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嬷嬷,恭亲王妃乃是太皇太后宣召进宫的。”平嬷嬷脸色很不好,她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没有礼
数的嬷嬷,更别说这嬷嬷还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人。
葛嬷嬷见着平嬷嬷的表情,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没有想到平嬷嬷竟然会亲自出来接恭亲王妃母子,传话的宫女压根儿就没
有告诉她,若是知道平嬷嬷在,她是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大喇喇亲自过来截人的。
“嬷嬷误会了,奴婢只是恰好路过,有幸遇到了恭亲王妃。”葛嬷嬷讪笑一声,眼神里有着不甘心,她这次可是在主子面前
夸下了海口了,若是不给恭亲王妃几分颜色看看,怎么回去交差?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行礼?”平嬷嬷历经宫中风云变幻,怎会看不出葛嬷嬷心里所想,宫中的人向来信奉做事圆滑,可到
了要表立场的关键时刻,也是丝毫含糊不得的,如今她代表着太皇太后,在面对葛嬷嬷的时候,自然要维护着恭亲王府。
“奴婢该死,奴婢给恭亲王妃请安,给小少爷请安。”葛嬷嬷咬了咬牙福身行礼,心中焦急却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眼睁睁
看着恭亲王妃母子的身影走远,最终只能跺了跺脚。
“方才多谢嬷嬷。”阮静姝抿了抿嘴向平嬷嬷道谢,虽说平嬷嬷也不是全为了自己,可既然为她解了围,就该道一声谢。
说到底,在阮静姝的心里,人还是没有分三六九等的概念,只是分工各有不同。
平嬷嬷顿时谦虚地紧,眼里却浮现出一股温暖的笑意,要说太皇太后放着这么多皇室中人不喜欢,偏偏看中了恭亲王府呢
,单看恭亲王妃这做人做事就知道了。
他们这些在宫里头做事的,能做到平嬷嬷这个份上,已经不缺银子,可宫女太监嬷嬷,银子足够了之后喜欢的便是听一句
暖心的话。无论这话带着几分诚意,只要说出口了至少有这个心不是?
寿康宫里,阮静姝还未进去,便见着小团子一溜烟地跑进去,乖巧地行了个礼就窝在太皇太后身边,哄得老人家笑得一脸
褶子,别提有多开心了。
才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一会子话,平嬷嬷便端着满满一碗苦药汤汁进来了,阮静姝清楚地看见,方才还笑逐颜开的太皇太后
,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就跟个孩子似的不想吃药。
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家上了年纪之后脾性也越发变得像个孩子,看来太皇太后也是如此。
好不容易哄着太皇太后吃了药,才说了一会子话,还没有到午膳的时间,太皇太后却又已经困了,阮静姝极有眼色地带着
团子撤退,并承诺了经常进宫看望她,太皇太后这才放了人出宫。
只是阮静姝的心头却有些不安,看着太皇太后日益衰减的身子骨,想着老人家年事已高,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先帝“病逝”
,想必也是很痛苦的。
只是不知道太皇太后到底知不知道先帝的真正死因,想到太皇太后如今对景承轩越发冷淡的态度,看来太皇太后也不是一
无所知的。
生长在皇家,到底有许多身不由己。
踏出寿康宫门口,太阳从云层里露出了笑脸,让连日来阴雨绵绵的天气终于有了一丝起色,仿佛连空气都清甜了许多。
“娘亲,团子过几日能再来看看老祖宗吗?”团子拉着阮静姝的手慢慢地一步步踏下台阶,眼神里有一丝不舍,看得阮静姝
的心都软了,这样的要求,怎么能让人拒绝。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不出所料,葛嬷嬷又在那儿转悠着,一见着阮静姝的身影便立马迎了上来,恭敬地道:“给王妃请安,
给小公子请安。”
呵,这回学乖了,可仍旧跟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
“嬷嬷在这儿等了许久了,可是有什么要事?”阮静姝面色平淡,倒是被拆穿了意图的葛嬷嬷有些不自然。
“太后娘娘听说王妃进宫了,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请王妃去慈宁宫一坐。”葛嬷嬷将眼神低了低,正好对上团子晶晶亮的眼
神,不知为什么,葛嬷嬷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既是太后娘娘的宣召,静姝莫敢不从。”自从景承轩继位之后,这后宫里便有了两位太后,先帝的皇后是东宫太后,而景
承轩的亲娘原来的先帝贵妃便是西宫太后,只是宫里头的人都会看眼色得很,知道那位不喜欢别人称她为西宫太后,于是,众
人都直接称呼西宫太后为太后,而东宫太后则是直接称呼东宫太后。
阮静姝脚步轻抬,握紧了团子的手,她倒要看看,那位太后娘娘,如今还有什么要对她说的。
阮静姝到慈宁宫之时,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前来请安的后宫众妃,看着慈宁宫中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座位的嫔妃们,阮静姝
请了安后便选了个最远的座位坐下,她才不想和那些人整在一堆里,难受!
让阮静姝意外的是,太后倒也没有说什么敲打的话,只是将她冷在那儿,想要给她难堪。
不过在阮静姝看来,这都不是事儿。
只是看着雪露芸陌生的眼神,阮静姝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好似有一根鱼刺哽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地紧。
反而是李红袖见着她的时候扬了扬眉,眼里浮上一股兴味,合着她向来张扬的行事风格,倒是让人心里舒坦了许多。
干坐了许久,直到午膳时分,太后这才摆了摆手示意宫妃们回自己的殿去,对于阮静姝却连个眼色都没有,直接就无视,
这脸可谓打的够响。
可阮静姝一点儿都不在乎,不同她说话才好呢,同太后这种心眼子长了几百上千个的人说话,她都嫌累得慌,保不齐累完
之后还是被太后给坑了,这才更郁闷。
被冷落和无视,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
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阮静姝特意走快了些,想要同雪露芸说几句话,毕竟自从雪露芸进宫之后,她们之间还从未聊过,
谁知雪露芸步子匆匆,好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不一会儿就走的没影了。
“她如今可是雪妃娘娘了,不是过去那个乖巧的小白兔了,你还是远着些好。”李红袖摇曳的身姿从一旁走上来,饶有兴味
地打量了阮静姝一眼,又扶了扶自己的发间钗,在阮静姝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转过身走了,好生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