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是?”
看来方氶江并不识得毕丹珠,那日因着女眷多,没注意也不奇怪。可毕丹珠甚是失落,微垂了下头,作出怜惜状,如梦真恨此刻自己在场。
“那日在祥云寺,田老夫人处,丹珠也在,方大哥不记得了吗?”
“哦,有些印象。既然姑娘来了,那就送四小姐回府吧,鄙人还有公职在身,不方便逗留,再会”
“方大哥,稍等……四妹妹既然无碍,我们还要去道观找二姐姐,妹妹受了惊吓,还望你送我们姐妹一程”
如梦真的想转头就走,这个表姐见到方氶江的那刻就没正眼瞧过自己,还假意处处维护她。
方氶江露出为难的神情,如梦刚要出口拒绝,就听有人唤到:
“方兄,你不是说今日有公务吗,怎地在这与哪家小姐闲谈?”
打路边马车跳下一红衣男子,容貌俊美,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充满妩媚。
“和郡王,怎地今日你也要去道观求签不成?”
方氶江与那人拱手示礼。只见那人并不理会他,却朝如梦这边看来。
“这两位是?怎地这位小兄弟看着甚是眼熟?”
“哦,和郡王,这两位是平阳侯的亲眷,刚刚发生点意外,现在两位想去道观”
方氶江多希望和郡王顺路,帮他解了这燃眉之急。
“哦,方兄今日刚好在这当值,职责所在,理应护送,莫耽搁了,快些去吧。”
和郡王不知是不是有意,看着方氶江的冷脸,偷偷笑了笑。
此刻的方氶江真想与这和郡王打上一架,奈何人多眼杂,自己的下属又在身侧,遂作罢。
“那二位姑娘请吧,刚好鄙人去道观巡查一番”
“方公子,你送我表姐过去吧,我有些不适先行回府了。表姐帮我转达给二姐姐。”
如梦是真的不想与方氶江同行,也想早些去寻那琴坊。所以说了谎。
“四妹妹快些回府休息吧,想必受了惊,我会告诉二姐姐的”
这个毕丹珠心里不知有多喜,能跟方氶江单独相处。
方氶江带着羞涩的毕丹珠去往道观方向。如梦刚要去寻平儿,被和郡王唤住:
“是你?姑娘还记得初一那日早上城南官道上吗?”
如梦听对方提起初一,记起那是和祖母去祥云寺的路上。
“你是那骑马借路的公子?”
“正是在下,鄙人宋微适,叫我子适就好”
想必这就是那和郡王,当今皇上堂弟。
“和郡王有礼”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皇亲,不能失了礼数。
“姑娘是平阳侯府的哪位小姐?”
“回郡王,如梦是二房行四的姑娘”
“哦,四小姐?如梦,刘如梦。好听。不如在下送你一程吧。”
“这……,不瞒和郡王,小女要去那城西一间琴坊,并不回府,就不劳您了”
“那真是巧了,我正是要去城西的校场,姑娘不必推辞了,路途尚远,宋某马车宽敞。”
“这?……那如梦就不推脱了,等我和家里丫头说一声”
如梦和对面排队的平儿交代,买好玫瑰饼就回府前的胡同等她,日落前她一定回去,莫慌,并告知是与和郡王同行,免得平儿担心。
一切妥当后,如梦来到和郡王所指的马车,外观看起来甚是奢华宽敞,想必里面也会宽松些,待如梦打开车门,望见里面坐着的人时,愣住了……
如梦若是知晓这个傲娇小王爷在车上,是如何都不会答应同行的。如今三人在这狭小的车内,显的颇为尴尬。
和郡王不明白为何气氛变得这么诡异,这二人仿似相识一般。
“如梦姑娘,你去那琴行可是要买琴?”
和郡王率先打破了这沉默,对如梦说道。
“和郡王,小女是想寻位制琴师傅,打造把合手的琴,这个琴坊女师是姨娘旧时故友。”
“原来姑娘喜爱音律,鄙人不才擅笛音,若有机会,倒可切磋一二”
“和郡王说笑了,小女的技艺不足拿出来卖弄,若是和郡王不嫌弃,倒可向您请教请教”
“唉,姑娘就不必和鄙人客气了,你我也算知音,姑娘唤我子适就可,郡王只是虚名罢了”
这和郡王的父亲郑王,是老赢王异母的弟弟,生下来就体虚气弱,20多岁时就经常卧榻修养,没成想比那健壮的老赢王寿命还长,年过六旬,虽吹不得风雨,可也闲适的很。早早就让长子继了郡王之名,在后院休养生息。
“如梦可是识得我这堂弟?”
和郡王真的忍不住了,自上车来,二人并无眼神交流,也无打量。宋微时又臭着张脸。
“回郡……嗯,子适,我与满王有过一面之缘,并未交谈过。”
宋微时觉得气血上涌,这个四小姐,是叫如梦吗?跟一面之缘的和郡王侃侃而谈,都直呼名讳了。却不愿意承认与自己相识,忘恩负义?能如此描述她吗?
“如梦莫怪,我这堂弟虽面冷,却心善,平时也调皮活泼着呢”
如梦看向宋微时,真的想笑,调皮活泼的词汇怎么着也扣不到他身上吧。
傲娇小王爷再也忍受不了二人对自己的调侃,冷着脸,猛的站起身来,向车外唤道:
“青木,把你的马给爷”
说着,推门跳出去了。如梦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看向和郡王,不知如何收场。
“姑娘莫怕,我这堂弟偶尔有些小性子,过会儿就好了,鄙人先送你去琴坊,再去寻他”
一路无恙,和郡王不止送如梦到了琴坊,见她一人,回程不便,又着车夫送完他后,来接如梦。说是校场有马匹,无需如梦担心。
如此相貌,又心思细腻,倒让如梦生了几分好感。没想到君王之家也有这般心热之人。
宋微时率先到了校场,换了训练的马匹,发了疯一样狂奔,那块靶子都要射穿了。青木觉得此时不宜打扰他,等和郡王到了再说吧,就跑到一旁去喂马了。
如梦这边到了琴坊,找到了姨娘说的琴师,唤她梅姨,在看了几把不错的古琴后,与梅姨说起了那截杉木。梅姨答应帮她制琴,问了一些她的弹奏习性后,画了图样,如梦甚是喜欢,谢过后付了定金,回府了。明日一早梅姨会着人来府中取木料。
到了平阳侯府前的胡同内,见平儿抱着点心盒站在树旁,焦急的左顾右盼,想必是心急了。
“平儿,我回来了”
“小姐,可急死奴婢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奴婢都要去那和郡王府了”
“去那作甚,我又不是去郡王府做客,只是顺便搭马车”
“奴婢哪晓得和郡王是何人啊,要是对小姐生了歹心可如何是好”
“你当和郡王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厮吗,真是”
“我怕吗,小姐一个人出门,奴婢不放心啊”
“好了,下次带上你,你带上马车。今日累坏我了,三个人挤在一起,甚是拘束。”
“小姐,三个人?还有谁同去啊?”
“没谁,一个别扭的人,快去备水,我要沐洗了”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因着心里惦记的事有了着落,如梦觉得甚是轻松,今夜可要睡个好觉。
“小姐、小姐,早上奴婢起来开窗,掉下一封信”
如梦正梳头,听见平儿的话放下梳子
“什么信?拿来予我瞧瞧”
刘如梦启:
鉴于四小姐贵人多忘,某特来信叮嘱。当日所求之事均已妥善,还望切记回报之事,鄙人记挂于心,勿失信与人。尔虽为女人,但勿学小人行径。事成后可着人来醉仙楼递话。
宋微时·子迟手肃
这个满王怎地如此小肚鸡肠。当日在马车上只是不想给他惹出事端,才说并不熟识的,这怎地还做惯了梁上君子,又半夜进她的院子。
看来要早日与他断了牵扯,免得生出别的事端。
如梦没想到第二日,梅姨亲自带车来了侯府,秉过齐氏后,着人带进了内院,看了会木料,更改了昨日的草图。如梦想着姨娘与她多年未见,一定十分思念故人。就叫平儿去后院请她过来。
果然,昔日故友一朝见面,止不住的话语。
如梦识趣,把院子让给二人,独自去了大伯母院子寻如桐。
“四妹妹,你可从未主动来过我院子呢?今儿怎地连平儿都没带?”
如桐仿佛不敢相信,伸头向如梦身后望去。
“别瞧了,平儿有事要忙,我这甚是无趣,来寻你说说话。”
“快进来,我正习画呢,刚好有地方请教你”
进得如桐的内屋,这里有张书台,文房四宝具全,背后的架子上摆了许多书卷。点缀的房间书香之气。
“二姐姐这画的是甚?”
“山啊?怎地,不像吗?我觉得还好啊,就是不晓得如何画水”
“二姐姐,山哪是如此行笔,你看好了”
如梦提起桌上的笔,在如桐未干的墨迹上挥洒了几笔,原先似小山丘般的山瞬时恢弘起来,又在下方添置几笔,就呈现出一湖清水。
“四妹妹真是了得,没想到竟有这般书画造诣,我就不行了,练了半月了,还是如此。”
“二姐姐,这个是急不得的,不只需要时间沉淀、还需静心凝神。你若是初学,应从临摹大家画作开始。”
“罢了,不学了,我这怎样都及不上你,寥寥数笔,都可以拿去装裱售卖了”
如梦没有再劝如桐,毕竟不是真心喜爱,也不会长久。
但如桐的话倒是给她提了醒,自己可以画幅画送给那个傲娇小王爷。既真心实意,又风雅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