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媛在府中等到过午时才见炎之凛归来,炎之凛见她躺在美人榻上,手中还拿着个画卷,刘媛一见他进来,便放下画卷,问起炎世治的状况。
“毒已解开,没事了,万燕晚点会来看慧儿。”炎之凛在美人榻旁坐下,简短道。
刘媛挪了挪位置,侧躺在榻上,好奇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中毒怎么又和上官瑁扯上关系了?
炎之凛见她挪了位子出来,便直接坐在榻沿,拉着她的手道:“太子是在报复四皇子,花堂阁和来仪客栈的事是他搞出来的。”
刘媛有些奇怪道:“莫非他是想将中毒之事栽赃给四皇子?可赌太大了吧!而且这跟暗杀上官瑁有什么关系?难道也是太子?”
炎之凛宠溺地笑了笑道:“对,昨夜太子派了人去刺杀上官瑁,并把他们引到东宫,又再将人引到醉中仙居,还特地找人扮了四皇子,故意制造四皇子才是幕后主谋的假象。”
刘媛怪道:“到东宫再到醉中仙居?绕这么远?直接引到醉中仙居就是啦!”
“傻瓜,上官瑁不是笨蛋,若昨日直将他引到醉中仙居,他肯定会起疑。若妳是刺客,刺杀失败后会立刻回老巢?”炎之凛轻敲了她的额头笑问。
刘媛这才明白,刺杀失败,后面肯定有人追,所以若她是刺客,应该会将人随意乱带,确定没尾巴后才回去复命,同理,若一开始便将人引到醉中仙居,炎世修反而不会被怀疑。
见刘媛露出了悟的表请,炎之凛便道:“太子中毒让皇上觉得是四皇子害他,而暗杀上官瑁是为误导上官瑁,让他以为是四皇子刺杀不成,并栽赃给太子。他如此以性命犯险,一是为报复四皇子,二是为拉拢上官瑁做准备。”
“原本这件事是要在宫宴后执行的,但他听闻昨日四皇子邀了上官瑁到醉中仙居饮酒,最后双方不欢而散,我们的人说四皇子甚至威胁他,所以太子才决定将动作提前。”
刘媛点头道:“打铁趁热,太子很会把握时机,不过也让你们措手不及就是了。”
炎之凛笑了笑,见事情解释完了,又看向刘媛手边的画卷,道:“有件事要请妳帮忙。”
刘媛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便将画卷递给他,笑道:“把慧儿的年纪画得太大了,要给她找夫君也不是这种找法。”
炎之凛笑着将画卷打开道:“这不是慧儿,只是长得很像慧儿。”
刘媛听后有些好奇:“那是谁啊?”
“是母妃堂弟的女儿,我们的表妹。”
刘媛一脸惊讶,她对于齐王妃的母族石氏,从没有过好奇的念头,更没想去找过,因为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在炎京,而他们更不曾来寻过炎之凛,好似石家没有齐王妃这个女儿一般。
炎之凛轻轻摩挲着刘媛白嫩的手,道:“多年前,石家在大炎是皇商,父王受先皇命,负责管理大炎商道,与石家交好,更常至石家作客,也因此认识了母妃,两人两情相悦,刚巧先皇有意拉拢石家,所以便同意父王娶母妃,可后来石家家主突然辞去皇商一位,并在一夕之间收掉所有铺子,卖掉宅子,石家上下百余口就此消失。”
炎之叹了口气道:“这些是我以前查到的,但这次,为了拉拢上官瑁,我和上官琴派人到大庭去查,竟查到了石家踪迹。”
刘媛见他眼神有些落寞,便反手握住他的手,笑道:“石家到了大庭,再度崛起对吧?”
炎之凛笑着摇了摇头:“与其说崛起,不如说石家暗自发展自己的势力,他们行商,却不与朝廷打交道,石家初到大庭便结识了还是皇子的上官政,上官政看上了母妃的堂妹,登基后便立她为妃,也就是上官瑁的母妃。”
刘媛灵光一闪,问:“那我们跟上官瑁岂不是亲戚?等等,你说石家初到大庭便结识上官政,上官政又封石家女为妃,那石家可有从龙之功?”
炎之凛没否认,只道:“石家没有封赏,其子弟亦无人入朝为官,一家只有上官瑁母妃与朝廷有关联,而之后,石家又再度隐世而居。”
刘媛直觉这石家辅佐上官政动机有古怪,却又想不出怪在何处,她低头看了看炎凛手中的画卷,问:“那这与这位表妹有何关系?”
炎之凛笑了笑,道:“这是我们拉拢上官瑁的筹码,有了她,上官瑁不足为俱。”
“怎么说?”
炎之凛见她饶有兴趣的样子,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这便是妳得帮忙之处了。”
刘媛嬉笑:“故事说得好听我便帮你。”
炎之凛捏了捏她的鼻子,缓缓说出他和上官琴派人查到的事:“上官瑁的母妃难产而亡,他由昙贵妃养大,他十四岁那年随军出征,与炎庭联军一同镇守北方……”
炎之凛慢慢说着,刘媛则闭着眼听,但眉头却是紧皱着,听完后也不免无奈叹气,为上官瑁感到难过,炎之凛的话回荡在她耳中:不是痴心错负,而是皇命难违。
“我知道了,这件事便定在齐王府赏花宴上吧!我赶紧把东西弄出来,你帮我带到来仪客栈去,但是最重要的是,人呢?”刘媛坐起身道。
“上官琴办事妳放心,不过倒是要辛苦妳了。”炎之凛顺势扶起她。
这一下午,刘媛和炎之凛闷在书房没出来。就在同一日,府里开始疯传起齐王爷病中昏迷的消息,据说连明郡王、世子夫妇去探望都未醒。
清露阁里,炎元慧在房里走来走去,如今她的冬春子之毒已解,因她大病初愈,刘媛嘱咐不让出门,可是她方才听闻府中齐王爷病重的传言,心头难免焦急。
“小姐,万大夫来了。”丫鬟在外道,炎元慧随意应了声,仍是低头走来走去。
万燕一进来便见她蹙眉抿嘴,在房里四处走,这里摸摸那里弄弄,却完全心不在焉,万燕心中觉得好笑。
轻央一见他进来便要出声提醒炎元慧,却被万燕摇头拒了,他还从没见过炎元慧如今日这般模样,此刻她担忧、彷徨萦绕周身,在他的印象中,她的眼底只该有单纯干净的色彩,应该无忧无虑,不该如此愁容满面。
炎元慧没注意房里多了个人,走着走着竟撞上一堵墙,鼻子一酸,一抬头便见万燕一脸淡笑看着她,眼底有着探究:“郡主何事烦忧?”
炎元慧脸色一红立刻道歉道:“对不起啊万大夫,我没瞧见你。”随即又像见到救星般,眼底光华大放:“万大夫,人人都说我父王现在病入膏肓,我的身子不要紧了,你可以去看看他吗?看能不能救他?”
万燕见她着急,心中有些不舍,这纯净如秋水般的眸子不该染满愁色,他拗不过只好劝道:“郡主不妨先让万某替您号脉,之后万某再去看王爷?”
炎元慧一听万燕答应去帮齐王看病,便立刻坐下,伸出手来道:“好,万大夫赶紧吧!”
万燕见她急成那样,有些好笑,但仍是伸手替她号脉,又开了几帖药道:“郡主身子已无大碍,但仍需多休息才能参加宫宴。”
炎元慧勉强笑道:“多谢万大夫,我会多休息,万大夫,我父王那里……”
万燕有些无奈地笑道:“万某立刻去。”
待走出清露阁后,万燕有些无奈,不管是万燕还是上官琴,自己还从来没被病人这样赶来赶去过。只见他摇了摇头,朝自己落脚的院落而去。
这日晚上,刘媛和炎之凛再次进入恒香居密室寻找遗诏,但仍是无功而返,刘媛有些歉疚地看着万燕,反倒是万燕笑着劝道:“你们别担心了,我说过,有没有遗诏都不成问题。”
刘媛叹了口气道:“明知东西在我们手上,却什么也找不到,而今府里又有流言漫天飞舞,烦死了。”
炎之凛见她不耐烦,无奈笑道:“妳赶紧收尾不就得了。”
“这也要钓到鱼才能收网啊!”刘媛抗议。
万燕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有些苦涩,但下一刻,又想起那个把自己赶来赶去的身影,嘴角轻扬,这对姑嫂果真都是真性情的女子,难怪感情那么好。
若辰阁内,炎之明端坐花厅品茶,杨侧妃坐于上首,眼底尽是复杂的神色,而一旁的绿珠则低垂着头不作声。
“你父王病危,你之前说不愿娶妻,我懂,也应了,但明儿,母妃这是为你的未来着想,你不能无后,绿珠懂事,最近也跟着刘媛学了不少管家手段,事情结束后,你便娶她作侧妃吧!”杨侧妃语重心长道。
炎之明放下茶盏,看向绿珠问:“妳愿嫁我?”
绿珠垂头羞涩道:“绿珠愿意嫁给王爷。”
“即便我与妳没有夫妻之实?”炎之明又问。
花厅里一片抽气声,这是娶了当摆设的意思?杨侧妃怒斥道:“明儿!你这是胡闹!”
“侧母妃,该说的明儿都说了,难道连不该说的也要明儿在这里说了?”炎之明语带薄怒。
“你!放肆!你难道不怕我告诉四皇子?”杨侧妃面红耳赤,抚着胸口骂道。
炎之明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原样,只见他朝杨侧妃道:“您要说便说吧!但要我娶绿珠,要不就是不行房,要不就别嫁。”
说罢,炎之明便甩袖离去,只于杨侧妃在后头扶额呢喃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