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向导
陈文起这几天正愁鬼子不走“墙缝”，一听叫自己为向导，给他们带路，心里一怔，自然十分愿意，不过，他表面上不能把这种愿意表露出来，于是他皱了皱眉头，小心地说道：
“你们给钱吗？钱少了，我可不干！”
“嗯？你的还有条件的？”老鬼子不高兴了。
“条件倒没有，不过……”
不高兴的老鬼子恶狠狠地说：“没有不过，不干？死了死了滴！”说完，还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右手掌在自己脖子上抺了抺。
“不干就要杀头呀？”陈文起露出害怕的模样。
“你以为在跟你说笑！”胖翻译官大声地吼道。
“不是，”陈文起连忙说：“带路可以，我是说，你们得给我保密，你们走了，那些土匪会把我杀了的！”
“哟西。”老鬼子这才放下了心：“好人，你良民滴，大日本皇军大大的保护。”
“保护不需要，只要你们不告诉别人就行了。”
“你大大的放心，皇军保证。”老鬼子拍拍陈文起，笑了笑说。
“那么，什么时候出发给你们带路?”陈文起小心翼翼地问——意思很简单，就是打听清楚了，凭着自己的机灵，趁黑夜找个时候溜回去，给救国军报个信儿，那也是奇功一件啊！
“不急，今夜就走，悄悄的干活！”
老鬼子的回答，令陈文起吃惊不小——这小鬼子，也搞夜袭！那可要命！一时间，脑门上汗水“嗖”地一下冒了出来，他万万没想到，狡猾的鬼子会深夜行动，弄不好，会令救国军措手不及——不行，不能令鬼子夜里行动，得拖住他们！
于是，陈文起按住肚子，一脸苦相，不一会儿，“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翻译官问。
“肚子，疼的厉害，哎哟喂。”
“嗯——？”老鬼子瞪圆眼睛，狠狠的盯着陈文起。
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会肚子疼？二鬼子胖翻译官好像看出一点蹊跷来，上前对着陈文起屁股就是一脚：“装，我叫你装！”
三田课长“哗”地一下抽出军官专用的长刀，放在陈文起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
“不去？良心的坏了，死了死了地！”
“我去，我去还不行么？”陈文起装着十分害怕。
山田老鬼子还是不放心，用刀背架在着陈文起的脖子上，来回地抽动着，他问道：
“刚才的，你过来时，路上土匪的没有？”
“没有没有！”
“前面土匪的没有？你是好人；土匪的有，你是坏人！明白？”
“我的，不明白呀，太君。”陈文起为了多拖时间，还再装。
“嗯？”
胖翻译官板起脸说：“真是老土鳖！太君是说，前边要去的路上，没有土匪，你没有说假话；要是发现土匪，你说的就是假话！对皇军说假话不行，说真话才行！”
“好人的金票奖励，坏人的死了死了的，明白？”山田说。
“明白。”陈文起脸上挤出一点笑容。
“明白就出发，开路的有！”
其实，往北走一共有两条路，一是这沿江北上的大道，好走，路平，路近，还能走汽车；另一条是在瓦屋店过江，也是沿江走，只是走的江对面，路远，路小，路面凹凸不平，不能过汽车。鬼子问走哪条路时，陈文起自然说要走大路，理由是大路和好走，省力省时。
这是1932年3月13日的午夜之后，正是中国农历初七，月亮好像怕羞似的，只露出弯弯的月牙。在夜色的掩护下，陈文起带着浩浩荡荡，足足摆了有两公里长的日本关东军天野旅团，踏着夜色，出了瓦屋店。
这是1932年3月14日凌晨。
这会儿天还没亮，可在这寂静的山野里，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一两声远处的村庄传来的鸡叫。
黑暗中的大道上，两个黑影喘着粗气，在向前快速移动，脚步声在空旷的夜色里，传得颇远。
离“墙缝”不远的补充团编号为零五的阵地上，传来潜伏哨兵的一声呼喝：
“什么人！站住！”
黑夜中脚不声住了下来。
“我们是老百姓，给部队送信的!”?——回答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送什么信？”
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
“她是我姑娘，我们是找补充团指挥部的。”
“你们慢慢的过来！”
“我过去看看。”这几天的白智勇，一直同补充团战士搅合在一起，这一类的事，自然少不了他。
不一会儿，白智勇带过来一男一女，两个当地老百姓打扮模样的人；男的胡子拉碴，大约四十岁左右，女的就十五六岁，几分俊俏，一看就知道是父女俩。
指挥部是部队作战的首脑机关，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你们说，怎么回事？”哨兵问。
“我叫史正德，家住瓦房店。是这样，日本人半夜就出动，沿大路直奔这里，我们怕部队吃亏，特来送信，还有这个，”史正德从怀中摸出一张纸说：“是猎户陈文起叫我带给你们的信。”
听说是陈文起带来的，晨曦中，白智勇急忙接过来看：只见这就是一张平常的纸，说白不白，说黑也不黑，纸上什么字也没有，只不过纸被火烧掉一个角，因为有很明显的被火烧去的痕迹。
“这个能说明什么？”白智勇不解地问。
史正德说：“火烧掉一个角，按我们当地的说法，这个是指十万火急，十万万火急！陈文起的意思是叫我告诉你们，鬼子来了，用不着手软，要狠狠地打，打他个狗娘养的！”
“你见到陈文起了？”
“见到了，要不他能叫我带信？”
“陈文起咋了？”
“被小鬼子抓了，说是叫他当向导，给小鬼子带路。”史正德说。
白智勇一听，头都大了。心想糟糕，这下完了，部队在“墙缝”设伏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万一……白智勇不敢多想，只是感觉浑身冷飕飕的，就像掉进了冰窟。
“这个情况很重要，我去指挥部报告！”白智勇说。
“好的，要快！”
补充团的指挥部，设在“墙缝”阵地背后不远处的山脊上，这里是一个平台，要跨越过一个洼谷，再攀登上一个小山峰才能看到。同“墙缝”一样，那里同样有着高过人头的大块巉岩，沿岩缝里长出手臂粗的两棵枝叶茂盛的小树和藤类植叶，将指挥部遮得严严实实，人站在后边观察十分隐蔽，五里长的“墙缝”阵地也尽收眼底。
白智勇越过洼谷攀上指挥部，向参谋长李庆滨报告了史正德父女带来的情报。
“多好的老百姓啊！”李参谋长叹了一声：“要是全中国每一个人都象史正德陈文起这样，何愁倭寇不灭！”
“参谋长！陈文起他……会不会……？”白智勇一脸焦急。
“放心，陈文起是好样的，要不会送来十万火急的信？”
这时，几个侦查回来的补充团战士，喊了一声“报告”后，向参谋长兼补充团团长李庆宾报告了天野的情况。
“鬼子离我们史中恒连长零五阵地还有多远？”参谋长问。
“不远，最多还有一里。”
“那是刚才，这会儿呢？”参谋长又问。
“这会儿可能已经进‘墙缝’了。”
“好！”参谋长李庆宾说：“传令兵，通知零五，密切监视敌人，命令零四到到零零各段阵地，作好迎接客人的准备，没有命令不准开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