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名叫魏星的人死了,现场的情况和那几名贩卖人口的主犯死时的情况相同,我觉得那个凶手肯定又行动了,所以我想调查这个案子。”石磊说道。
伍章文抬起头来,双眼中放出两道精光,令石磊有些不寒而栗,
石磊与伍章文见面的次数并不太多,可以屈指数来,起初对这个长着国字脸的家伙并不在意,认为只不过是一个官僚,但叶从容的案子查下来,石磊才发现,伍章文其实不但很开通,而且冷静,办事效率也高。若不是伍章文,自己与马轶加菲猫还有那个物理学家现在也许埋身在航天部第三研究院的地下实验室里了。
虽然对伍章文更加信任了,但石磊对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人还是没有太多的好感,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此时,伍章文眼中无意中放出的精光令石磊感到十分地意外,那仿佛是一只狼的眼神,透着凶狠,透着阴毒,这绝不是一个善良人应该拥有的眼神。
精光很快地消失了,石磊听到了伍章文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丝笑声:“你查这个案子是有点私心的,我知道,”见石磊似乎要解释,伍章文急忙摆了一下手,以不容反驳的口吻接着说道,“我找你并不是要阻止你,是以国安局的名义来支持你。有件事我要对你们说一下,国安局进行内部调查,我现在已经不再负责航天部的事情了,国安局成立了一个编外行动小组,我负责一些编外的事件,这个编外的含义就是处理一些看上去不会直接影响国家安全,但有一定的隐患的,多少有点未知或神秘色彩的案件,其实这件事我跟马轶私下谈过,你们三个可以帮我,现在马轶不在,所以你先来做这件事,这个和邪教有关的案子就需要你来调查。但你在调查之前我要说明一点,给这个案子定性为邪教的神秘案件可不是我们局里领导脑袋一热,我们有自己的理由,现在我的确不能和你说的太详细,我只能说这个编外小组遇到的案子,无论以前发生的事情,现在发生的事情以及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将是普通人绝对无法理解的,而即便你能揭开事实的真相,你所做的也只是沉默,因为这些真相会颠覆现代人的世界观,如果人们的世界观被颠覆了,这个世界也势必大乱。”
石磊不但松了口气,心中也是十分高兴,有国安局做后盾,行动起来当然要轻松了许多,至于真相会不会隐藏掩盖,世界观会不会发生变化,他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说得这么邪乎,你该不会说这个案子里有鬼吧?”加菲猫突然插言道。
伍章文笑了笑:“你们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他接着说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谁也不知道,说实话,据我所知,有关部门对鬼的问题一直在做着研究,他们这些年来一直试图抓到一只鬼,但从来没有成功过,或者说成功了也不会说出来的,这是绝对的机密,我也不可能知道。但我在国安局的档案室里看到了许多案子,都不是普通的刑事案,给我最大的感受是,这个世界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秩序的世界中,还有一个混乱的无序的世界也存在,但它们都客观存在,如果说真有鬼,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只能这么解释,鬼在咱们这个秩序的世界中已经失去了生命,但在那个混乱的世界中,它的生命还在继续,只是我们无法知道它怎么从无序的世界来到了这个有序的世界,比如说叶从容一案中的小门神,对于老百姓来说,他是神是鬼,但我现在知道,它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石磊点头,他想到的是那名黑衣杀手,如果把另一个世界当成人们认识不到的一个混乱无序的世界,那么在某些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那个世界是会与自己所面临的这个秩序的世界产生交集,于是便有一些诡异的事件发生,无法解释不是因为它的神秘,而是因为它的存在不为现代科学所掌握。
伍章文接着说:“这个编外的小组就是要把一些影响我们世界的混乱事件查清,拿眼前这个案子来说,据卷宗上所写的,这个案子虽然定性为邪教性质,但很有可能是一个混乱的未知的力量在影响着我们,所以你们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伍章文语重心肠地说,“不过你们放心,国安局会全力支持你的!”
伍章文又拿过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石磊:“这是此案的卷宗,复印件,你们收好,另外,马轶和你们有联系吗?”
石磊摇了摇头:“自从他回老家以后,就一直联系不上,我们也有些担心。”
“好吧,我让那边的同事查一下,我也联系不上他,他们老马家……”说到这里,伍章文顿了一下,后面的话不再说了,显然,他对马家的事情也多少了解一些。
“陈昊,白常和那个黑衣杀人,找到了吗?”加菲猫问道。
“没有,这三个人就象人间蒸发了似的,前两天社科院发布了陈昊因病去世的消息,这是上面要求他们这么做的。”
回到福兴小区的666号房间,手里拿着卷宗,石磊的心情十分沉重,五年前的事件不禁又浮在眼前。
那是2010年的夏天,在刘队长的带领下,贩卖人口的五名嫌犯主犯均已锁定,即将展开收网逮捕,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五个人却突然失踪了。这件事本身就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因为派出去监视这几名主犯的人都是警局里的好手,丢失了跟踪目标几乎不太可能,尤其是五个目标突然全部丢失,这是警局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正当刘队长大发雷霆之时,据一名拾荒者报案,在一片被拆迁的废墟中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正是嫌疑主犯之一。
石磊跟着刘队长以及长得如僵尸般的李法医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经过初步勘察,死者是一名年轻的男性,赤身裸体,死亡原因是由于被人剪去生殖器失血过多而死。由于尸体被埋在废墟里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更何况这里自从成为废墟以后早已是人迹罕至,即便拾荒者也极少光顾。那天发现尸体的拾荒人大概是突然间觉得废墟中应该能够掏到什么宝物,才来到这里。
宝物没有掏到,掏到的是一具尸体,在大块的碎砖烂瓦之下,从石缝中,拾荒人看到了一只眼睛,睁得很大,但眼球已然有些塌陷,更可怕的是,一只硕大的绿豆蝇正在那个灰色的眼球正中爬来爬去,当时便把拾荒人吓得跌倒在地上,头和胳膊还被磕伤了。
挖掘尸体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大概是天热的原因,尸体已经很大程度地腐烂掉了,而且发臭并且泛起了尸液,招来了成群的蝇蚊,那景象令人感觉有些作呕,也招人讨厌。但这个情况却完全出乎刘队长的意料,丢失目标也就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发现的尸体,绝不可能腐烂到这个程度。
好不容易搬开堆在尸体上方的石块,刘队长看到了这具死尸,根据多年的经验,这里绝不是第一现场,死者大概死于几天前,而这片废墟的形成则在半个月前,这说明死者是被人拉到这里,然后用这些废砖瓦掩盖了起来。
刘队长立即意识到这里面存在着相当大的不合理性。
杀人抛尸的案件并不少,但很少有凶手将尸体扔到拆迁的废墟中,因为这种废墟是专属建筑公司的,很快便会有人清理的,这就意味着尸体一定会被发现,除非凶手有意让人发现尸体。
既然凶手有意让人发现尸体,那么为什么还费这么大的气力将尸体用碎石掩盖起来,挖掘尸体的时候,三个人用了大约半个小时才算完工,这就意味着掩盖尸体的工作量相当得大,哪个凶手会这么做呢?他这么做的用途又是什么呢?凶手会不会不仅仅是一个人。
将尸体带回警局,两天后法医的报告便出来了。
经过李法医鉴定,尸体死于大约七天前,死因与现场所作出的判断是一致的,由于被人切掉生殖器失血过多而死,所用的利器大概是玻璃之类的东西,因为在伤口处找出了玻璃的碎屑。但令人感到十分奇怪的是,虽然尸体在很大程度上腐烂了,可身上其它地方却没有被重物创伤过的痕迹,对于一具埋在碎砖破瓦下的尸体来说,这的确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当时,刘队长对李法医这个判断十分感兴趣,他立即想起了自己到达现场时所看到的情景,透过石缝可以看见尸体躺在碎石块的下面,但似乎并没有石块压在身上的痕迹,每块石头都相互支撑着,为尸体创造出了一个空间,这就是尸体身上没有被重物创伤痕迹的原因。
而这个发现则意味着,凶手根本不是用这些碎砖烂瓦在掩盖尸体,而是为尸体建造一个类似于棺材似的空间,这个工作量比开始想象的更巨大了。
割掉生殖器让人失血而死,这说明凶手与死者之间有相当大的怨仇,而且极有可能是情杀,鉴于死者专门贩卖女性人口,所以报复性杀人的可能性很大,但仇恨既然这么大,为什么还要用碎石建造这个不能称之为棺材的棺材,难道是一种愧意吗?
第二天,一名清理工人在某个拆迁废墟中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赤身裸体,生殖器被割掉,失血过多而死。更重要的是,乱石堆在死尸的身上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就仿佛棺材一样。
杀人手法一致,死的人生前又都是贩卖人口集团的主犯,基本可以定性为是有人在报复杀人,只是这报复的手段过于诡异了,就连李法医都无法解释,仅仅死了两天的人为什么会腐烂成这种程度。
刘队长更是焦头烂额,他预感到五年主犯均会死亡的,果然,在接下来的三天,每一天都有一具尸体被发现,杀人手法一致,抛尸地点相似,均为城市拆迁的废墟中。
五名主犯全部身死,一桩贩卖人口的案子终于变成了系列杀人案。刘队长只好把侦破方向调整到那些被贩卖过的女性身上,其中就有柏明玉。由于人手不够的原因,石磊负责跟踪柏明玉,结果便发生了柏明玉突然死亡的事件。案件一直没有进展,终于被上交了,成为悬案。