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书房中,一名玄衣男子躬身站在大案前回报道:“主子,刘仲德遇刺,并已得知刘琦已被私下处死。”
大案后的男子冷笑,道:“该留的线索留下,不该留的别遗漏。”
“属下办事,主子放心。”
大案后的男子应声将人挥退,书房再次静谧如初。
正午时分,炎之凛自外归来,嘴角挂着淡笑往弄影轩正房走去,却见丫鬟皆守于门外,便上前问道:“世子妃还没起身?”
六娘低声答道:“世子妃说是有些累,从小花厅回来后便说要睡一会儿,如今还没醒。”
炎之凛点头推门而入,室内燃著檀香,床帐后是一道模糊的人影,只见她背对床外,青丝如瀑布般沿着背影散开。炎之凛心头一热,上前掀开床帐并于床沿坐下,只见他栖身向下,在刘媛的脸颊处亲吻,但吻尚未落下,炎之凛便发现有些不对。
此刻的刘媛眉头紧锁,微张的嘴里隐约能听到有些痛苦的呻吟,炎之凛立刻将她抱起,轻唤她的名字。
刘媛在意识迷蒙间看到炎之凛一脸慌乱,想开口问他何事却发现自己累得发不出声,随即是浑身骨头酸痛难奈,刘媛知道自己许是要发烧了,头昏脑涨间好像听到炎之凛唤树影的声音。
待树影号过脉后,便轻声对炎之凛道:“回主子,世子妃是偶感风寒,不过……”
“不过什么?”
树影迟疑片刻道:“不,没什么,属下只是在思考方子方面的事,主子放心,世子妃如今比较痛苦是因为仍处于要发高热却还未发的阶段,属下先去开药方煎药,等一会儿世子妃若发高热了,属下再开一帖退烧的药来。”
树影退下后,炎之凛唤来六娘和央儿:“世子妃早上起身时可有异样?可有用早饭?”
“回世子爷,世子妃今早起身时只说身上没力气,从小花厅回来后便说没味口,让把早饭撤了,直接歇下了。”六娘道。
炎之凛点头,想来是昨晚着了凉,便将二人挥退,守在刘媛身边。
待六娘及央儿走远了,央儿才感叹道:“果真如树影姐姐说的那般,夏日比较容易疏忽而感染风寒,方才我去大厨房退早饭时,听说王爷也染了风寒,也把饭给退回去了。”
六娘于是道:“我们得小心伺候着,争取让世子妃快些好起来。”
两个丫鬟正讨论着如何伺候好刘媛,二影则在替刘媛煎药,看着树影若有所思的模样,河影忍不住心中好奇,便问:“想什么呢?魂都飞了。”
树影顿了顿,看着河影一脸好奇,便低声道:“河影,方才我替世子妃号脉,发现了件事,但我不很确定……”
河影眼神发光,好奇道:“什么什么?”
树影犹豫了片刻,便在河影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河影听后一脸惊讶道:“那妳怎么不跟主子说,主子还可找燕王来帮忙看看”
“妳小点声!”树影立刻捂住河影的嘴低声道:“我不确定啊!因为我没遇过这种脉象,所以不敢随便说,怕让主子平白担心。”
“可这件事关系甚广,若现在不说,等之后主子知道了会责罚妳的!”河影劝道。
“我当然知道,我等会儿再给世子妃号一次脉看看好了。”树影叹口气,有些丧气道。
没多久,树影端著汤药进房,炎之凛上前接下药碗道:“媛媛开始发高热了。”
树影一惊连忙上前号脉观察,随即道:“属下先喂世子妃喝药,一会儿再去熬退烧的。”
“不用了,我来喂,妳去熬药。”炎之凛拿着手中汤药坐到床前道。
树影回到小厨房后,河影已经等在那儿了,显然是想问方才自己说的脉象问题,于是她上前道:“世子妃发高热,方才的脉像好像又没有了,先不说了,我先熬药去了!”
刘媛再次醒来时,已是接近用晚饭的时辰,炎之凛坐卧在她身边,正拿着本书看,刘媛一醒他便关心问道:“如何?可还有不适?”
“不适?我怎么了?”刘媛不解,她以为自己只是累了,睡多了点。
炎之凛将大手覆在刘媛的额头上,随后松了口气道:“妳染了风寒,下晌发高热,树影给妳开了药,现在退了。”
刘媛才想起之前自己好像越睡越不舒服,原来是自己染了风寒,便小声抱怨道:“怎么好端端的染了风寒。”
炎之凛则抱着她道:“可能是妳的体质不好,因为听说今日父王也发高热,想来应是昨日便染了风寒,又传染给了前院的下人,而妳今日去小花厅时恰巧被传染到了。”
刘媛一听便皱眉道:“那你还离我这么近,不怕被我传染?”
炎之凛笑了笑,他身体本就健康,常年在外征战,基本上要被传染风寒还不大容易。
“我们是夫妻,妳染了风寒我照顾妳,我若染了风寒,便换妳照顾我。”炎之凛半玩笑半认真道。
“好,我们互相照顾。”刘媛笑道,随后又问:“父王如今如何?病情可稳定下了?”
“稳定下来了。肚子饿不饿?我让小厨房准备了些粥,妳吃点补充体力。”
炎之凛不愿多谈齐王,便将话题带至别处,刘媛自然能察觉炎之凛的目的,但她只是顺著话题点了点头。
两人简单吃用过候,便在屋里闲聊,两人聊得正欢时,只听外面传来六娘的禀报声:“禀世子爷、世子妃,清露阁的丫鬟来报,朝阳郡主发高热,现在意识不清!”
刘媛和炎之凛俱是一惊,刘媛忙问:“请大夫了没?若没有赶紧让树影去看看,我和世子爷随后便道!”
待六娘应声后,刘媛一脸担忧道:“看来,这是传染开来了!”
当炎之凛及刘媛到达炎元慧所住的清露阁后,只见树影匆匆而出,刘媛忙上前询问炎元慧的病情,树影只道是与刘媛症状相似,便拿着药方疾步离去。
进了房间,刘媛寻来轻央问明情况,轻央红著眼道:“回世子妃,郡主从昨晚便没睡踏实,今儿一早说是有些累,又刚好王爷也病了,郡主便没起身,过了午时才起来吃了几口粥,方才才要睡下的却又突然发起高热,说起胡话,婢子不敢耽误,赶紧命人去弄影轩。”
刘媛应声,陷入沉思,想不到这风寒传染这么快,整个王府的主子竟病了一半,如今府中没事的只有炎之凛、杨侧妃和炎之明了,两个男丁体力好,没染上病是正常,只不知杨侧妃如何了。
刘媛与炎之凛走到清露阁的院子里后便召来央儿道:“妳去若辰阁看看,跟陈嬷嬷说如今府中不少人染了风寒,侧妃若有不适便早些找大夫看看,若无事便尽量别出院子,免得又多一个病人。”
之后又让炎之凛把墨田唤出,交代他去炎之明的望月轩把她方才叮嘱央儿的话重复一遍,才让两人离去。
炎之凛看刘媛的脸色有些苍白,便让她先回弄影轩休息,自己守在院外等炎元慧的病情稳定下来,刘媛摇了摇头说是等墨田和央儿回报了再说。
不多时,央儿小跑步回来,道:“回世子妃,陈嬷嬷说杨侧妃今日有些不适,但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说是偶感风寒,服了药下去已经无事。”
接著是墨田回报:“明郡王尚未归府,小厮说郡王无事。”
炎之凛点头让两人下去后,便回头交代了轻央几个小心照顾炎元慧,有事到弄影轩回报,之后便带着刘媛回了弄影轩。
两人才回弄影轩,便有暗卫前来求见,刘媛自行回房,而炎之凛则去了书房。
刘媛简单沐浴后便上床休息,浑浑噩噩间,她听到炎之凛在唤她,于是嘴里胡乱应了几声,之后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看刘媛如此,炎之凛也舍不得将她吵醒,便将一画卷往床头一放,自己也钻进被窝。
人在使臣馆的上官琴此刻正坐在案前盯着张山水图思索着什么,没多久便见他眸光一闪,嘴角含笑,召来另一个暗卫郭泰,道:“上官家老大算是有脑袋,但他算盘打得响可不见得算得精,你去传信让我们的细作去告诉老大说上官政要传位老三,再跟老三说上官政要传位于老大。”
见郭泰一副不解的模样,上官琴嘴角一勾道:“官逼民反,我且作官,逼他们反!”随后又指了图上几个点道:“到时他们必定走这些地方运粮,这里都是天然的峡谷,隐密且无人烟,但若是两侧高处为我军占领,那么捉他们,犹如瓮中之鳖!”
此刻的上官琴凌厉之气尽显,全身散发出一股势在必得的狠劲儿。
“那五皇子那?”
“五皇子那里我已经有了对策,你不用管。”上官琴狡猾笑道。
刘媛一觉醒来已是隔日早晨,炎之凛正从外归来,脸色阴沉。
“怎么了?”刘媛问。
炎之凛见刘媛醒来了,立刻上前扶她起身,道:“太子的惩处下来了,花堂阁遭封,等使臣离去后,太子也要被禁足东宫,另外,今日有人告了御状说来仪客栈方东家强抢民女,而且也不知是谁说了太子入股来仪客栈的事,皇上竟也把这事算在太子头上,如今皇上正在找方来仪。”
刘媛一惊,道:“有人在针对太子!”
炎之凛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刘媛却不高兴了:“皇上现在是怀疑我方来仪的人品,要来问罪?还有,那什么强抢民女!那明明就是她们倒贴的好不好,何况她们后来还想灭了我!我好好的经营个客栈怎么也惹到人了?早知道就不要让那劳什子太子入什么股了!”
炎之凛见刘媛暴怒的模样,只能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先命福掌柜说方来仪如今不在大炎,七月过后才会回来,所以我们可以等应付完大庭再说。”说完便拿起刘媛的外衣替她穿上。
刘媛心情不好,但心中仍挂念炎元慧,便向炎之凛问起炎元慧的状况。
“稳下来了,但今晨父王又发高热了。”炎之凛的动作稍微顿了顿,叹声道。
刘媛一脸纳闷:“昨日不是说稳定了?怎么又反复了?”
她话才出口,脑中灵光一闪,面色严肃道:“之凛,这件事不对劲,一般风寒若是得到妥善医治还会这样快速传开吗?何况我听闻都是快痊愈时才容易传染给别人,而今王爷根本还没有痊愈的样子,而且为何传染很快,可却只有主子染上了?”
炎之凛也捕捉到刘媛与意中的意思,的确,这一两日内齐王府的主子就病了一半,可下人们却都无事,若说是一般丫鬟小厮也就罢了,但怎么贴身的下人都无事?
“妳怀疑有人故意为之?”
刘媛杏眸一闪:“不是怀疑,而是根本,而且还是用你我都知道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