下风。
晨光微熹,安睡了一晚的人相拥在一起,不知不觉之间沉沦了时间,直到叫了三次水之后,阮静姝方才揉着酸软的腰起床。
“还是不舒服?”景衍眉头微蹙,眼见着阮静姝手臂上的淤青,心中后悔自己的力道大了一些,又暗戳戳地想着得再弄一两个舒
适的枕头过来,好让阮静姝舒服些才成。
舒服?这个问题要她怎么回答?阮静姝又羞又恼地瞪了景衍一眼,瞪地他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又腻歪了一阵,便到了午膳时分
。
江南与京城相差许多,倒不是说有什么高下之分,只是多年的风俗习惯不同,在饮食上便也有了许多的不同。
来了江州许多日子,景衍每餐饭菜都是阮静姝亲手所做,自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差别。
然而今日上午阮静姝正被他可劲儿折腾,哪有功夫去厨房,于是在尝了一筷子菜之后,景衍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跳了一下。
在此之前,景衍并非没有来过江南,当时只觉得江南菜别具特色,能入口就行,可是吃惯了阮静姝所做的菜,换了其他的厨子
,景衍却觉得味同嚼蜡,只吃了几筷子便停了下来。
反观阮静姝,被景衍可劲儿折腾了一上午正饿着呢,对江南菜也没有什么排斥的,吃相虽然文雅,却仍旧是大快朵颐,根本没
有停下来的趋势。
见阮静姝如此,景衍突然觉得又饿了起来,拿起筷子接着吃饭,竟也觉得江南菜别有风味。
吃完午膳后,阮静姝自是无所事事地又趴回了温软的床铺,她可是真累了,腰酸背痛地提前体会了一把老年生活,只盼着再睡
个好觉舒缓舒缓一般才好。
景衍却没有这个闲工夫了,在家耗了一上午的功夫,外头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
匆匆地出了门,景衍正欲翻身上马,却见着一个殷勤的身影迎了上来,热络地道:“世子爷,多年不见,不知您来了江州,下官
有失远迎,还请世子爷见谅。”
来人正是江州刺史薛镇江,自从得知了景衍的态度之后,薛镇江的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落不着地,可他也不敢派人盯着这小院
啊,今日真是恰巧碰上了,他也不知自己怎会走到这里来,回过神来便见着景衍出门,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景衍一见薛镇江,面色淡淡地没有丝毫攀谈的意思,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打,直接打马扬长而去。
薛镇江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知景衍怕是误会了什么,只得郁卒地离开了小院,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
一眼小院紧闭的大门,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