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颜承陌走的还不远,她怕是今日要被赫连瑾压死交代在这里,看着面色发黑的赫连瑾,她甩了甩臂膀。
“给我把上衣扒了。”
“恩?”颜承陌眼神怪异的看着她,略带玩味却又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你确定。”
“你猜呢。”见他不动手,司姜自己动起手来。
嘶啦一声,极其痛快的撕了赫连瑾的上衣,动作一气呵成,看的他险些惊掉了眼球,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看见男子的**竟然这般从容不迫,甚至连大气都不喘一下。
赫连瑾肩头的绷带早已被浓黑的污血染透,她自头上拔下银簪验毒,忽的兴奋起来,那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小美人,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燕王殿下这是中毒了,肩头的伤就是他中毒的根源,可以看得出来,那日行刺时的刀上啐了毒。”她拍了拍赫连瑾的肩头,“还好你家王爷命大遇上了我这个世事皆通的大美女,不然今日妥妥交代在这里。”
不知为何,颜承陌总有一种不靠谱的感觉,她怎么觉得这个司姜看起来似大街上推销狗皮膏药的庸医。
“你,靠谱么。”
“放心,这世上没有比我还靠谱的。命人准备浴桶,热水,将他的衣服脱了泡进去,记住热水不能停。”
颜承陌一愣,不自觉的重复了一遍,“全脱?”
她丢给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她这般坦荡,倒显得他扭捏许多。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你确定?”
这个女娃娃倒是厉害,做出来的全都是惊世骇俗之举。
“医者眼里无男女,他是我的患者。”况且现在的赫连瑾脸色乌黑发紫,惨不忍睹。
不得不说这毒确实厉害,毒性如此强的毒她还是第一次见,以前也只是在书上看过,不过我管你怎么强,到了我手里都要乖乖认命。
不消片刻屋内升起渺渺烟雾。
司姜撵着银针扎在他身体的每一处大穴之上,每扎下去一根针,看着他脸上的紫黑之色变淡一分,她眼中兴奋的神色便不由的多了几分。
毒能出来,赫连瑾的命便保住了。
浴桶里浓黑的水被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那桶水不再是浓黑的颜色,而是泛起了青色,司姜才长叹出一口气。
“燕王殿下没事了?”他疑惑的搭起话来。
司姜抻着懒腰点了点头,“放心好了,你家王爷已经没事了,我出手就没有搞不定的事。”
“你上次说你是华中人士只不过自幼搬去了华北,看你的医术又如此精湛,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医仙潘老,听闻他有一关门女弟子,你莫不是师从潘老?”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潘老,我不知道,不过说起医术来,我大师父的医术绝对了得,活死人肉白骨那都不在话下;还有我二师父,虽然医术不好但是武功了得;更别说我三师父了,治国经略便没有他不会的。”
是他想多了,她怎么可能是潘老的徒弟,潘老一生行医,武学方面嫌少有造诣,可司姜却身怀绝技。
“小美人,你的师父们当真这么厉害,我怎的未在当今武林中听过他们的名号,你莫不是在吹牛。”
她转了转眼珠,他这是用的激将法。
“那我看你这么厉害,怎么江湖上也没有你的名号。”
将计就计又何妨,互取所需。
“小美人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告诉你我在江湖上的名号,你告诉我你师父在江湖上的名号。”
“可以。”
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折扇,“那你可听好了,我便是江湖上盛传的玉面盗圣颜承陌。”
“原来是个小偷。”她掩唇轻笑,说起玉面盗圣的名号来,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天底下就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是个人物。
他还是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小偷’似乎听起来是这么回事,罢了罢了,为了赫连瑾,他就忍辱负重一次。
“我都说了,现在你也该说说你师父的名头了吧。”
“帝师阁,三清道人。”
帝师阁。
他细细的嚼着这三个字,脸色微微起了变化,那是唯有古书中才存在之地,早已在世间消失了近百年,“你说你来自帝师阁,这怎么可能,你确定?”
司姜还想说些什么,可浴桶中的赫连瑾身子不稳歪歪斜斜的沉进了木桶之中,她急忙将人自木桶中捞出来,摸得一手黑血。
“大,大皇兄……”
“你说什么?”她凑近想要听清他的呓语。
“大皇兄……”
“他怎样。”颜承陌凑了过来,帮他将人扶好。
她掐了他一把脉,“放心好了,他没事,不出意外的话天亮十分便能醒过来。不过他刚刚似乎提到了大皇兄。”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始终忘不得他的皇兄。”颜承陌叹着气摇着头,“他这又是何苦呢。”
浴桶中的赫连瑾紧皱着眉头,那深深的沟壑似乎怎么抚也抚不平一般。
“赫连月,战死在图江之役中。”
也是那场让赫连瑾声名大振之役,那场战事极其惨烈,战到最后双方都只剩下一兵一卒,那日说书先生的描述绝对不夸张,甚至真实的战场比说书先生口中描述的还要惨烈百倍。
“你连这都知晓。”
“自然,我们帝师阁出来之人无所不晓无所不知,这世上便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住我,若是被难住了,岂不是辱没了帝师之名。”她皱皱眉,看了看浴桶中泡着的水煮赫连瑾,也算不上任何事都难不住她,眼前这个男人就真真的将她难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不喜欢权势的。
“帝师,小小年纪做什么帝师,不如乖乖的做你的云南郡主。”
“人小志不穷,女子又如何,假以他日我一定能完成师父们的嘱托。”
不就是辅佐明君,她就不信了,赫连瑾这个最接近权力巅峰之人心中会没有一丝念头,总有一天她会让铁杵磨成针的。
“如此,我看你还是算了的好,燕王殿下是断断不会与你精诚合作的。”
“为何。”
“你难道就不好奇他明明是四皇子,现在却成了皇长子么。”
这……
当今皇上历来喜欢将自己的皇子放到沙场之上历练,只不过在前三子全都战死沙场之后便不再派皇子出征。
“那只是意外。”
“或许你说得对,那只是意外。”
她沉思,这是话里有话,他在暗示她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