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被打开了,里外的人都激动不已。人们的欢呼声仿佛拨开了被压抑已久的绝望,那些死里逃生的人们喜极而泣,彻底释放出了心中的恐惧。
心急如焚的塔罗衣一把抱住了迎面扑来的奇洛特,并轻拍着他颤抖不止的身体,不停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库非见到了他失踪的父亲,也没能按耐住心中激动的情绪,跑上前去与他紧紧相拥。
看到这动人的一幕,迪文心里也感到一丝欣慰和高兴。但更多的是遗憾,因为他没能把所有人安全地带出来。
“你已经尽力了。”弦柯似乎看穿了迪文的心思。
就连市长和瓦格安中尉也来了。尤里市长走上前一步,带着由衷的笑容对迪文说道:“我替我的市民,替这座城市由衷地感谢你们!”
“乔敏兹人呢!?”迪文没有过多在乎来自于市长的盛赞,而是迫不及待地要知道乔敏兹的下落。因为这个恶贯满盈的人,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视人命如轻贱草莽。
他恨不得手刃这个恶贼,为霏娅报仇,为老族长报仇,为那些惨死在他手下的冤魂伸冤,也为这个城市拔除恶瘤。
瓦格安的回答却让迪文感到震惊。
“军队在拦截支援洞坑的深红佣兵团时发生了冲突,做贼心虚的乔敏兹发起了反抗,被就地正法了,尸体就放在部队医院里。”
“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他带着深红佣兵团反抗正规军的行为,间接地承认了他与深红组织的勾结,这些被囚禁的镇民也可以指认他令人发指的研究行为。事情经过我会如实禀报上面,我为乔敏兹的堕落表示遗憾,也怪我眼浊,没能早一点看清这个恶魔的真面目。”尤里市长懊悔地说。
弦柯听后,感到一丝怅惘,因为乔敏兹是最后一个会使用《灵魂之心》的人了。同时,他也感到一丝愤怒,并质问道瓦格安:“你难道不知道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你就这么杀死了他?”
“哼,战场上谁顾得了别人的生死。”
虽然瓦格安漫不经心地回答让人觉得不爽,弦柯更是对瓦格安的回答多了一只心眼,但他所说的话也并无道理。
“乔敏兹死了?那《魂之理》......”
“迪文!”弦柯打断了迪文的追问,“先回协会吧,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
迪文不明白弦柯为什么要阻拦他询问瓦格安话,对于这件事他心中还有很多疑惑,而且他也很迫切地想要知道《魂之理》的下落,救回霏娅。
而瓦格安也警觉地瞥了一眼迪文和弦柯,目光中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寒气。
这时,塔罗衣也出面说道:“那么,尤里市长,乔敏兹已死,失踪的人也找到了。您委托协会的任务已经协助军队完成了,我宣布关于这件事的追查,曜力协会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我相信市政议会知道怎么处理。”
塔罗衣转头瞪了一眼迪文,说道:“迪文,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尤里市长和蔼地点了点头,并再一次表达谢意。随后,他和瓦格安中尉带着军队和失踪的镇民离开了现场。
库非真诚地向曜力协会的众人鞠了一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并准备带着他的父亲回去。
但库非刚刚转身,就被弦柯一把拉了回来:“先跟我们回一趟协会。”
迪文对弦柯和塔罗衣的行为感到茫然和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魂之理》还没到手的情况下,他们两个急于终止任务,可他们似乎并不愿当场回答他任何问题。
当他们回到曜阳市内时已经到了晚上,在协会里焦急难安的希微琳和露露终于等回了疲惫不堪的众人。只不过,在得知《魂之理》没有被取回来后,露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那少主......少主怎么办......”露露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弦柯刚一踏进门,便立即锁上了协会的大门,像是另有秘密要宣布。
“我怀疑幕后操纵者不是乔敏兹。”
弦柯此话一出,让众人都惊讶不已。但塔罗衣和波克多却没有意外,塔罗衣似乎也掌握了新的情况,她接着弦柯的话说:“我也这么认为。”
“不是他,那会是谁?”迪文急切地询问道。
众人都陷入了思考,这让迪文更加着急,因为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怀疑还有幕后黑手。
塔罗衣扶了扶快垮到鼻子上的大眼镜框,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在用通讯设备与你们联系后不久,便突然与你们失去联系。如果不是月丘镇的库非发现了军队的动向,并通知了协会,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在洞坑里出了事。而当我和波克多赶去的时候,瓦格安早就已经守在了洞外,但他却按兵不动,什么也没做。”
“也就是说,他在知道洞中情况后,不仅见死不救,更没有将这件事及时通知协会。”弦柯说道,他面色平静,这件事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内。
迪文却大吃一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我和霏娅得罪过他?”
“事情可能远没这么简单。”弦柯回答,然后他转身又问道奇洛特:“奇洛特,你在洞中查到的远程终端地址是哪里?”
“从市内总线布置情况来看,确定是红夜酒馆西边附近。”
迪文听了后一头雾水:“就是我们去过的那家红夜酒馆?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不是沃达洛的府邸附近吗?”希微琳与沃达洛有过几次交际,对希微琳穷追不舍的沃达洛不止一次邀请希微琳去他的豪宅。希微琳听了奇洛特的话后,下意识地将沃达洛位于红夜酒馆西边的豪宅联系到了一起。
“沃达洛!?难道是他?”迪文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啊!所以你们怀疑和他有关系?”露露幡然醒悟般大声喊了出来。
“你小声点露露,隔墙有耳!”迪文提醒到她,但他自己的音量也因为惊讶而毫不亚于露露,这引来露露不屑的目光。
“利用乔敏兹挪.用公款建造研究所,研究禁药,暗中勾结深红组织促成黑道交易,从中谋取暴利。出事后把乔敏兹推到风口浪尖当替死鬼,再来个死无对证。这样的人一定有缜密的大局观和处乱不惊的心态,但是,沃达洛怎么看也不像是这样的人,至少单凭他自己做不到这一步。”弦柯推测道。
“看来你也这么认为,我第一次想到这的时候,甚至对自己的推测感到吃惊,而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塔罗衣露出了一丝诡笑,“研究所东窗事发之后,这个人想要杀人灭口,便间接利用了对沃达洛唯命是从的瓦格安调遣军队,借军队之手讨伐乔敏兹。更委托迪文协助他们进入洞穴调查,然后又提前告知了深红组织的索卡埋伏在洞里,目的是想把进了研究所机密房间,并知道了秘密的人全部抹杀在洞穴之中。如果洞内的索卡失败,那么,守在洞外的瓦格安军队也会替他收拾残局。只不过,他没想到,多亏库非的情报,我们及时地赶到了现场。”
“居然......怎么会这样......”希微琳听得目瞪口呆,聪明如她一听到这便猜出了是谁,但她是一定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的。
“如果不出我所料......”弦柯继而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卢缇上尉,并说道,“利用深红组织袭击军队,造成伤亡,并迫使私自带兵调查、阻碍他计划的卢缇交出军权,也是他的杰作。”
卢缇听后震惊不已,他没想到那些年轻的生命竟然如此轻贱地被人愚弄于鼓掌之中,被随意践踏,剥夺。
卢缇不顾自身的伤势,激动地揪着床单,悲愤交加地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得军队在处理这件事上受到了不少阻碍。我的部下,他们......他们可都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的优秀战士!没有死在敌人手里,竟然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自己人的阴谋下!”
“......原来如此。”气氛沉寂了一会后,库非的父亲似乎也把他所知的支离破碎的线索连到了一起,“我就说乔敏兹怎么可能不顾镇民反对,明目张胆地在本该建造英雄纪念碑的地方筹建研究所,原来是有人庇护。”
“啊,那这个人是!!”迪文在一番思考后,也终于从他们的推测中猜到了什么,但他明显也难以置信。
“没错,这个人利用自己职务之便,帮助贪婪的乔敏兹成为月丘镇长。这个人害怕洞中的秘密泄露,便教唆沃达洛,人为制造了洞坑塌陷,封死了洞穴出口,欲图将所有的人一并埋没。其实老族长,也就是上任月丘镇镇长早就有所怀疑了......我们早该相信的,但却被道貌岸然的他给深深地欺骗了。”库非的父亲说到这,紧握着拳头,难以按耐住心中的悲愤。
“尤里市长......”迪文的双眼直冒着愤怒的火焰。
“啊!”后知后觉的露露听到迪文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捂着嘴巴失声尖叫,“那个眉慈目善的老头。”
又是一阵沉默后,弦柯带着异样的目光对库非父亲说道:“所以,这就是我让你们来的原因。身居洞穴多时的你,也是时候应该知道『离魂案』的始末,以及你们在洞穴中的杰作了。”
“别,弦柯,拜托,别......”库非突然阻止,他忽然神情紧张。他猜出了弦柯的意图,同时也担心弦柯的紧紧相逼会让本就自责的父亲更加难过痛苦。
弦柯没有理会库非,他把这些日子以来,曜阳市出现的『离魂案』毫无保留地说给了库非父亲听,并向库非的父亲探问道:“殊罗莎草......我在洞穴的实验室里看到了这种东西。说说吧,《魂之理》到底记载着它什么样的用处?”
而此时,听完弦柯关于发生在洞穴外面的『离魂案』的叙述,库非的父亲早已经双目失神了。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那些人会用这种研究来伤及这么多无辜性命。
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了那垂下的眼帘,缓缓说道:“用殊罗莎草研制的药剂,可以分离活体的灵魂意识和载体......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对不起,我罪孽深重......”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弦柯没有再听库非的父亲忏悔,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便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而得知他的罪过害死了这么多无辜之人后,库非的父亲掩面而泣,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地下实验室中的人,为了生存,不仅替罪恶组织研制了增益性的禁药,还研制了如此恶毒的药剂。而且,还不知道幕后那些更加恶毒的人用这种药剂剥离灵魂的目的。恐怕,这种药剂的研发所带来的灾难远不止残害了十几个人的生命这么简单。
库非一边安慰着他的父亲,一边难过地央求着大家的原谅:“父亲,父亲他肯定也不知道研究这种药剂会用在人身上,他们也是为了活命......求求大家,原谅他吧。迪文?你一定能理解,他一介平民也是没办法的。奇洛特?你不知道,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因为替乔敏兹做了事而自责不已......”
所有人都侧过了脑袋,一言不发,他们心里也百感交集。因为他们虽然明白,库非的父亲以及那些研究员也是受到胁迫。但是否能得到原谅,不应是他们说了算,而是那些无法安息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