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汤:选用活乌龟一只,去头脚切块,虫草用温水洗净。炒锅烧热,用葱结、姜块炝锅,下入龟肉、龟珍肝、盐爆炒片刻,微微变色,盛入干净的砂罐,加虫草、鸡清汤,旺火煨一个时辰,在加入龟蛋煨至汤浓,转盛特制的汽锅内,上笼蒸一刻钟,即成,热食为佳!王八的嘴,八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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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和和林云旸越聊越投机,从经纬策论到风花雪月,从大江南北到荒漠塞外……直至夕阳西下,两人才意犹未尽告辞。
六月的天气,白日尤其的长,夕阳虽然隐没了半边,落日的余晖也如同红霞般铺满了鄂州城,但天要真正暗下去,比往日则更缓慢一些。
令和牵着沈之瑜的手,踩着山南麓的台阶,慢慢地下山。而林云旸来时走的就是这条登上道,下山的时候,他则跟着同行的随从从北麓下山了。
走了快两个时辰,直至天已经完全漆黑,令和和沈之瑜才回到客栈。当脚一踏进客栈的时候,沈之瑜只觉得腿都已经发软,站都站不住,浑身酸疼,没有了一丝力气。
“几位客官,可是去揽月楼了?”
客栈的掌柜认得令和和沈之瑜,只觉得这对夫妻男俊女娇,实在是赏心悦目,般配至极。
令和半扶着沈之瑜,一面则疑惑地看着客栈掌柜。
客栈的掌柜笑笑,了然道:
“从揽月楼回来的客人都似贵夫人一般,小老儿天天见,自然一望就知。”
“两位客观稍事歇息,小老儿吩咐人马上送热水去房间。”
令和微微点点头示意,随后将沈之瑜半抱在怀里,搂着她踏上楼梯,往房间走去。
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又好好地吃了一顿晚饭,酒足饭饱后,疲惫已经袭上了头,沈之瑜只觉得浑身倦怠不已。
躺在软软的床榻上,也不待多说什么,只丢下了一句:
“我好困!”
随后,头一歪就沉沉地睡去了。
等第二日醒来,已经快接近午时,令和已经不再房间,元宵正端着水盆进来。
“姑娘,你醒了!”
元宵放下水盆,快走到床榻边,将沈之瑜的衣衫递了过去。
“公子呢?”
沈之瑜坐起身来,只觉得微微一动,大腿小腿又酸又涨,难受的紧。
“早间来了位林公子,公子陪他去喝茶了。”
元宵回道。
沈之瑜了然,那林公子应该是昨天碰见的那位林云旸,应该是昨天还未聊尽兴,所以今儿个又找来了。
“姑娘,奴婢去端早饭。”
伺候着沈之瑜梳洗后,元宵见自家姑娘还流露着疲态,想着估计昨日应该是累极了!
沈之瑜对着铜镜将耳旁的碎发别到耳后,摸了摸头上的那根莹润透亮的白玉梅花簪,仍觉得有些爱不释手。
“也差不多午时了,和午饭一起吃吧!”
沈之瑜倒不觉得饿,只是浑身仍旧酸痛,才刚醒来,却困顿的很,随即趴在梳妆台上,又合上了眼眸假寐。
“姑娘……”
元宵蹙着眉头,想劝导自家姑娘,只是她刚出口,就听见门口有人叫道:
“夫人,公子问您可醒了?”
声音有些冰冷,是令和身边的另一个人,名字叫澄砚的近身侍卫。
“我已经醒了!”
沈之瑜仍旧合着眼眸,懒懒地应道。
门口的人大概顿了一下,随即又冷冷地传话:
“公子说夫人醒了就好,他已经备好了饭菜,请夫人去用饭!”
这些话从澄砚的那张冷脸冷嘴中说出来,极为的怪异,好在这一路上,沈之瑜已经习惯了。
沈之瑜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应道:
“好!”
客栈的前院专做食肆,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酒楼,这客栈的食肆只在前院的大堂设座,并没有那种装修的雅致清丽的厢房。
令和选了一处靠角落的位置,沈之瑜到的时候,看到林云旸果然还在这里。
“嫂夫人,打扰了!”
见沈之瑜前来,林云旸忙起身行礼。
“令公子,客气了!”
沈之瑜福身还礼后,随后坐在了令和的身边。
菜上的很快,沈之瑜还未坐下多久,令和点的菜都一一端上了桌。沈之瑜扫了一眼,发现俱都是这鄂州城的名菜,只是每一道菜上都撒了一些绿绿红红的辣椒,看着都能感觉到舌尖在发颤。
“青栀兄,请!”
令和端起酒杯,率先敬了林云旸一杯。
“景明兄,请!”
两人互相客套着,三旬酒后,开始动筷,只是才吃了一口,林云旸就放下了筷子,皱起了眉头,道:
“景明兄,人人都说着鄂州城的菜肴有多美味,可愚兄吃了,才觉得这些菜除了能辣死人之外,毫无滋味。”
令和也放下了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压下舌尖上的辣味。
“青栀兄不喜这些菜肴?”
林云旸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我不慑辣,再说这些菜除了辣就没有别的滋味,哪里比得上我们京中酒楼的美味佳肴?尤其是京中有一家随园,那里有一位余大厨,他做的菜肴可是一绝。”
一想起随园的那些菜,林云旸只觉得整个腹中都开始叫嚣,欢腾乱窜,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随园?”
令和一顿,侧头看了沈之瑜一眼,见沈之瑜只是稍微怔了一瞬,随后仍旧面无改色地用筷子夹那铺满了青红辣椒的鱼肉吃。
一说随园,林云旸的兴趣又被勾起来了。
“景明兄也知道随园?”
“呃?”
怎么会不知道?
令和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回答道:
“知道!”
“那景明兄可尝过余大厨的手艺?最喜欢他那道菜?是冰煮羊?还是肚羹儿……”
一说起余大厨的手艺,林云旸更是滔滔不绝。
“呃……都喜欢!”
令和仰头又喝了一杯酒,他的笙笙亲手做的菜,那都是人间美味,他肯定都喜欢!
“哎呀,我也是,只要是余大厨的手艺,我都是爱极了。看来,我与景明兄真是同道中人呀,来,来,来,共饮一杯……”
只是放下酒杯后,林云旸突然沮丧地感慨道:
“可惜,以后再也尝不到余大厨的手艺了!”
“啊?”
令和惊地手一抖,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
“听说余大厨年事已高,年前已经作古,以后……”
话未说完,林云旸的脸上竟然挂上了哀伤,还有深深的怀念,仿佛回味无穷,但已不可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