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飘到赫连瑾房间外的窗户时,屋内掌了灯,颜承陌正鸠占鹊巢的坐在书案前翻看着案头上的古籍。
‘让你重色忘友看我不给你点教训’
司姜轻手轻脚的抓了一只不幸路过的蜘蛛,蜘蛛吐出的丝缠在树枝上,身子垂了下去,她悄悄的将树枝伸进窗内,蜘蛛正落在颜承陌的头顶的位置。
“不许胡闹。”
忽的,她身后响起赫连瑾略带疲惫的声音,她一惊丢了树枝,树枝正落在古籍上。
“哇,小美人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怎么连这么野的东西都玩。”
看着颜承陌在窗边扑腾着躲过蜘蛛的攻击,她便觉得好笑。
“谁告诉你我是个女孩子了。”他们帝师阁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弟子,自小三位师父便没将她当女孩子看过,若说帝师阁中的女子被当男子使,那男子便被当牲口使。
赫连瑾无奈的摇着头,“同本王入内。”
“哦。”
房间里,颜承陌正收着案头上的古籍,她匆匆瞟了一眼,只看清了‘古史’二字,其余的被挡住,看不真切。
“小美人,你下次再这么调皮,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唉,别叫我小美人,我可承受不起。”她赌气的别过头去,不打算理他,可弯起的唇角却显示了她现在的好心情。
夜间风凉,风自开着的窗吹进来,惹的赫连瑾轻咳几声,司姜忙紧张的上前查看起他的病情来。
“燕王殿下,你可觉得好些了,我方才来的时候,见你是自外间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你的毒只是被暂时压制住了,经不起折腾。”
他掩唇轻咳,咳出来的尽是浓黑的污血,染红了手帕,“咳咳,咳。”
司姜紧忙为他把脉,在他身上几处大穴上运针,直到他的咳嗽声减退,她才安心。
颜承陌在一旁有口无心的接起话来,“他醒过来之后非要去练剑,我拦都拦不住,非要装出自己无事的模样也不知道要给谁看。”
她是聪明人,颜承陌已将话点明到了如此地步,她若再听不出来话中的意思,那她就是傻。
颜承陌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赫连瑾已知晓在背后与他下毒的是何人。
即使身子不适到这般地步,也要坚持练剑不让那人察觉,看来那人在赫连瑾的眼中起码是个不好对付之人。能挑这个时间与赫连瑾下毒的,怕是近期同他有巨大纠纷之人。
近期华国最大的事便是云南。
而与他纠纷最大的便是赫连满。
这……
不能吧,抓药那日赫连满虽然在,但全程他并未动手甚至连参与都不曾有。
“颜承陌,够了,本王只是在屋内闷得很,出去透透气。咳咳,本王这里没旁的事了,司姑娘先回去休息便是。”
“不成,你是在我手中成这般的,于情于理我都得与你负责,今晚我便在你的廊下守夜,若是哪里不舒服了唤我便是。”
他轻咳两声不说话。
颜承陌却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最后那个尾音挑的暧昧不明,“小美人似乎对燕王殿下紧张的很,极其关心他安危的模样,莫不是小美人心系了什么。”
她抓起案头上的书本朝着他砸过去,还不忘给他一个白眼。
“我看你是想多了,我这叫负责。”况且帝师阁的师父们一直教导她要对自己的主君忠心不二,为其可舍弃所有,她只不过是看着他到病好罢了,“我是不会对王爷有非分之想的。”
这祸端是她惹下的,她便得平息,即使这祸不是她惹下的,为了她认定的主君她亦要肝脑涂地。
“咳咳,咳咳咳。本王觉得有些累了,你们二人先下去吧,司姑娘。”他顿住,“不许胡来。”
胡来,指的什么。
她笑眯眯的点头应是,“放心好了,我这么听话,定不会胡来的。倒是你,在我没有拿出确切的方子之前,不许胡来。”
赫连瑾点头,算是应下了。
卧房外,见颜承陌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司姜不免小跑了两步跟在追了上去。
“颜公子,等等,我有事要问你。”
他忽的顿住,她险些没急刹住撞在他身上,“小美人,你叫住我是何意。”
她仰头笑着,眉眼弯成月牙,露出浅浅的酒窝,颜承陌忽的觉得背脊发凉,这丫头每次这么笑的时候便有人要倒霉,至于是何人,他觉得现在这个时节,似乎倒霉的是自己。
“颜公子有件事我要问你,关于百药堂你知道多少。”
“旁的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知道这百药堂的背后还有庄家,至于背后庄家为谁办事我也说不清,你若真的想帮燕王,这倒是一个着手点。不过小美人,有件事我也要问你,燕王到底中了什么毒,让你如此惴惴不安。”
“幽冥。”
见他似乎要惊讶的喊出声来,她猛的扑过去捂住他的嘴,眼底尽是威胁,“你要是敢喊出来,我就喊非礼了,要知道非礼云南的郡主罪过可不小。”
他哭笑不得,前些日子还死命不承认这个身份,现在却拿来吓唬自己,这个司姜果然有趣,比那些硬要贴上赫连瑾的女子有趣多了。
见他点头,她才松开手,略带愧疚的低垂下头。
“都是我大意了,这次的事我会负责的,那些害了赫连瑾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月色如醉,点点落入她的眼底,皎洁如霞。她转头朝赫连瑾的房内而去,背影看起来都似沉重的模样,这样的司姜他还是第一次见。
“小美人你这是要去哪。”
“守夜。”
若帝师阁是真的,能让帝师阁弟子都如此紧张的毒,必是奇毒,“小美人,燕王之事我会竭尽全力助你,你不必担心。”
倒是这幽冥,是种什么毒药。
深夜
四更鼓敲响之时,赫连瑾只觉得喉头痛的很,惊醒过来,鬼使神差的推开房门。
门外廊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将自己抱成一团睡得正香甜。
他不禁失笑。
“如此守夜,本王叫人杀了你都不知。”眼中是不易察觉的温柔,轻轻的抱起那团小小的身影入内,“如此倔强,让本王拿你如何是好。”
似乎不满他的批判,睡梦中的人儿皱起了鼻头,喃喃自语,“师父,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