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你再跪也没有用，王已经去海底了。”
这是我晕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很奇怪，对不对。我没了龙角，怎么还没窒息而死。
我小心翼翼的去碰额头，果然，是解伊的海市蜃楼，龙角还在。我不忍嗤笑一声，解伊，这次玩笑开大了。我可一点都不开心，你再不出现，可就不原谅你了。
但，解伊，我越来越不懂你了。鲛人喜南海，临岸歌唱。你怎么会喜欢海底？
“嘶！”热水从我头上浇下来。
须安出现在我眼前，她没有再将头发高高束起。鬓边的鲛珠，晃着我的眼睛。
“阿丑，解伊还在休息。”须安突然变的很冷漠，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已经不是我的族人了，更没有资格见我的夫君。”
“须安，我有要紧事。”我低下头，不让她看出破绽，“关乎海域，见了他，我就走。”
“怎么？忘了？你怎么会说话的？你头上的叛字是怎么来的？都忘了？”须安蹲下来，“我是解伊三书三礼，明媒正娶的。你告诉我也一样的。还是说你不信我？”
我动了动手指，“须安，我要见他。”
须安勾起嘴角，脚踩上我的手，“我不允许！”
须安她，在嫉妒我吗？
我不想再让解伊为了须安，居高临下的看我。我是不死之身，没错，但我的痛，我的疼，比寻常人的痛和疼，放大好几倍。
须安，她在试探我吗？
“须安！我昨天看到海域里有片地方，有好多你喜欢的绿云。这会不忙，带你去赏。”解伊朝这边看过来。
须安挡住我，笑着走过去，握住解伊的手。“夫君，你记得须安的喜好，比多少绿云都让我欢喜。”
我默不作声的站起来，解伊，解伊，解伊。我在心里，叫了好多遍。解伊没有看向我，他从我身边冷漠的走过去。
“解伊，我……”
“唐之姑娘，王已经走远了。”
我抬起头，原来是解伊身边的人。“晋元，好久不见。”
他盈盈笑着，“唐之，你有什么要紧事？我来替你传给王。不介意的话，我们去琼海阁。”
“嗯。”
晋元今日像变了一个人，无论是笑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像是解伊。他在对我笑，他在对我说话。
原来思念一个人，周围的所有都像是他。
再次回到琼海阁，每一处已经有了须安的影子，不是再按照我的想法来了。晋元顿了顿，看我有些失落，便说：“你一直喜欢的那棵树，还在的。唐之，一起去吧。”
“不了，晋元。就在这里吧！没什么不好的，解伊喜欢须安，按她的想法来，没什么不对。”我敢说，我现在的笑比哭还难看。
“唐之，我……”晋元有些局促，想说什么但又不能说。
可能是想安慰我吧！
“晋元，我在人间认识了好多人。去了好多地方，我一切安好。你不必担心。”我看见他有些落寞，海域确实不欢闹。落寞，也十分正常。就学着烛照，一把揽过他，“有时间，一定要去人间看看。顺道的话，我请你喝酒！”
晋元有些苦笑不得，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我拿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的是小石头宅子里的雨水，“晋元，你把这个交给解伊。临近海域的镇子里，我发现有人在养怨气。说来也怪我，给了小石头龙鳞。他娘确实长出了双腿，却不正常生长。宅子困着很多怨魂，暗处那人，用龙鳞在养怨气。”
晋元嗅了嗅雨水，面色凝重。“唐之，你听说过混沌之心吗？雨水里，有太多的混沌之心的气息了。”
混沌之心，这四个字，就能让我颤耸。
天地间的混沌之气，凝成混沌之心。它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杀死我的东西。
“唐之，不要怕。”晋元伸出手，搭在我肩上。“我现在与你，一起去镇上看看。把无辜的怨魂，送入轮回。”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晋元是解伊身边的人，虽然解伊和我是好朋友，但晋元一直有些讨厌我。
今天，事出紧急。往日恩怨，确实应该放在一边。
晋元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他这人倒有意思了，竟完全不好奇，为什么我没了龙角，还能在海域里来去自如。
海域倒退在身后，晋元伸出手，“唐之，抓住我。别一会走散了。”
唐之是烛照给我取的名字，晋元怎么会知道？是解伊提起我了吗？
我抓住晋元的手，我们一起浮出海面。小镇的天空还在下雨，我看向晋元，“解伊？是你吗？”
还没等他回答我，小石头带着很多人从宅子里走出来。
他还不知道我叫唐之，不叫解伊。
小石头手里拿着一盏灯，灯里面囚禁着春来和荷塘小孩的魂魄。他转动灯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竟直接燃烧春来和荷塘小孩的魂魄。
“该叫你解伊还是唐之？”小石头凝视着我，“要不是那位大人，我怕是一直会被你骗。”
那位大人？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有些生气，“养怨气，你是想毁了谁？”
晋元把我拉回来，我能感受到他也有些生气，呼！幸好，这件事和海域无关。那解伊也就不是那位大人了。
小石头挽起袖子，鳞片长满了每一寸皮肤，“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突兀的笑出声，“为了那位大人的祭点，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祭点？
小石头敲了敲灯轴，原本还在燃烧的魂魄，突然安静下来。小石头放出他们，“你们给唐之姑娘说说，是不是自愿的。”
魂魄有些愣神，跪在灯面前，虔诚道：“大人，我们愿意成为祭点里的怨魂。”
青幽的灯光跳动着，吞噬了春来和荷塘小孩的魂魄。
晋元挡住我，不让我去看。“唐之，冷静下来。”
我攥紧他的衣袖，冷静下来，必须冷静下来。古宅里面困的魂魄还有很多，
小石头怨恨的瞪着晋元，“你就是唐之一直再说的解伊？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晋元没有说话，把我护在身后，双手结印，大范围的海市蜃楼出现在眼前。
整个小镇都变了模样，晋元灵力有这么充沛吗？还是，他就是解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