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拉着她进了屋,待两人坐下,桂兰看着她,问道:“窈娘,今日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此凶悍。”
宋垚垚知道她会这么问,她打小就是小区里的混世魔王,皮的连男孩子都比不过,长大后虽然收敛了不少,但是性子里的凶悍从未变过。与宋窈娘这种逆来顺受的受气包性子完全不是一路,她看不上宋窈娘这般软弱,自然也不想收敛性子去学前身那种畏畏缩缩的模样。
宋垚垚对桂兰很有好感,听她这么问,开玩笑道:“可不是换了一个人嘛!”
桂兰脸色一白,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体便紧绷起来,宋垚垚见玩笑开过了,赶紧露出几分柔弱哀婉的模样,补救道:“桂兰姐,前几日我昏迷时做了个梦,梦里我好像不是自己了,自小就不跟爹娘住在一起,可是性子却一点都不软弱,在梦里,从来都没有人敢欺负我,也没有人敢打我,过的不知有多快活。等我醒来再想,觉得这么些年我过得哪里像个人呢?”
桂兰听了她的话,叹了口气,心里已经信了三分,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性子变了也是正常的,只是劝道:“人善被人欺,做人是不能太软弱,往后你一个人过生活更该强硬些才是。只是像你今日这样动手打人,却也不好,女人家还是要和软一些才招男人喜欢。”
宋垚垚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道:“谁稀罕他们喜欢!”
桂兰看她又说瞎话,拧着她的嘴道:“胡说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嫁人以后怎么生活。”
宋垚垚做出一副吃痛的模样,赶紧讨扰,等桂兰收了手,才道:“我有手有脚总能养活自己的,再怎么着都比跟着李达昌之类好多了。”
桂兰虽然忧心,却也觉得她说的没错,再怎么着都比以前跟着李达昌,受他打骂好。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宋垚垚想了想,道:“虽然有房子和地,但是我和毛毛,小的小,弱的弱,地里的活计我们是做不动的,我想先带他回娘家,托给我父母照看,自己去县城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活。”
桂兰听了,点了点头,县城里大户人家多,少不得有哪家需要仆从,虽然为奴为婢,没有自由,但确实也是个营生。
桂兰看着门口的毛毛,冲他招了招手,毛毛见了乖乖走过来,桂兰牵着毛毛的手,谆谆教导:“毛毛,以后跟着你娘,要听她的话,去了你姥爷家,也要听姥爷的话,手脚勤快点,嘴巴甜点,要会叫人,啊。”
毛毛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兰姨,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桂兰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就要掉下来,忙吸了吸鼻子,道:“傻孩子,兰姨娘家也在上柳村,怎么会见不到呢,兰姨得了空,就去看你。”
宋垚垚看他俩这副依依惜别的模样,笑着打趣道:“怎么,你怕我虐待毛毛啊!”
桂兰啐了她一口,佯怒道:“你敢!”
又闲话几句,桂兰就家去了。
傍晚的时候桂兰又来了一趟,给宋垚垚送了半袋米,半袋面,二十个鸡蛋,还有200个铜钱。
桂兰的夫君虽然是村长,可是平常乡下,村长家里也不过稍好一些,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东西,宋垚垚却不敢收。
桂兰硬要她收下,还说礼多人不怪,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宋叔宋婶也会多看顾一下毛毛。
宋垚垚知道她是一片好意,这才把东西收下。
第二日,便有人送来了李达昌的和离书,听那人说,李达昌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虽然没什么大碍,却也要躺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宋垚垚听了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拿着和离书,跟李青山去府衙备了案,宋垚垚和李达昌就算是一刀两断,再不相干了。
回来的路上宋垚垚顺便去了趟李青山家里,商量过户的事情。
李青山特地请了族中几个长辈作见证,把户主改了,又亲自把房契和地契收了起来。
宋垚垚又跟李青山商量,李家原本也只是顾得上温饱,又加上李达昌这些年无所事事,不务正业,到了现在剩下的家产更是没有多少。
那处破屋也就罢了,只是还剩下的三亩地得好好安置不能荒了,宋垚垚和毛毛暂时都指望不上,宋垚垚作为毛毛的监护人便做主把地甸给李青山,每年的收成刨去赋税两家四六分了。
订好了契约,天已经擦黑了,宋垚垚一回家,就看到毛毛坐在院子的门槛上等她,小小的身子被晚霞笼照着,晕出一圈明黄的光晕,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宋垚垚看着,心中感慨:以后这便是我的儿子,我的亲人,我的责任了。
毛毛看到她跑过来迎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东问西的,宋垚垚也耐心的一一回答,两人之间气氛很是温馨。
晚上两人洗漱好了,躺在床上,毛毛一扭一扭的蹭过来,抱着宋垚垚的胳膊,问:“娘,姥爷会喜欢我吗?”
宋垚垚拍了拍他,柔声道:“当然了,毛毛这么乖,姥爷自然会喜欢你的。”
毛毛这才安了心,过一会就睡着了。
宋垚垚透过屋顶的漏缝看着夜空中的繁星,这里的天空没有雾霾,连星星都比21世纪的亮,只是没有那些熟悉的人。
看了一会,宋垚垚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垚垚就把毛毛叫醒了,上柳村和下槐村依着济水,一个上游,一个下游。
古代交通全靠腿,宋垚垚起了个大早,到上柳村的时候也到了下午。毛毛第一次出远门,刚开始还有兴趣东跑跑西看看,后来走路都觉得费劲儿了,两人一路歇歇走走,到了上柳村都累的不行,宋垚垚更是觉得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宋老爹早就得了信,早早让自己的媳妇周氏来村口等着,周氏大老远看到女儿就一路小跑迎了过去,等走近了看清女儿脸上未退的瘀痕,眼眶立马就红了,抢过女儿手里的包裹,哽咽道:“回来就好,快跟娘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