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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盛开的荼冥(上) 七、苟活的生物(1 / 1)

晚上,大家都休息了,迪文还在回忆今天白天来协会委托任务的女人。她的丈夫失踪快两天了,可她竟然若无其事。据她说明,她的丈夫名叫雷彻特。而达米克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显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应该是他在看到相片那一刻就已经露出了。

不过这不奇怪,达米克告诉众人,雷彻特是柏杨市赫赫有名的富商,柏杨市最大的零售市场达雷恩百货商城就是他投资创建的。

雷彻特已经年过半百,而那名女人却只有三十出头。她并不是雷彻特的原配,雷彻特的原配据说因为受不了他的一些怪毛病而离开了他。这个女人嫁给雷彻特,完全是因为他很有钱,这是她毫不顾忌说出的话。迪文涉世不深,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触及灵魂最深处的感情,竟能用金钱衡量。

这个任务被达米克派交给了其他更成熟的曜义士,理由是涉及到了雷彻特这样不一般的人,而且也可能与之前发生的失踪案有关。如何处理好侦查科和协会之间的关系,当地曜义士更有经验。这让迪文有点不爽,达米克明显不太信任他们这些非本地的曜义士。

这时,霏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迪文,休息了吗?”

迪文开了门:“霏娅?有事吗?”

“关于基亚罗虫人。”

霏娅开门见山地说出了她的来意。在伊幽的幻境里,卡洛蒂丝临死前说的一些话令霏娅耿耿于怀。再加上今天白天在柏杨市又见到了类似基亚罗虫人后裔的生物,这令她感到不安。

而且,值得人注意的是,当他们第一次踏上耐拉隆雪山时,还并未中伊幽的幻曜术。但他们却真真切切地和基亚罗虫人战士交过战。也许,这种古老的生物真的又复苏了。

霏娅的想法和迪文联系到了一起。他们想重回耐拉隆雪山,也就是如今人们称呼的迷雾雪山,去看看那里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情况。说不定,还能得到关于这起失踪案的意外收获。

露露熟睡后,迪文召集了弦柯和希微琳,把他们遇到的幻境,也就是真实地发生在十多年前的故事告诉了弦柯和希微琳。包括妖精之森里发生的所有事。

“渊冥眼......竟然真的会有这种事。”希微琳陷入了沉思。她早就听说过斯顿维克失落的第三只眼,甚至有人传言,那和泞屿城西边龙啸群岛的灾乱有关。希微琳永远也忘不了,她是如何沦落到背井离乡的。

“我和霏娅决定重返耐拉隆学山一探究竟。”迪文说出了他的目的。

“也算是完成卡洛蒂丝的遗愿。”霏娅跟着说。

弦柯想了下便点点头。毕竟现在也没要紧的事情要做,而照现在柏杨市的天气,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坐得上飞空艇去王城。

“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去。”弦柯说道,欧文让他出来还有一个目的即是想方设法历练他。更何况弦柯已经把迪文当做了自己苍之队的同伴。

“那也好,露露就让她留下来帮我忙吧。”希微琳说道,“趁这段时间,我会调查收集的残骸样本,露露可以给我做个帮手。而且,也能避免让她回忆起不开心的事。”

迪文和霏娅相视一眼,便点头同意。

第二天一早,迪文一行便离开了柏杨市。露露抱怨霏娅竟然不带上她,她把这全归咎给迪文:“气死人啦!肯定是红毛大魔怪从中作梗!他总是针对我!”

“没有的事,我都说了啦,是我想让你留下当我助手。而且,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希微琳替迪文解释了十遍,露露也不肯相信这不是迪文捣的鬼。

“啊切!”迪文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背后骂我?”

迪文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霏娅,他怀疑霏娅。霏娅一副不爽的样子撇开头望着窗外,原因是迪文不让她驾驶曜驱车。

顺着云舒平原的泪语河一直往上游走,就能到达涧溪峡谷。迪文绕了一个弯,没有沿着泪语河支流翡翠河直接到涧溪峡谷。因为他不想再看到云舒平原那片悲凉沧桑的大地。

耐拉隆雪山依旧是相当寒冷。迪文他们沿着来的路,找到了他们中途休憩的山洞——正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两只基亚罗虫人战士。迪文还清晰记得,面对比它强大的敌人,其中一只基亚罗虫人不惜用身体堵住洞口。

想方设法地让种族延续下去,那百般困境中始终不绝的最后希望,让人尤觉悲壮。

顺着交错复杂的地下隧道,迪文他们来到了基亚罗虫人帝穴腹心之地的洞口。

“他们应该就是这里了。”

迪文他们第一次来基亚罗虫洞也只是止步于此。这个洞口远大于链接其他区域的洞,通往的地方应该就是主隧道区。

果然,刚进主隧道不久,迪文他们就被一小队基亚罗虫人围住了。看样子,这里应该有这些虫人埋下的侦察陷阱。

虫人们狰狞的样子让人毛骨悚然,但迪文清楚,它们这么做全是为了保护种族最后的一丝希望。

“它们充满了攻击性,接下来要怎么做?”弦柯问道迪文,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敢从这些虫人的身上离开,因为这些虫人好像随时都准备拼命了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迪文侧过身小声对弦柯嘀咕。

弦柯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情迪文完全没有考虑过被虫人们包围时该做什么,就这么冲动闯了进来。他或许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很受欢迎。

“哎,那个......”迪文笑嘻嘻地伸起双手往前走了几步,“我们没恶意,我们只是想来拜访下......”

双手举起对于人类来说是投诚,对于虫人来讲,当它们举起前肢就意味着要开战了。因此,对面的虫人们发现迪文的这一姿势,迅速警戒起来,并发出挑衅的嘶嘶声。

“别,别别别。”迪文连忙后退。

这下真的陷入僵局了,双方语言文化存在鸿沟,无法进行有效沟通。而迪文他们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又围来了几只虫人,看来他们刚进虫洞不久就被发现跟踪了,现在搞得他们进退维谷。

“让我来试试。”霏娅调集了能量,试着用通灵术与之对话。但可惜没有什么效果,虫人并不能接受远古语言。这种古老的生物比起赤原大陆大多数魔曜兽来讲并不算聪慧。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这些虫人忽然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纷纷往两边站开,留了一条过道出来。

“这是?”迪文感到诧异。

“看来里面是有人欢迎我们了?”弦柯摊了摊手。

“我猜,是它们新的王听懂了我的话。”霏娅说道。她记得卡洛蒂丝就是通过大脑后的触须,与它远方的虫人战士们交流的。

“红毯都铺开了,那就走呗!”迪文说。

众人小心翼翼地顺着主干道往里走,而虫人们的脑袋便一直跟随他们移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可能是为了防止他们突然做出不利的事。受过伤害的种族,总是那样多疑。

走出虫穴主干道,是一个庞大而明亮的腔室。大量磷光虫生活在这,为这里提供明亮。很多虫人工兵在忙碌着,还有一些守卫站在固定的地方,或是在空中巡逻警戒。

顺着腔室继续往下走,就能到达虫洞的最深处了。那里像是它们的王室,可怕的虫人石像分坐两旁,中间有数个台阶,台阶上面有一个石头做的简易宝座。宝座前端端地站着一只虫母,守护在它两旁的是最精锐的武官,也是它的配偶。

前方的守卫让了一条口出来,它们似乎在用人类们无法听到的声音交流。迪文他们谨慎地顺着虫人们为他们打开的缺口,来到了新一任女王的脚下——迪文认得卡洛蒂丝,和眼前这位女王并不一样,虽然它们的脑后都有很多条悬空摇动的触肢。

虫后体型很大,虽小于卡洛蒂丝,但仍比人类们高了数倍。它往前迈了几步,脑勺后的三根触肢猛然伸出,贴在了霏娅的脑袋上。

霏娅楞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弦柯和迪文也惊讶不已,他们原本不以为虫人们会忽然发起攻击。接着,迪文和弦柯迅速拿出武器,准备迎接虫人的恶意。女王的护卫们也高举前肢,立起前身。

但霏娅忽然伸出一只手,示意迪文和弦柯放下武器。

迪文和弦柯起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随后女王的其余触角也高高悬起,虫人们得到号令,自觉退下。迪文他们才稍微放下心,收起了武器。

“没有关系,她在向我诉说。”霏娅平和地对迪文和弦柯说。

女王的触角对于人来来讲很恶心、恐怖,而且很危险,因为里面随时可能会喷射出致命毒液。但令女王没想到的是,霏娅竟能这般坦然地接受,这般镇静地听她说话。

霏娅将女王通过触角传递给她的话复述了出来。

『各位人类来客,尊贵的尤蕾娜大人(它把霏娅认成了尤蕾娜)。吾乃虫人女王安佩娜尔。如是,欢迎光临基亚罗虫人帝穴。十年前,正是尤蕾娜大人您接受了先帝卡洛蒂丝的请求,帮助基亚罗虫人保存了余种,并施以灵界与外界相隔,吾族才得以延续。当界限识别出您的神力时,吾便猜知,十年等待您终肯复临了。

卡洛蒂丝女王和先臣们受到邪魅幻术的操控,犯下了滔天罪孽,基亚罗虫人也遭到了近乎灭绝的灾难。原本正如你们一样,基亚罗虫人并不擅长挑动战争,也不希望侵略外界。悲哀的是,基亚罗虫人智根太浅,除了女王和部分贤臣,其他虫人战士几乎只知服从命令。缘于这样简单的统领方式,女王一旦受人操控,那个人便能轻易控制整个虫人帝国。

但无论如何辩解,基亚罗虫人仍然应向被吾族侵犯的族群道歉,也应向您致谢。若非您的慈悲,挽我族于深渊,存在了三千年的基亚罗帝国,将会永远消失在世界上。

(此时包括安佩娜尔女王在内的所有虫人们纷纷退后并低头轻鸣。)

尤蕾娜大人,自此之始,于吾族之内,您将得到与女王平等崇高的敬意。这份感激与愧疚之意,虽然迟到了十年之久,但终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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