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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掌掴之祸(上)(1 / 1)

天气格外好,好的不真实。

"我们可以把马儿再催快一点。"厄尔狮高依建议。前夜的雨水已然悄无踪迹,眼下蓝天碧云,微风和煦,沙温有所上升,不算燥热,他踢着马肚爬上一个小荒丘。

“昨日已在苍鹭洲休整了足够长的时间,草儿肥,溪水充沛,马儿吃得晚上直哼哼。”

“兴许在嚎春。”雷怀补一句。

“哈!吵得我一宿未眠。”

雷怀跟在厄尔的后面也爬上了荒丘,笑容腐坏,

“你是不是也...”

厄尔鼓了他一眼,

“你难道没有?”

他满心期待地眺望着延绵不绝的沙丘,头顶苍穹,脚踏大地,心中充满了豪迈之情,荒沙如斯,骏马如斯,本想赋诗一首,奈何胸中文墨拙劣,只抬起手来指向前方,

“再有半日就可进入荒沙大道,那样离王城也不远了,速度快一点兴许四五个钟头,把马骑得直哼哼兴许只要三个钟头。我可想快一点,归途实在够乏味,迫不及待想回到王城喝上一壶羊奶酒。”

“嗒嗒嗒!”厄尔冲下沙丘,马蹄飞沙四溅。

“莫力达尔镇附近的小村落有很多香甜的野酒,阿拉坦人的野葡萄奶酒,安格里格镇的美人指乳酒。沙棘部进贡的牙吉纳也不错,还有韦司士的猫儿春,或者郑开元的百里香,尔雅释人个个都是酿酒的鬼才,想想我就嘴馋。”厄尔说着吧唧吧唧嘴。

“会有的。”雷怀告诉他,

“回王城之后铁定接受褒奖,佳酿润喉,香女温床。”

“说得好听!”厄尔冷嘲一句,“真是痴心妄想!”

“可不是说说而已哟,老表,相信我,还有其他褒奖,除了土地以外,金银珠宝随你挑,索吉雅的舞妓任你选,一定把你安排得服服帖帖。”

“哼,你看会不会有?单于那一毛不拔的品质可是远近闻名,我可不抱希望。话又说回来难道我自己得不到这些?还要指望他老人家?”

“说不定给你封一个太子太傅。”雷怀猜测。

厄尔直接不高兴了,

“你说这话确定不是在侮辱我?”

“嗒嗒嗒!”马儿拼命往前蹬,但狂奔乏力。

厄尔骑到两棵梭梭树跟前停下来,

“你让我想想...”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老表?”

“不然呢?”雷怀问道。

厄尔指着勒俄吾诺,

“这个死人才是你老表,苍鹭洲过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我插不上话。”吾诺的马儿小跑加漫步跟上他们,他后面隔着一段距离的是同样沉默不语的勒俄古伊,以及骑马蹩手蹩脚的小鸟羽支。

“厄尔观察细致入微。”吾诺心想,返程的路上他的确少言寡语,雷怀和厄尔成了一对。他只负责在前面带路,或者放夜哨、捕猎,再有就是照看两个孩子。一路下来,心情倒还是放松不少,脑袋总算保住了,偶尔吹吹口哨,逗逗鹰宠,只消漫不经心地返回王城,将勒俄古伊交于单于王手中,使命告成,对于他们两人的聊天实在不愿参与其中。

厄尔等了他好久,待他骑上前来,狡黠一笑,“你是不是在苍鹭洲伤筋动骨呢?”他的马儿开始低头偷吃肉苁蓉。

“还要吃!你这杂畜生!”他提起鞭子在马儿脑袋上打了一下。

“这种笑话过于恶俗,可别用在我身上。”吾诺严肃地说。

“少来!少装正人君子。”厄尔提起水袋子咕噜咕噜猛喝几口,大概是因为燥热,把半个膀子露在外面。

吾诺沉在马背上,满脸疑惑,苦笑道,“正青王,你这人的嗜好就是老爱上贼船,还要把身边的人全拉下水,强买强卖的买卖可不成!”

厄尔好像不太畅快,

“你是说我在逼良为娼?怎么如此评价?我岂是这种卑鄙小人。”

“在某方面你就是。”吾诺直截了当地回应。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厄尔骂道。

“天下亲家母才是一家啊!”雷怀对着厄尔嘲笑。

“亲家母招你惹你呢?”厄尔问,“我要去尿个尿。”他利索下马,躲在了梭梭树后面。

雷怀冲着吾诺坏笑,使个眼色,用鞭子在梭梭树上扫了一下,扬尘四起。

“你是不是找死?”厄尔警告。

雷怀看不惯这种行事作风,假装抱怨,

“吞吞吐吐...吞吞吐吐...说要快一点的是你,啰里啰嗦的是你,慢慢吞吞的还是你。”

“你是魔鬼还是流氓?”厄尔质问。

吾诺招呼后面两个孩子跟上,一面道,“也是够了,这趟旅程我好像带了四个儿童,两个孩子。”

“两个儿童。”雷怀纠正。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吾诺此话在理,提起鞭子往前方一指,对着雷怀建议道,

“在某些方面你俩还不如那两个孩子。你们可以使劲往前骑,沿途谈笑风生,骑得无影无踪,把声音烂在荒漠里,以免口无遮拦尽说些腐言烂语。我担心教坏了两个孩子。”

“这话我持保留意见。”厄尔办事干脆利索,提起裤子爬上马,立刻变得雄姿勃发。

“就算我们不说,将来还是会有别人说,世道如此,我只要求他们光说不做,谈何教坏?”

“歪理邪说,只要世上少了你们这些人,哪有这种世道啊?”吾诺反驳。

羽支和古伊跟了上来,两人似乎都不太开心。羽支总算把马儿停了下来,小有成就感,依然提心吊胆。古伊摆着一副猪肚子脸,指挥着马儿踢嗒踢嗒从众人面前冷漠地骑过。

“你们在说什么?”羽支问。

“探讨切磋。”雷怀回应。

“你这骑马的技术小有进步。”吾诺微笑着对羽支说道。

金鹏之子摇摇脑袋,不由分说还是相当闹心,

“如果可以把马儿放生,我宁愿飞回去。”他袒露心声。

“你是不是依然有一种老虎吃天、无法下爪的感觉?”雷怀笑着问。

“显而易见。”羽支兜着马儿来回转圈。

“畜生都通灵性,你应该试着和它成为朋友。”吾诺说。

“果真如此?”羽支暗自思忖,“这一路都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与马为伴,来的时候也这么说,可不见有半点长进。”自从他第一次骑了如此长时间的骏马,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众鸟易近,骏马难驭,这大概就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吧。

“贤侄,跟在古伊后面,慢慢往前骑!”厄尔绕过梭梭树吩咐,他似乎有何种想法。

“我还是想和你们一起。”羽支在马背上跳舞,可怜巴巴地央求。

厄尔踢着马肚骑上前去,向远处望,发现古伊已经不见了踪影,扭回马头骑到羽支的身旁。

“此去向西稍偏北两里地,有一片灰死草地,你在那里等着我们,你快去追赶勒俄古伊,我们稍后就赶来。”

羽支不明白厄尔意欲何为,听到他的要求一肚子委屈。最近一两天,与古伊两人都骑在最后面,看起来像是两个亲如手足的好伙计,彼此相互照应,不离不弃,但实际上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羽支明白,就算是自己主动攀谈,也极有可能遭受闭门羹,勒俄古伊就像无情的马儿,拉个猪肚子脸,好像别人欠他一顿。“和他说过的话搬起指头来也数得清吧?冷嘲热讽消失了,递过几次水袋,帮忙安抚过几次马。”羽支回忆,“态度上有所转变,还是不如和鹰宠交流来得亲近。”所以他暗暗下定决心,宁愿独处,也不想与古伊为伍。可现在听到厄尔叔叔这样吩咐,有苦难言,只能将渴求的目光移向勒俄吾诺。

吾诺知道厄尔一定有什么情况,只回赠给羽支一例委婉的微笑,

“听厄尔叔叔的。”他说。

羽支最后的一颗救命稻草也没了,心里哇凉哇凉的,瞬间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即将离群的孤雁,嘴巴撅得老高,一面还要疲于应对胯下之物,心烦意乱。

“我就在前面约定的地方等着你们,至于追赶勒俄古伊...”他慌乱地说道,双手紧紧牵着缰绳左右摇晃,还没等调正位置,就被厄尔一鞭子抽中马屁股,一耸而去。

“哇呀呀呀呀!”羽支狂叫。

此刻本是走在前面的导卫三人留在了后面。

“你有话要说?”吾诺看着羽支走远后问道。

“我有我的忧虑。”厄尔突然严肃起来,金胡子不再放浪地跳动。

“你不急呢?”雷怀问。

“急如身患隐疾。”厄尔边骑边说。

他们三人几乎保持同一条直线向前骑行。

“荣誉如金子,太子导卫,这份荣誉足够沉重。人吃五谷、生百病,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会行将就木。”厄尔感慨。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沉重?”雷怀笑道。

厄尔狮高依恍惚间宛若一个蓬头历齿的糟老头子。

“荣誉关乎生死,但我早已享够。此次协助太子完成狩猎督职,载誉而归,料想王城之中能获此殊荣的也没有几个。”

“那自然是。”吾诺说。

“可是单于王私心颇重。”

厄尔早觉如此,导卫的职责一则守护引导,二则监督,太子王臣若想历经此试炼必须由其他部担当此任。可此次勒俄古伊试炼只派了他这一个异部部王,其他两位都是勒歌部的人,这种破例之举有违先祖戒法。

而且雷铎还是有意而为之,试想这古特力尔加大小王臣不计其数,故意让一个部王来担当此任,根本就是有失身份,让正青部在众部面前丢丑。如果安排其他部王来接手此事,那些个部王肯定会以各种理由婉拒,或者安排自己的子嗣,或者安排得力干将赴命。

呼都.忽雷如若知道自己的老子干这种事肯定会狂恼不已。毫无推辞,单于膝下皆王臣,一切为了南古特力尔加,小丑焉能掩盖大义?只是他们毫无荣誉可言,只醉心于权术,一套又一套。思绪至此,厄尔叹息一声,何尝不是把古伊当做自己的孩子。

“不过你俩倒没有私心,算是勒歌部坦荡之人。”厄尔愣头愣脑地坦承,

“我是个过气的部王,我只想为古特力尔加做点什么。”

雷怀有点犯懵,

“这都是啥,前面说到哪儿呢?”

厄尔给他提醒道,

“要说安排,金颜可是一把好手,什么时候都给雷铎安排得舒舒服服。”

“还有雷术的手下盖温,哼!眼睛跟个梭子似得,长得就像个贼!只有见到漂亮女人的时候才两眼发光!”

他感觉风势渐长,率先骑到前面侦察,发觉是由北面吹来的风,料想定无异常,继续说道,

“搞得雷术经常跑到索吉雅郡展开广泛外交,他什么时候成了外交大臣?名声臭得跟猪一样!”

“这话有失偏颇,他自己说的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雷怀反驳道。

“我呸!说得够正经!他是多一个朋友多一个洞!”

“哈哈哈哈嗝儿!”雷怀发出了杀猪般的笑声。

“去就去,扯我干嘛?我又不善外交。”厄尔抱怨。

“那怎么名声比雷术还响?索吉雅郡人人都知你有‘三大丞相’。”雷怀坏笑着揶揄。

“这是什么屁话?”

“非要我说得明白透彻吗?多没意思!琪儿、迪儿、芸儿叫得多亲切!”

厄尔恼羞成怒,但怒气无处可撒。

“你少胡说!谁给我封的?一提起来我就生气,雷术非要拉上我一起,说索吉雅郡有个好酒馆。酒馆老板是一位特别牛的酿酒大师,一个尔雅释州人,他叫郑开元,这人不错,品质跟他酿的酒一样上乘,最有名气的还是百里香,高粱酿制,山泉水,不过这是后话。第一次雷术这个狗杂种压根没把我带去,而是把我带到了妓院,自己却跑了。”

“就留下我一人,盖温、骨朵力、丘林桑吉、莫吉奇都跑了。妓院老板贺兰明也是个狗杂种,和雷术串通好了的,给我找了一位‘好’姑娘!等他们晚上回来,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骨朵力和丘林桑吉当晚挨了鞭子,莫吉奇被我打掉了几颗牙!”

“你对你手下够狠。”雷怀说。

“好歹是我的人,怎么就和别人串通一气,胳膊肘往外拐。妓院内装饰极为奢侈,屏风和门帘好像都是金链子和玉石之类,透过门帘我还留有足够的想象空间,那些姑娘的身材多曼妙,结果贺兰明给我安排上的女人,真他妈不像话,当她走进来的时候我虎躯一震。”

“贺兰明说你当时牛眼一紧。”雷怀告诉。

“我发誓会宰了他。”

“那姑娘五大三粗,体态丰腴,十分热烈地和我相拥,差点把我胸脯擂出两个窝。”

“你对她做了什么,以至于她对你的爱忠贞不渝。”雷怀呵呵地问。

“你少放狗屁!她是我上辈子的冤家。”

“另外两个呢?”

“温迪热情似火,颇有异域情调,公孙芸吹弹歌舞样样精通,善解人意。”

“到头来还是苏勒亚琪符合你那一口。”雷怀说。

“这点我承认。”厄尔回道,他又再度骑上一个坡度较陡的沙丘,扭回头来面对两人,“那两个女人虽说在我面前千娇百媚,却是各有所需。”

雷怀在沙丘下停下片刻仰望厄尔,“无非就是金银珠宝或者权力名誉吧。”

厄尔点头承认,继续侦察。

“可是琪儿就不同,她只想得到我的心。”

“都是套路。”雷怀戳穿真相。

“烈酒是好是坏只有自己尝了才知道。你不是也有个小妾?”

“我可没有。”雷怀果断回答。

“你不是没有,而是藏得很深。”厄尔直言不讳,他再度向远处观望,内心隐隐不安,风沙越刮越大,把他的头发吹凌乱了,“我发现你们勒歌部的人都藏得很深。有什么样的领头羊,就有什么样的小羊崽。”

他始终没瞧见个结果,“雷铎表面上为人善,实则城府极深。”

雷怀听罢一冲而上,在离厄尔两码的地方停了下来,吾诺也跟了上去。

“你说这话可要小心了,我和吾诺都是勒歌部的人。”雷怀警告道,“你老是在看啥,鬼鬼祟祟的?”

“我怕过谁?雷铎为什么会对羽支的父亲毫不吝惜赞誉之词?因为羽人首领对他没有形成威胁,同巢之鸠,狮子的领域威胁。人有时候真的很像畜生,但是又比畜生聪明,因为懂得恭维,既然不存在竞争,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夸赞几句,人都爱听好话吧!”

“哼!想我正青王除了他单于王以外,威名在外无出其右。鲛人战争为他马首是瞻,立下汗马功劳,可是偏偏在子嗣婚姻这件大事上叫我难做人!难道是我想往他脸上贴吗?究竟是谁贴谁?他不允是不允,却还给我女儿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搞得我这个老子现在都不知女儿是死是活!想到这里,我六心都冷了!”

吾诺也感觉到了风沙中的异样,警惕起来,

“正青王,我的老伙计,请你息怒。勒歌与正青两部的恩怨素来已久,但不至于到分裂的地步,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是是非非早就该化为尘埃烟消云散。”

厄尔并无此意,立即纠正道,

“你们觉得我正青王会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如果是这样我绝口不提,我是在担心整个南古特力尔加。”

“怎么说?”吾诺问。

厄尔正襟危坐,马儿有些躁动,

“单于王有谋逆之心,这是危险的信号。”

雷怀听到此话饶有意味地一笑,提着缰绳试图让马儿安静下来,

“老伙计,听我说,这种言论只能提一次,以后断然不可再提。”

“可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

雷怀面露不悦,

“无中生有的事。”

厄尔仍不罢休,“那日在单于王庭的谈话中就已经显露端倪。”

“您多虑啦!”雷怀抢到,“我们的老伙计缺女人啦!”

“哼!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俩一定有所察觉,只是闭口不言,忠言逆耳往往没有好下场。咱们三人胜似骨肉兄弟,无话不说,但这可能会埋下亡族祸根,请小心掂量,好自为之。古伊是个好孩子,还需要慢慢栽培,我就喜欢他这桀骜不驯的性格,毕竟尊严如沙,毕竟他是个擒戮的种,可别毁在他老子手里。另外各大部王心怀鬼胎,一定要小心提防。”

厄尔忿忿不平地冲下沙丘。

风烈烈沙起舞。

“起风了。”厄尔大喊,“通天眼你这通天的本事怎么不灵呢?”

“这风刮得有点邪乎!”吾诺立即警觉到。

说来也怪,风劲倏地猛烈起来,狂沙飞天,试炼小队顷刻间被困在一片黄沙之中。

“是沙尘暴!”厄尔惊呼。

“快!快!用围巾捂住眼睛和嘴巴!”

沙暴狂妄,细腻有如刀割,在厄尔狮高依的脸上、裸露的膀子上划出道道口子。

“呃呀!沙子进入我眼!”厄尔滚落下马,在沙尘中打滚。马儿嘶叫,形势危急,勒俄吾诺和雷怀拼命捂住口鼻,只手控制惊慌失措的马匹。

“救命!”厄尔疾呼,风声犹如虎啸山林。

三人皆都自顾不暇,六神无主,慌乱中忙于自保,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但那沙暴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眼前出现了一队军队。

为首一人鸱目虎吻,脸部生斑块,枯黄肤色犹如冥府阎王。他穿着靡丽的金色蒺藜纹绸缎,腰间缠绕一条羊神与蜥蜴盘旋的赤金缠带,手臂之上挽着一只沙蜥。身后两个执旗手,金色面罩,各执一旗,旗子乃是金色丝线编织,上面绣着两只翘立卷尾蜥蜴托着金色羊首。右侧一群神秘黄衣女术士,金色玫瑰面纱,野蔷薇花纹头巾,皆都骑跨金色汗血宝马。后面一队士兵穿着金色战甲,森严林立,胸前如同一个邪魅羊首直冲而上,羊角直接覆盖至双肩。

“鸡皮怪你他妈疯了!”厄尔骂道,“你们这是谋杀!”

(古力语)“羊角拱立。”兰支牙斯敬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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