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西沉。
月夜下的西湖格外静,格外美。三五画舫悠然其间。吴翠峰站在青峰阁顶层,望着空中残月,一任月光荡涤去浑身劳累和满腹心事。
蓦然听到凄婉的笛声,这笛声如泣如诉,哀怨缠绵,令人肝肠寸断。
“伤心人别有怀抱,不知那位高人将笛声吹得如此令人神伤。”吴翠峰凝目望去,只见一里开外的画舫上一位翩翩白衣女子站在月下吹笛。笛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极尽哀怨缠绵。
吴翠峰听着悲凄的笛声,想起自己的身世遭遇油然而生种同病相怜之感。
白衣女子一阵剧咳,停止吹笛。这女子正是震远镖局郭杰的救命恩人冷家堡大小姐冷如冰。
丫环冷语冷笑听到咳嗽声从船舱出来:“小姐!”
吴翠峰见笛声停止,屏息静听到咳嗽声:那姑娘咳嗽如此沉重,想必病的不轻。就不知她有怎样伤心的往事,才令笛声如此悲戚。从她笛声听来,想必是为情所困,为情所伤。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都是天涯失意人。
想着想着,吴翠峰油然而生怜意。从壁架上取下竹箫,执在唇间。温柔、轻盈的箫声缓缓飘出。这箫声如春雨润物,虽冰寒却滋润心田,触发心弦,很是引起人的共鸣。
冷如冰听到箫声,娇躯微微一震,美目盈波。循声望去,见艘大型画舫顶层位白衣男子临湖吹箫,只是月光昏暗,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模样。此时箫声如春风拂面,温柔,舒服。给人以春的希望,令人有着无限憧憬。
慢慢的,慢慢的,箫声轻微,深沉,若有若无。如两个失意的人,执手相望泪眼,盈盈无语,相互慰藉,支撑彼此走下去……
箫声消失了很久,冷如冰还沉浸在醉人心扉的旋律中……
夜色深沉。寒意渐起。
“小姐,你身体一直未愈,又患双重风寒,浑身发烫,快去歇着吧,明天去看大夫。”冷语道。
冷如冰做个噤声的手势:“有这温情的箫声,今夜可安然入梦。”说着闭上眼睛。
“小姐,小姐。”冷语轻唤道。冷如冰沉沉睡去。这半个月来,从未好好休息过。冷语给冷如冰披上件衣服,与冷笑蹑手蹑脚来到甲板。
“小姐这样,找到他有用吗?”冷笑声若蚊蝇,语音中是无尽的担忧。
“我答应爹定要找到他。明天先去看大夫,然后去苏州找姑姑。姑姑是他师娘,定然知道他的行踪。大家再好好劝导小姐。我想他聪明绝顶,定能带小姐走出情潭。”
声音虽小,可冷如冰听的一清二楚,心疼得难以呼吸:我这副模样还有何面目见他?要出类拔萃的他如何接受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未婚妻?如若非要嫁人,我情愿嫁给任何一个未婚男子,却唯独不能是他。
吴翠峰斜依栏杆睡着了。朝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吴翠峰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觉,任由手中竹箫滚落船板上!
“三位姑娘好难找!”郭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吴翠峰蓦然惊醒,回首望去,见郭杰荡舟前来,停在青峰阁十丈处!一艘画舫前站着三位窈窕少女,由于舫蓬遮挡,看不清模样。
冷笑道:“郭少有事吗?”
“赵氏三雄请他们的师父西掌柳三来寻姑娘的晦气,柳三是江湖绝无仅有的高手,为人凶残阴险。三位姑娘不如去镇远镖局做客!”郭杰道。
那日,郭杰押镖遭劫,差点镖失人亡。是三位姑娘挺身而出,救了郭杰一行镖师性命,保住镖物。
如今赵氏三雄吃了败仗,赵老大又被冷笑削去一指。这断指之仇岂能不报?遂请师父出山,报复三位姑娘。
郭杰得知讯息,特来通知三位姑娘,去震远镖局暂避。由震远镖局出面解决。
冷如冰眼神空洞的望着西湖,仿若未闻。
冷语见此婉拒道:“不用了,我们马上离开临安。”
一旦三位姑娘离开临安,路上再遇赵氏三雄师徒报复,震远镖局就是想维护亦是鞭长莫及。郭杰寻思着:定要将三位姑娘留在临安,待震远镖局解决了后顾之忧,再任由她们离去。
冷如冰一阵剧咳。郭杰找到了理由,道:“冷小姐病了?不如随在下回镖局静养可好?”
“不用了,你走吧!”冷如冰面容苍白,音冷如冰。
这三位姑娘是谁?为什么对郭少如此冷淡?蓦然想到在聚英楼雅间,郭杰说过受三位性格孤傲冷若冰霜的姑娘相救的事。难道是她们救了震远镖局一难?
“姑娘,事情因郭某而起,理应由郭某摆平!”郭杰话未说完,冷如冰冷冷道:“难道,郭少自认为武功在我之上?快走吧!”
郭杰闻言面色一僵,很是尴尬。郭杰在临安城也是呼风唤雨受人追捧的角色,贵为临安四少之一,几曾受过如此冷遇?
那日若非自己遭了暗算,中了埋伏,岂能让贼人得逞。郭杰看着病体孱弱的白衣女子,虽然她剑法精妙绝伦,可是自己亦不是泛泛之辈。
奈何对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且疾病缠身,郭杰也不好太过计较,只得忍着:“姑娘,事情因救郭某而起,理应由郭某摆平!”
冷如冰如孤傲白梅,孤立绽放。未曾理会郭杰。
三位姑娘不肯去震远镖局,郭杰也不能用强。唯有一方面派人多加留意赵氏三雄行踪,一方面派人暗中保护三位姑娘。
郭杰打定主意。抱拳一礼:“既如此,姑娘保重!姑娘若有任何差遣去镇远镖局知会一声,郭某万死不辞!”
吴翠峰见郭杰离去,霍然惊惊醒:“糟了!”忙奔下楼,出了青峰阁。
冷如冰三人来到西湖边艘大型画舫前,见一年轻男子慌慌张张跑出来上了马,疾驰而去。
三人见这画舫长二丈有余,宽一丈多,高约二丈分三层。通往画舫大门上有块大匾,匾曰“青峰阁”,字字力透千钧,龙飞凤舞。
匾下有张写着“吟风弄月”的横批。舫两边两根长柱上两行行书潇洒飘逸,曰:约亲朋好友赏山乐水共吟一湖明月;品美酒佳肴奏乐作画挥洒十足风情。
冷如冰一见青峰阁三字,如受电击,浑身颤栗,那双美目泛起两泓清泉。冷语冷笑一见青峰阁也打一激灵,见小姐几欲昏厥忙扶住她:“小姐,走,去看大夫。”
“我走不了了,我想进去坐坐。”冷如冰神情忧伤。
“小姐那又何必触景伤情,为了负心的人如此折磨自己?”冷笑愤然道。冷语发现小姐面色通红,浑身发烫:“不行,你必须去看大夫!”
“情定青峰山,情断青峰阁。”冷如冰声音有气无力,却透着一丝决绝,踉踉跄跄进了青峰阁。
“妹妹,你去请大夫!”冷语对冷笑说完跟上前扶住冷如冰。
“小姐,青峰阁还未开张……”一名小二迎上前拦住两位姑娘。
“小二,我们就坐坐!”冷语一只手扶着冷如冰,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锭碎银:“小二,随便给我们弄点吃的就好!”
“可是厨子都没上班,峰哥也刚走……”小二为难道。
“小二哥,昨夜是你吹箫吗?”冷如冰道。
“哪会是我。我不会吹!”小二道:“是峰哥啦!”
“峰哥是谁?”冷如冰问。
“峰哥是我们青峰阁的老板,别看峰哥年纪不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厨艺也是一流。青峰阁虽然才开张十来天,但是生意特火。峰哥为人也很好……”小二喋喋不休起来。
冷如冰一阵剧咳。冷语扶冷如冰坐在板凳上,小二赶紧端碗热水过来。
冷如冰喝了热水,轻咳数声,对冷语道:“我想喝桂花糊!”
难得小姐想吃东西。冷语点点头:“我这就去做!小二哥,麻烦你带我去厨房。”
小二道:“姑娘,今日峰哥再三交代,厨房重地,闲人免进。你不能进去。”
冷语四处寻望,除了青峰阁,四处无一建筑。隧道:“那小二哥,你去熬桂花糊。”
小二道:“桂花糊?我不会熬呀。”冷语思量片刻:“可是现在我家小姐想吃桂花糊。那这样,你跟我去厨房,你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怎样?”
“不行!”小二头摇得像拨浪鼓:“今日峰哥再三交代,现在是临安非常时期,万事要格外小心切不可有丝毫差错。”
冷语见小二油盐不进,懒得与他废话,抬手制住他穴道,走向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