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婉低笑出声。“那就听妹妹的,既然是在你院子里闹得事,我不说话就是了。”
溏心搬了把椅子过来让林馨婉坐下,自己站在她的身后。“老爷,今晚的事也确实蹊跷了些,好端端的一个丫头怎么就不见了,这药材落在了‘絮语阁’前,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我看是要好好查查。”
宁恒远阴郁的瞪了眼林馨婉在溏心的伺候在落座在另一边。
“妹妹,我们尚书府两院处事都秉尊公道二字,希望你在查处此事时一定不要辱没了宁家的祖训。”
聂倩冷哼一声,她走到桂竹的跟前,俯视着她的头顶,在众人面前,她不会使用武力手段。“抬起头!”
桂竹望着聂倩,从她的视线中看出了得意的藐视。“我问你,是谁派来挑事的?”
“没有人!”
“那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卑贱丫头走丢,就跟我这院子有关?”
“回三姨娘!我们是在湖边找到散落在地上的药材,跟着来到了这里。”
“我想问姐姐一句,府里的珍贵药材是不是都放在库房?”
“由马总管看管!”
“从外院到‘落月阁’无需经过湖心亭,这散落的药材怎么会在那里出现?一个丫头丢失,不是应该先通报马总管吗?”
“三夫人……”
“我话还没有说完,轮不到你插嘴。”聂倩怒喝一声。“姐姐,以往院子里的丫头走掉,通常是如何处置?”
“至今为止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院子里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偏偏今日被我遇上了!昨日差点死于寒气侵体,今日便有人污蔑我这里藏人丫头。老爷,我不得不怀疑有人在处处针对我?”
“三夫人,我虽然是个奴婢,但也不得不在这里为主子说一句公道话,还请大夫人与老爷赎罪。”
“我说过宁家处事讲的是公道,你有关尽管说。”
“谢大夫人!”桂竹拜过林馨婉之后,冲着聂倩说道:“我不知三夫人此话从何而来,香袋虽然是我家小姐赠送,却因为处事不当被全部丢尽火盆焚烧,才导致三夫人身体欠安,此事若真要追查,也应是院子里的奴婢做事粗心,怪不得我家小姐。”
“其二!院子里有人失踪,四处寻找也是理所应当,我发现了踪迹寻到三夫人的院子里,从头至尾也没说过一句是您带走了小鱼,为何三夫人一开口就认为是有人要陷害你?”
林馨婉挑了下眉,心头不由暗暗窃喜起来。这宁萱芷身边的丫头,各个都是巧舌如簧,想要争口舌之快,那是自讨没趣。“妹妹,这桂竹的话听起来也不无道理,我与老爷一同进入院子,确实未开口说过什么,怎么妹妹自己倒是把这些罪名往身上揽了呢?”
此话言下之意就是暗指聂倩作者心虚了。
“老爷带着这么多人气势汹汹来我院子,没有任何解释,就让这些家丁冲入内屋翻找,换作是姐姐,又如何设想?当初二小姐失踪的时候,也没这么个大动静,现在只是一个丫头,连老爷和夫人都惊动了,到底是二小姐真心疼这个奴婢,还是另有企图,这就谁都不好说了。”
“姨娘认为我有什么企图?”宁萱芷扶着门气喘吁吁的问道。她脸上布满了汗水,裙摆上都是污迹,平日里坐着的轮椅不知去向。
“还愣着做什么,扶二小姐来坐。”林馨婉沉声喝道。
婉莲立即上前,抱起宁萱芷走进屋内。
“哼,既然二小姐来了,那这事就更好办了。”聂倩旋起身子落座在了客堂正中,美目一睁喝问道:“二小姐认为你的奴婢在我院子里,老爷已经带人搜寻过,并未发现此人,请问二小姐要作何解释。尚书府里外这么多院子,为何偏偏就怀疑我这里?”
“姨娘,小鱼真的不再你这里吗?”
“这么多人都在看得清清楚楚,我院子里没有你的奴婢。”
“凤姑娘在何处?”
“你找她做什么?”
“姨娘身边的人,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却不知去向,实在是叫人可疑!”宁萱芷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两声。“小鱼因为我拿药而失踪,若要说怀疑,我倒是觉得这个带走小鱼的人居心叵测,姨娘,您为何要处处针对我?现在白柔已经不再府上,想不到还是有人处处想谋害我,原来真正要我死的人,尽然是姨娘你。”
“你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不过,现在我只想把小鱼带回去,请姨娘把人交出来。”
“二小姐,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说人在我这里,拿出证据来。”
“芷儿!你爹已经让人搜查过这里了,并未发现小鱼,你不可再在这里胡闹,惹你爹生气了。”
宁萱芷摆摆手,清冷的目光直视着聂倩。“姨娘要硬撑到底,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小穗,把小鱼带出来。”
聂倩身边丫头出来挡在小穗的跟前。“不能进去。”
“谁敢阻拦,就是帮凶!”
“让她进去找,要是找不到呢?”
“任由你处置!”
客堂上气氛一下子骤降到极点,在两人对视下,小穗已经跨入中庭,穿过内院来到后树林,来到古树前,奋力拍击着树干。
片刻后从树干中传来微弱的声响,小穗大声叫了起来。
宁萱芷冲着聂倩勾了勾嘴角,转身对宁恒远说道:“爹,大娘,究竟是谁在加害谁,一看便知,我希望姨娘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宁恒远命人看住聂倩,带着人闯入内院,来到古树前,见小穗双手用力扯着树干,立即吩咐人上前帮忙。
古树在灯火的照射下,原貌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偌大的驱赶已经被人凿孔,一抹娇小的身躯蜷缩在里头,从缝隙中能看出里面的人就是‘落月阁’的小鱼。
几个力气大的壮汉,合力劈开古树,把人从里面拖了出来,浑身是伤被身子牢牢困住的小鱼跌落在地上,她气若游丝,翻着白眼。
“救人!”
宁恒远一声令下,几个大汉抱起小鱼就往外走,小穗紧跟其后。
当聂倩看到小鱼的时候,神情微微变化着。
“姨娘的心好狠啊!两个小孩都不放过,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此事与我无关!我并不知道她在这里,况且我抓你的丫头做什么?”
“姨娘还不肯认错吗?带凤丫头上来。”
一直没出现的凤丫头,此刻被人捆着双手推了上来,她跪倒在聂倩的跟前,神情慌张。
“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于老爷和夫人听。”
凤丫头冲着聂倩摇摇头,她咬了咬唇瓣,一狠心说道:“昨日我见二小姐被老爷推到,本想上前扶持,想不到二小姐非但没有受伤,还自己走了两步,我怀疑她是装病,所以想找小鱼询问,这个丫头嘴硬的狠,我一时气恼就将她打了一顿,没想到她这么不经打没两下就死了,我怕出事,便把她藏在了树干中。”
宁萱芷呵呵两声。“千年古树岂是一日便能被挖空?”
“二小姐,此事是我奴婢做出来的,要打要罚随你。”
聂倩看都不看凤丫头一眼,她一手撑着腰,一手捂着肚子往里屋走去。
“主子!”
“不要叫我,做出这样的事,你是咎由自取。”
“爹,大娘,小鱼已经找到,凶手在这里,请大娘发落,我先回院子了。”
“妹妹,就这么走了吗?”林馨婉让宁萱芷暂且留下,她出声叫住聂倩。“老爷,时辰不早了,你且回院子里歇息,溏心,送老爷回去。”
“无妨,我想听听。”宁恒远拒绝了林馨婉的提议。
林馨婉走道聂倩的身边,她温婉的说道:“刚刚妹妹不是说了,这里是‘絮语阁’你的院子,你与我一同打理这内院的事物,既然是你房里丫头干的,理应妹妹来处断。”
“还是姐姐来处置吧,我现在怀着老爷的孩子,不想他还没出生,我就双手染血。”
林馨婉应了声。“老爷的意思?”
“我问你,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是奴婢自己要这么做的,我想为主子查明真相,才扣押下小鱼的,没有人指使我。”
“查明真相!此事你也是知情的!”
聂倩没有出声,宁恒远连说几个好之后,让人把凤丫头拖去刑司房领二十杖关入柴房,若是小鱼被救活,便打发她去清池做活。若是人死了,直接押送衙门严办。
“老爷,我就凤丫头这么一个贴心的奴婢。”
“你不需要!从今天起直到孩子出生为止,你不得离开这里半步,不准任何人探望。”
“老爷!”
宁恒远拂袖跨出院子,林馨婉递给聂倩一个胜利的笑容后,带着溏心跟着宁恒远离开。
聂倩跌坐在太师椅上,心一下子空了起来。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老爷不会再来看她了吗?
“姨娘,千错万错,错在你不该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你太不了解我爹了。”
“宁萱芷!”
“姨娘还是不要叫我的名字好,我听着就想吐。一个白柔还不能让你看明白,那就在这里自求多福,生个儿子,或许你还有机会从头来过,若是女儿,也不过就是跟我一样的命。不过你放心,爹在外头不会寂寞。”
“这话是什么意思?”
“姨娘不明白吗?你可是从柳街红楼出来的女人,男人的心思可比我了解的多了!”
宁萱芷抛出一件东西落在了聂倩的面前,一颗红豆钉掉在光线下散发着红光。
“溏心!是她对不对?”
聂倩冲着宁萱芷的背影怒喝道,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把她禁足在这里,就是为了那个女人?聂倩低低的笑着,神情呆滞的她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抡起拳头狠狠的往自己的肚子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