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快乐~~
破晓之后,天边微亮,摇曳在房檐下的火红灯笼依旧闪烁朦胧灯光,经过昨夜激烈打斗的楼船都已修补完好,看不出一丝破绽,唯有那抹不易察觉的血腥味透露着真实。技艺娴熟的船娘们放慢了划行速度,对码头出现的几波人马视若无睹,将楼船停在码头咫尺之外。
守在门外犹疑半响的十三最终敲响了房门,恭敬唤了声,“主子。”
房间里,摆在窗口的粉菊一夜衰败,阎菁紧皱眉头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纤长的手指沿着杯口顺时针滑动。从昨夜疑惑解开,她便陷入沉思,直到耳边传来十三惶恐的低呼,那迷离的眼神里才恢复了清明,她抬头望向门口吩咐道:“去准备。”
“是,主子!”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阎菁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随后是手腕、肩膀,最后起身坐到楠木床边,准备叫醒床上熟睡的慕容琴。却突然想起自己坐了一夜,全身血液不通手必然冰凉,便急忙收回了伸向慕容琴脸庞的手。索性脱了靴子平躺在他身旁,静静凝视眼前这张想要印入骨子里的容颜。
“主子。”
十三手捧冒着热气的木盆,回到门前,窘然低呼。
“进来。”一夜未眠,阎菁的声音难免嘶哑。
得了应允,十三咬咬牙,推开木门低头直冲木架,蹑手蹑脚放好水盆又连忙退出房间,身后依稀传来阎菁颇为宠溺的声音。
“琴儿,起床啦~”
十三摇摇头,执剑立于楼船边缘,视线移向在不远的码头若有所思。
“十三,二妹可醒了?”
十三正想事想得出声,身后突然传来阎蕊的询问,她居然丝毫没感觉到,这让她心惊不已。十三不露声色,恭敬朝向来人鞠了一躬,回答道:“禀大小姐,主子已醒,正在房中洗漱。”
阎蕊闻言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接而转身望向码头,白皙的手指敲打船沿,沉吟片刻才道:“嗯。岸边有几路人马?”
“禀大小姐,据属下查探,总共两路人马。”十三答道。
阎蕊眉毛一挑,停止了手上的敲打,道:“哦?”
十三不敢隐瞒,继续回复:“是主君派来的阎管家和慕容家的大小姐。”
两人刚刚聊到重点,只听“吱呀~”一声,身后的房门被轻推开,带来一股暖流。
阎蕊敛了思绪回头,只见阎菁裹了一身雪白皮草牵着两眼微红的慕容琴从房中走了出来,冰冷的目光扫过她,定在十三身上,“十三,靠岸。”
十三似乎早已预料,点头之际人影已然消失。
阎蕊看了看默契十足的主仆俩低头沉思起来,耳边隐约传来阎菁不冷不热的寒暄,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俩人早已下了楼。阎蕊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急忙追了上去,据传言她这个妹妹已经失忆再加上这厮向来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个性’,若是为了个男人得罪了慕容家那还了得?
楼船已经平稳驳岸,手脚利落的船娘刚架好甲板,一夜没有出现的洪英拽着睡眼朦胧的青羽着急忙慌冲了出来,想必睡在船舱里的两人全然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甲板前,阎菁收回望向码头的视线,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偏头朝身旁慕容琴会心一笑。慕容琴还来不及扑捉,总被她被紧握的手瞬间滑落,手指上似乎还残留她传递过来的余温,虽然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失落。
阎菁撩起裙摆后退一步,两人之间明显有了一种生疏的距离。
她半鞠躬,蓦地伸出一臂,颇有些绅士风度,然后嘴角勾过一个好看的弧度,公式化地说道:“慕容公子,请!”
徒然的一出,让船上的众人纳闷不已,唯有追上来的阎蕊看得通透,她的妹妹虽然失忆却还不笨,选择了最好的方式保护慕容琴。
“阎二小姐客气了。”
慕容琴回了一礼,即刻撩起裙摆上了甲板,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客气的走完了看似简短却又如此漫长的甲板。跟在身后阎蕊此刻竟然心疼起来她一直看不顺眼的妹妹,慕容琴的那一句‘阎二小姐’着实够力度。
“大小姐、二小姐!”
阎菁瞟了一眼迎上来玄衣女人,只见她那混黄的眼底深处尽是激动,眼角的褶子透着沧桑的味道,想来便是看着她两姐妹长大的阎管家。阎蕊摆手示意她无需行礼,阎菁只是‘嗯’了一声,抬眼细细打量起十三口中‘稳重淡然’的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瑟,她五官尚算端正,谈不上精致可言,不过组合起来却又不失贵气。
“姐……”
慕容琴这一声满怀委屈的‘姐’叫得心酸无比,本就极度溺爱他的慕容瑟见生死未卜的弟弟能活着回来早就忘了他离家出走的事,哪里舍得再教训他,激动地握着慕容琴的肩上下打量,唯恐自己的弟弟少了一根汗毛。
经常进出商场的慕容瑟何等精明,感觉到阎菁的视线,随即敛了情绪,放开撒娇的慕容琴,朝她施礼一拜道:“阎大将军。”
阎菁眯了眯眼,心想这人果然沉稳,一眼看穿她的身份不说,即便是施礼也丝毫不失自己的身份。
阎菁淡然一笑,伸手将她扶起,“慕容小姐客气,该阎某道谢才是,多亏了慕容小公子的照顾,鄙人才捡了一命。”
慕容瑟温和一笑,挡开她伸过来的手接而退开一步,“阎大将军说笑了,将军洪福齐天,我家小弟娇蛮,不给将军添麻烦已是万幸。如今家母思恋小弟在即,我等便先行回京,后会有期。”
挫败!阎菁眉毛一扬,此人把话说得满满的,她根本无从反对,只能眼看着慕容琴被一对随从簇拥着上了金碧辉煌的马车。
“阎管家,京中情况如何。”阎蕊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阎菁转而问道。
阎管家虽然心里激动万分,然而还是知道主仆之分的,不敢丝毫怠慢,详细禀告道:“禀大小姐,京中如今只是盛传二小姐死而复活的消息,至于慕容家小公子离家出走一事没有被声张开来,其他事情并无……”
“洪家少主行刺一事给我说明白了。”
阎菁突然插嘴,声音明显低了好几度,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阎管家愣了愣,又道:“洪家少主行刺太女失败被抓打入死牢,太女却安然无恙,似是有人暗中设计……”
阎管家话未说完,阎菁却没了耐心,袖子一挥打断道:“说重点!人到底怎么样了?”
“是。听说在狱中受了重刑,且已定于今日午时在午门斩首。”阎管家仍旧不急不慢的陈述,却急坏了一旁的洪英,“你说什么!不是明日午时吗!”
阎菁皱了皱眉,冷眼扫向洪英,直到那厮不再激动才移向阎管家,半眯的眼缝里射出冷冽的目光,“哼,这就是你说的京中并无大事发生?我爹呢,他不管吗!”
阎管家何等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再见自家少主竟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万千思绪闪过脑海,转而恢复常态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恭敬递过。
“二小姐,主君交代,若是二小姐提到洪家少主便亲手将它交给您。”
闻言,两人神色各异,阎菁诧异接过信函,阎蕊手握成拳,紧紧盯着阎菁脸上的表情,眼看着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撇撇嘴移开视线,心想也就主君能治得了她。
“很好,很好!”阎菁看完信不怒反笑,手中的信函已经被她揉捏的不成样子,随即拽过随从手里的白马一跃而上,突然又想起什么,手中缰绳一拉,白马吃疼调转方向,马上的阎菁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阎蕊笑得极其耀眼。
“我的好姐姐,走啊,爹爹叫咱们英雌救美去呢~”
“啊?”阎蕊有些发愣,主君向来不喜洪凤仪,又怎么可能让她们去救人?思绪之时,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颠簸起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马背上了。
“阎菁!!!!!”阎蕊气急,大声嘶吼。
阎菁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揉了揉耳朵,懒洋洋道:“别喊了,省点力气待会打架岂不是更好。哦,还有爹说虎符在我身上,我怎么不知道?”说完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却不偏不倚抽在阎蕊的左腿上,疼得阎蕊直翻白眼,正想着阎菁是不是故意的,耳边就响起了某人的调笑:“呀,妹妹我的马术又退步了,姐姐可要见谅啊~~”
阎蕊哪里肯绕了她,突然看到越来越近的金色马车,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万千埋怨终究不忍再说,双手环上笑得一脸张狂的某人,小声说道:“虎符就是你扣在腰间的白玉,上面刻着上古‘阎’字,可调动整个阎家军,为每朝大将军所持有。”
金色马车终究擦身而过,阎菁顿时失了笑意,握着马鞭的手慢慢移向腰间,庆幸自己没有把这白玉抵给张大娘,脑海里又回想起魔风翎的话来。
大将军,古代领兵之最高统帅。是将军的最高封号,职掌统兵征战。自古以来多由贵戚担任,掌握政权,职位甚高,为女皇之下的最高军政首脑。
《封国策》卷五十云:“大将军内秉国政,外则仗钺专征,其权远出丞相之右。”
自两百前封国建立,阎家立下汗马功劳,封高祖时赐以阎家大将军官号,予以世袭亦可论政事。
封国实行府兵制,编12军,每军设开府1人以统领、十二开府则由一名大将军统领,大将军旗下亦设左右将军,予以辅助。大将军,亦在禁军统领之上,每任禁军统领由大将军推荐,得女皇允许所设。
其权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在她看来却是众箭之矢,她才不会相信阎家每一代英年早逝的大将军皆如世人传言乃杀孽太重所致。
封高祖也算聪慧之人想到了万物皆循序相生相克之理,同时造大阎、慕容、徐、冯四大家族之势,任由他们两百年来相互制约,得了这天下的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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